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醉听到身后有人说话,回身一看,见是段誉,他此时已站起了身正站在沈醉身后约一丈处拱手向他施礼。他刚才一直专注于凌波微步之上,一时竟忘了时间了,此时见段誉已完好站起,不由有些吃惊,但却并不惊慌,也学着段誉的样子向他拱手弯腰施了一礼。
“请教仁兄高姓大名?”段誉先前见及沈醉学习凌波微步之快,心中佩服,是以早已不怪他亵渎神仙姐姐之罪了,所以现在说话很客气,而且总要搞清楚了对方来路才是。
见段誉站了起来,沈醉又仔细打量了他一番,更见他俊秀儒雅之气。笑了一下,道:“在下姓沈,单名一个醉字!”
“得其常心,物所为最之哉?”段誉张口吟道,“沈兄此名甚好,有为天地人间之最之意,有气魄!”
段誉就是段誉,连个名字都能引段书文,可惜的是沈醉不懂,而且他也把这个“醉”字理解错了。因此沈醉笑了笑,道:“段兄理解错了,在下之名可不是这一‘最’字,而是醉酒之‘醉’,醉生梦死之‘醉’!”他说着话,摇了摇手里的酒壶。但段誉却不知那是什么东西,因此有些好奇地看了看。
段誉脸上红了红,显得有些不好意思,尴尬地笑了笑,才道:“甚好甚好,这一字也是甚好,有‘人生几何,对酒当歌’之快意!”
沈醉笑道:“我父母与我取这名字时,可是没有想这么多的。我的这个名字来源,可也是有个趣事呢!”段誉一听之下来了兴趣,便即微笑而立,露出倾听之色,示意沈醉快说。
沈醉便接着道:“其实也没什么,乃是因为我母亲生我的那日,我父亲喝醉了酒,因此我母亲一气之下就把我名字起作‘醉’了!到第二日我父亲想改时,我母亲却坚决不同意,我父无奈,又想了想倒也觉着这名字不错就这样叫了!”
段誉笑道:“确实是件趣事呢!”他笑了一会儿,又伸手抱拳看着尚被沈醉拿在左手中的卷轴道:“沈兄,不知可否归还在下的东西?”
“这个吗?”沈醉扬了扬左手上的卷轴问道。
“正是!”段誉答道,看着那卷轴显得很有些焦急之色。
沈醉已经把这上面的所有东西都牢记于心中了,还他也没什么的,何况本来就是人家的东西。他刚要走过去把卷轴还给段誉,突然心中起意,停住脚步道:“你要便过来拿吧!”
段誉却还道他是要还的,连忙心喜道:“多谢沈兄!”当下就快步走去,张手向沈醉面前伸来。但沈醉却仍是拿着那卷轴不动,只道:“你过来拿呀!”
段誉心中有些不快,但并未生气,又伸了手去沈醉手中拿。但沈醉却突然收手往后一缩,同时脚下斜走一步,退了开来。
段誉并未跟上,只是不解地看着沈醉问道:“沈兄这是何意?”
