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天黑走到天明,李秀才整个人都快冻僵了,才终于到了镇上,这一路上他不知道摔了多少跤,可每次都没叫团圆伤到一点。他拔出脚跑起来,找到一家药铺,可拍了半天,人家也不开门,他又往下一家药铺跑。
这么大的雪,药铺一家家都没有开门,他快要绝望的时候,终于看到一家药铺开着门,李秀才跌跌撞撞抱着团圆跑进去,大夫给开了药,喝下去团圆就没事了,李秀才长舒口气,又抱着团圆一瘸一拐回村。
自打那次起,李秀才对团圆更加上心,走到哪里都背着团圆,冷了给添衣服,热了给脱衣服,晚上团圆只要一哼唧,他就起来,看团圆是不是饿,是不是尿了,还会摸摸团圆身上烫不烫,就怕团圆再出事。那一次,真把他吓怕了。
大冬天的,最遭罪的就是洗尿戒子,村里的男人没有一个愿意洗的,只有李秀才,团圆只要尿了,立马给换上干爽的,换下来的不管天多冷,也不管手上裂开的口子跟小孩嘴一样,立即洗干净。
团圆这么点大的孩子,要是尿戒子换的不及时,屁股容易红,可团圆一次都没有,妇女们都说李秀才这个爷爷,照顾团圆比女人都心细。
就这样,团圆在李秀才的呵护下,一天天长大,越来越可人。
冬去春来,团圆会说话了。那天李秀才在编簸箕,团圆摇摇晃晃扶着墙走过来,对李秀才咯咯笑着,突然就开口,“爷……爷。”
李秀才活了大半辈子,这是他第一次听到这声爷爷,他激动地扔了手里的荆条,眼里闪了泪花,“团圆,你叫我什么?再叫一遍。”
“爷爷!”这次团圆清晰地叫出来。
“唉。”李秀才把团圆抱起来,转了一圈,团圆乐得咯咯笑。
自打会说话,团圆会说的词越来越多,李秀才开始教她读书,可团圆总想出去玩,大眼睛忽闪忽闪地望着门外,“爷爷,出去。”
“好,你可真是个磨人精。”李秀才捶着腰站起来。
从团圆会走,李秀才天天一眼不敢眨地跟着她。团圆一个小人,走起来嗖嗖的,一眨眼的功夫,她就不见了,虽说就在村里丢不了,可她摔一跤,磕破点皮,李秀才就心疼,只能紧紧跟在她后头,一遍遍说慢点。
这不,一出来团圆就撒欢似的跑,李秀才就张开手在后面喊慢点,团圆咯咯笑,直到看到指甲花上的蝴蝶,她才停下来,“爷爷,蝴蝶。”
“对,蝴蝶,团圆,你慢慢走。”
话音刚落,李秀才就看到团圆迈着小短腿,摇摇晃晃跟着飞走的蝴蝶跑,李秀才心都提了起来,大步追上去,“团圆,等等爷爷。”
团圆喊着“抓蝴蝶”,朝落下的蝴蝶扑过去,正好被一块突出的石头绊住,眼看着要摔倒,李秀才几步过去,跪着接住团圆,他的膝盖重重磕在石头上,疼得他皱了下眉。
“爷爷,你怎么了,哪疼?”团圆摸摸爷爷脸。
李秀才揉揉膝盖,乐呵呵笑着,“团圆,爷爷没事。”
团圆用小手给爷爷拍拍膝盖,又凑近吹了吹,“爷爷,呼呼……不疼。”
“是。”每每这种时候,李秀才觉着再苦再累都值得,站起来,他拉着团圆往家走,“团圆啊,下次慢点走,不准跑。”
“好。”团圆答应的可痛快,可一只蚂蚱蹦到草上,团圆又跟着跑了,李秀才是又好气又好笑。
为了叫团圆听话点,李秀才跟人学会了编草编,小蚂蚱啊,小燕子啊,小兔子啊,编的草编摆满了家里的窗台,“团圆啊,你以后不用去追它们了,咱家都有。”
“爷爷,它们不会动。”团圆喜欢会动的。
因着团圆这句话,李秀才夜里都在想怎么叫草编的蚂蚱跳起来,想了半个多月才终于让草编的蚂蚱蹦起来,谁知道才三天,团圆又有新要求了,嘟着嘴告状,“爷爷,它不会叫。”
李秀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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