“咚咚咚。。”一大早陆小北就被敲门声惊醒,他昨夜几乎一晚都没睡,临近天亮时才眯了一会,衣服也都没脱,此时猛然惊醒,赶忙上前开门,只见老胡站在门口,还没来得及问怎么回事,老胡已经一把拉住陆小北就往外跑。
由于着急,老胡握得很紧,陆小北只觉得手腕像被一个铁钳子给夹住了,一吃痛:“老胡轻点,出了啥事了?”
老胡怪不好意思地笑笑:“九爷吩咐我一早就要来叫你,都是我给睡过了,小北兄弟可是要给我当着点,待会见了九爷就说路上堵车,要不然依九爷的脾气,一顿臭骂是免不了了。”
陆小北见老胡满脑袋的冷汗,想着老胡那么大一人了还害怕挨骂,于是忍不住一笑,老胡这时可管不了陆小北笑不笑,把陆小北当包袱一样塞进车里,自己也钻进前排,轰轰地就发动了汽车。
老胡这一路开得飞快,就算在闹市里也没见着车速放慢多少,好几次都是擦着别人的衣服就飞过去了,陆小北在车上看得也是心惊胆战,真怕老胡一个着急出了点什么事,赶紧说:“老胡,你也别那么急,九爷骂你事小,要是撞趴下两人,那可是事大。”
老胡还是嘿嘿的笑,车速也没见得慢下多少,手上方向盘左右甩着,没一会已经驶出了抚松县,从一条三岔口转入了一条偏僻的小道,这条小道就像是许多年都没有人走过了,自然也就没有水泥路一类的东西,到处都是坑坑洼洼的大坑和人头大小的鹅卵石,陆小北在车上被抖得东倒西歪,庆幸着自己没有吃早餐,否则还不全给吐出来了,他瞥一眼老胡,却发现老胡面不改色,开车时还哼起了小曲,显然已经对这条小路驾轻就熟。
大概有那么两三个小时的车程,车上的陆小北都快要喊受不了了,就听老胡高喊一声到了,车猛得停下来,激起一大片灰尘,陆小北摇下车窗,就见不远处还停着一辆越野车,九爷正在车下指手画脚,似乎对另外几人说着什么。
“九爷。”陆小北一把冲出去,跑到九爷身前,“你们怎么都先到了啊?”
“这车一次装不下那么多人,我就叫老胡专门接你。”九爷指了指身旁的越野车,问,“我昨晚就吩咐老胡了,今个怎么还是这么晚?”
九爷说着就朝老胡喊:“老胡,你昨晚不会又去打麻将去了吧?告诉你做正经事儿的时候不准打麻将,你偏不听。”
老胡嘿嘿笑着没有搭腔,九爷脸一黑,也不再理老胡,转身说着:“阿发,把准备好的家伙给他们看看。”
九爷身旁一共站了六个人,除了陆小北以外还有五个,共是四男一女,九爷的话刚刚一下来,其中一个高瘦高瘦的中年男子就从越野车上卸下了两个硕大的行李包,他手脚轻快地在包里摸索着,没一会就拿出了几节钢管。
“德国产的拆卸式工兵铲。”阿发说着,手脚灵活的将钢管和铲身接在一起,“这种工兵铲接管轻,容易大量携带,可随需要增加钢管调节长度,最长可以达到七丈,铲身锋利,要是遇到了野兽,还可以当武器用。”
说完阿发就着手中的工兵铲在自己的手臂上轻轻一划,手臂上立刻流出了鲜血来,陆小北微微一惊,这工兵铲竟然比昨天九爷给自己划口子的匕首还要锋利。
阿发也不管自己手上流淌的血,就从包里摸出了一个小型杀虫剂样式的药瓶,他轻轻一按瓶头,一阵雾水喷出,眼见刚刚被工兵铲划伤的伤口转瞬就止了血,阿发把药瓶在手上掂了掂,说:“速效止血灵,咱中国产的,据说配方还是国家机密,只要不是那种深可见骨的伤口,喷上这玩意儿,立马就能止血,比那些外国玩意儿强多了。”
旁边大约三十来岁的汉子点了点头,他也是个抬参的老手,知道这采参人在山里抬参,悬崖峭壁、猛兽毒蛇样样凶狠,可真正死在悬崖和猛兽嘴下的还是不多,更多的是受了伤以后没办法止血,最后流血过多才死在了山里。
阿发放下手中的药瓶,拿起另外一个拳头大小的玻璃瓶说:“这是蛇药酒,里面加了大黄、桃仁、芒硝(shao)、枳实、厚朴(b),只要不是毒性凶猛的毒蛇,对于一般的蛇伤都有去毒养伤的作用。”
“最后是这个。”阿发从包里掏出了一个东西来,这个东西由层层报纸包裹着,阿发一层一层拆开,这东西的形状也渐渐显露了出来,陆小北看着眼前这东西慢慢显山露水,渐渐张大了嘴巴。
报纸被层层剥去,露出来的是一柄手枪,看上去乌泽光亮,阿发拿起了枪,比划着:“1911,一九一一年美国柯尔特公司生产,射击精度好,操作简单,弹夹可装十五颗子弹,有效射程50米,战斗型手枪,打在人身上任何位置都会让对方失去反抗力,要是打的好,一枪能把大虫子都给打死。”
阿发递了一把给九爷,说:“这东西很不好搞,我费尽了力气也才搞到两把,一把给九爷用,一把就留给我自己,我这里总共有六十发子弹,我和九爷一人三十发,怕的是遇到什么意外。”
“这盒子不错,比二爷当年弄来的王八盒子好用多了。”九爷接过枪把弄了一翻,插到腰间别着,问,“其余的东西呢?”