沈醉又扬了扬手里的卷轴道:“这卷轴既在你身边,想必这上面的‘凌波微步’你也已学会了。我想跟你用这‘凌波微步’较量一番,你若能追得上我,我便把这卷轴还你!若追不上吗?那就,嘿嘿……”他后面的话住口不说了,但任谁也能想明白是什么意思。
段誉听他提意,又见及先前他练习“凌波微步”之速,倒也想跟他用这凌波微步较量一下。他想自己在无量剑囚房之内早已练至纯熟,而他虽然学习快速,但却是刚练会不久,未必便及得上自己。因此胸有成竹地道了句“好!”便也一闪身踏着凌波微步向沈醉追了上去。沈醉一直都注意着他的身形,见他一动身,便即先一步闪了出去。
段誉又随后追上,急跨两步,绕了一个弯去截沈醉。沈醉不欲让他兜着,见他绕过来,便一转身又斜闪了开来。段誉又赶步追上,两人一个跑,一个追,各踩八卦方位而走。虽是你追我逐,却都是身形潇洒,有若闲廷信步一般。
沈醉知段誉此时已是吸了无量剑内七、八个弟子的内力,比自己这身无内力是强上许多的,因此不敢在空旷之处与他追逐。把他引到树林深处,借着树木与地上大石为障碍物,左突右闪,绕着圈的跑,所以一时之间段誉倒也追他不着。但段誉也并不气馁,只是双眼紧盯着沈醉的身形,施展凌波微步去追他。并时刻注意着他脚底下用步的法子,两人都是施展凌波微步,也都是刚学不久的,自有互相借鉴之处。这一来两人倒像同门师兄弟互相切磋一样,你追我逐,好不热闹,有时本可直跨而过之时,却还故意卖弄,来个十分复杂又漂亮的步子。
时间一久,沈醉终究是新练又无内力,不如段誉练习纯熟且又身有无量剑七、八名弟子的内力。两人你追我逐约有半个小时的功夫,沈醉不敌段誉有内力之助,终究被其追上抓住了拿着卷轴的那只手臂。
“沈兄!”段誉看着沈醉手里的卷轴呵呵笑道。
“嗯,还你吧!”沈醉摇了摇被段誉抓住的手臂,段誉连忙放手松开,沈醉即把手里的卷轴递了过去。
“多谢沈兄!”段誉伸手接过,十分欢喜,又向他拱手道。
“谢什么谢,这本来就是你的吗!”沈醉笑道,又拧开右手的酒壶盖张嘴灌了一大口美酒,心中十分舒畅。这凌波微步果然是不同凡响,跑了这么一阵子,不但不累反而是觉着更加有劲了。
段誉展开卷轴看了看,又卷好郑重地收回到腰间,郑重地向着沈醉道:“沈兄,这卷轴乃是我从‘神仙姐姐’那里得来的,你既已学了这上面的‘凌波微步’,那也应当拜‘神仙姐姐’为师的!”
沈醉知道他口中的那“神仙姐姐”也就是无量山剑湖底中石室的那个石像,跟个石像磕几个头也没什么的,何况还是个美丽的石像,便道:“那自是应当的,虽然我这样趁你之危从你身上偷拿到不太好,但既已学了,却也是该拜一拜的!不如你这就领我去见这位‘神仙姐姐’,我在她面前磕几个头,拜她为师也就是了!”
段誉听他说道趁自己之危偷拿不好,心道:“你也知道自己是偷拿的呀,这行径可还真是不够君子呢!”又见他说这就要自己领着去像“神仙姐姐”磕头拜师,心中也很高兴,这就多了一个师兄弟了。正想答应,突然想起了木婉清,不知她现下如何了,心里十分担心,连忙道:“这拜师之事,现在却是不行的。我现在还有要事,不如过些日子我再带沈兄去向‘神仙姐姐’拜师吧!”
沈醉这时也想起了木婉清尚被岳老三捉着,便道:“也好!”随后又故作不知地问道:“不知段兄有何要事,我左右无事,如果方便的话不如我跟你一起去办吧,多一个人也多一份力量!”
段誉心道:“也好,他虽然跟我一样不会武功,但现下既已学会了为‘凌波微步’,到时也能帮忙缠住岳老三!”心中这样想着,便道:“如此甚好,多谢沈兄援手了!”
“哪里哪里!”沈醉笑道。
这时段誉突然又想起沈醉先前问他的话,当时没想到,现在却是想到了,连忙问道:“沈兄是从何处知道在下的名字的!”
“哦,这个我是从无量剑那边听来的!我刚才在路上听见有几个无量剑的弟子说有个叫段誉的年青书生从他们那里跑了出来,他们几个便是正出来追的!”沈醉半真半假地说着,不想他再追问便转移话题故当不知地问道:“刚才你为什么躺在地上不能动弹呢?”