阿发一一细数着:“拆卸式镐头、拆卸式斧子、鹿骨针、红绳、油布都是按您的吩咐各自准备了两份,一份用,一份备用;指南针、攀崖绳、战术手电、应急灯、易燃火把、六百毫升装的汽油,这些东西也和蛇药酒那些东西一样是各自5份,压缩饼干是每人半个月的量,山里有泉水和清水,没有的时候用瓶子装也就行了;另外我还给每人准备了一把北美产的‘狩猎者’猎刀……”
还没等阿发说完,陆小北已经是完全呆在了那里,这采参虽然是险,但却没想到事前要准备这么多些东西,这感觉还真不怎么像去采人参,倒像是跑去深山老林里打仗。
末了,阿发补充道:“只是这次的东西太多,我就没有带山神老爷。”
“走山不带山神老爷是说不过去的,这个东西我亲自带了。”九爷扫了一眼众人,说,“你们几个也别瞎呆着了,各自介绍一下自己,认识认识,然后把东西收好,大家歇一会就准备入山。”
九爷说完就到车上抽起了烟,几个人简单的认识了一番,陆小北也对这些人有了大概的认识,刚才拿东西出来的中年人叫做阿发,除了九爷这里属他抬参的年头最多,经验自然也最丰富;那三十来岁的中年汉子叫彪子,也是抬了五六年参的老采参人了;穿红色衬衣的精壮汉子叫虎子,从来没抬过参,但他家一脉单传都是打猎的,经验十分丰富,这次九爷请他的目的也并不是抬参,而是想借着他对付山里的毒蛇野兽;另一个长头发的年轻人叫阿坤,也是九爷的徒弟;最后那年龄二十三四岁的女人比较特别,据说是老鸭爷的孙女,叫做张雅轩,抬参的经验不是很多,九爷也是看在她想找回老鸭爷尸骨的份上才让她加入的。
大家各自介绍完以后飞快地收拾好行李,九爷见大家准备地差不多了,就对老胡和另一个司机说:“我们这就入山了,你们回去跟二爷说一声,我们快则七八天,慢则半个月就回来,要是回不来,就让二爷帮我照顾好华儿。”
老胡和司机点点头,九爷一转身对着陆小北等人说:“那我们就入山,从当个儿开始我们就要讲究规矩了,凡事都不能乱了规矩。”
九爷叮嘱了一番,主要都是对陆小北、张雅轩、虎子这些抬参经验不足的雏把讲的,都是些关于采参的常识,采参人入山就如同海狼出海,有许多的行规,最简单的一些就是多说“拿”而少说“放”一类的词,再比如吃饭就叫做“拿饭”,抽烟就叫做“拿烟”,睡觉叫“拿房子”,点火叫“拿火”,挖参叫做“抬参”。
陆小北等人见九爷说得认真,虽然心里有些不赞同,但还是认真地记了下来,最后九爷见大家知道得差不多了,也就一扭头领着众人从扭扭曲曲地山路走了上去。
“九爷,我心里有个事儿,其实一直想问问。”刚走没多远,阿发就憋不住了,开口问道,“九爷,现在正是‘放芽草’和‘放黑草’的中间当儿,为啥挑这不好抬参的时候入山?”
陆小北听阿发一说,微微愣了一下,这才想起来采参在时节上可分三四个阶段:第一个阶段是四五月间,此时百草初生,树叶封门,参苗萌发,叫“放芽草”;第二个阶段是六七月间,丛草浓绿,参叶藏在杂草中,最难辨认,叫“放黑草”,民间称“青榔头市”;第三个阶段是**月间,秋天参籽成熟,鲜红光洁,形似鸡腰,冠诸团生细杆之上,很像榔头,故民间亦称“红榔头市”,为采参黄金季节。九月以后,参籽落净,又曰“放刷帚头”、“放黄罗伞”,或曰“放韭菜花”。
而现在的时候,就正是“放芽草”和“放黑草”中间夹着的时候,最是不好分辨人参与普通杂草。
九爷轻笑了一声,说:“你们不知道,我们这次去抬的货色,可不是一般的货色,要是挑其他的时候去,怎么也找不到,偏是这个时候才能抬得到!”
注:大虫子特指老虎。</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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