段誉摇头苦笑,便把自己从被闪电貂咬中毒发倒地开始到蜈蚣与莽蛄朱蛤进了他肚子这段说了给沈醉听。沈醉一听他说完,立马道:“真是恭喜段兄了!我曾听人说过,这莽蛄朱蛤乃是万毒之王,说是如若有人吃了便能百毒不侵的。那莽蛄朱蛤自己跳进了段兄的嘴里,当真是段兄的好运呢!”
“当真吗?”段誉有些不信地问道,随即又想到自己先前被闪电貂咬中料是必死的,可能就是因为吃了这莽蛄朱蛤才解了闪电貂的毒的。
沈醉笑道:“这个我也只是听人家说的,是不是真的就不知道了,要不段兄买包砒霜试一试,一试便知!”
段誉连忙摇头,他心中虽然已有些相信了,但还是不敢拿自己的小命开玩笑的。想到闪电貂段誉转回了自己先前躺着的地方,找到了闪电貂的尸身,又找了个低洼地放进去,然后扒拉了些土石埋了起来。
沈醉斜倚在一旁的一棵大树上一边喝着酒一边好笑地看着他埋貂,埋好后还又煞有介事在那貂的坟前低声说了一番话。等到段誉一切都弄完了站起身来,沈醉道:“段兄连只小貂竟也如此对待,想必心地十分善良。‘神仙姐姐’所嘱咐的神功练成之日,为她杀尽逍遥派弟子之命想来定是让段兄十分为难的。既然我也学了‘神仙姐姐’的武功,不如这件事情就由如我接手来做吧,也算我报答一番在段兄身上习得此神功的大恩!”
“真的吗!那可真是太好了,谢谢沈兄了!”段誉对于这件事情确实是一直很为难的,他天性善良,自是不愿杀人的。但若不听神仙姐姐的命令,又觉着对不起神仙姐姐,神仙姐姐在天上知道了这件事情也会很不开心的。现下一听沈醉愿意把这棘手的摊子给接了过去,心中自然是十分高兴。他想这沈醉既已学了神仙姐姐的武功,到时再去那剑湖底的石室内给神仙姐姐磕几个头那也就是神仙姐姐的传人了,听神仙姐姐的吩咐替神仙姐姐办事也是应当的。这也不算是违了神仙姐姐之命,她可并没说不准把这武功再传他人呢!自己怎么早没想到这个主意,真是笨。
其实现下他虽然是这样想,但他便是早想到了也是不愿意旁人去看神仙姐姐的裸体像的。而且他就是教了别人,也是教别人去杀人,他心中自也是不肯的。现今在不得已的情况下,被沈醉学了这上面的武功,并自报奋勇地甘愿担此重任,他这才想到的这点。
段誉去了心里这个疙瘩,心中高兴,又对沈醉感谢了一番,然后两人便一路说着话向木婉清被抓去的那个山头赶去。走了一段路,突然晴朗的天空打了个响雷。沈醉昨天才被雷劈了一家伙,现在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绳”,一听打雷就吓的打了个哆嗦,然后躲在段誉身后怯生生地瞧着天上。好在那雷声只响了一声就没动静了,沈醉这才松了一口气放下心来。
旁边的段誉见他一个大男人竟怕雷声,不由有些好笑地问道:“沈兄竟然还怕打雷吗?”
沈醉见他一副小瞧自己的样子,不由心中有气,斜了他一眼,哼道:“我昨天晚上才被雷劈了一下,你说我再听见雷声怕是不怕!”
“当真吗?”段誉吃惊的嘴张了老大,不过沈醉现在的这个样子,头发炸起,脸上乌黑,身上衣服也是处处焦黑,原来冒烟儿的几个地方现在倒是停了。这个样子确实是很像被雷劈了的样子,他先前还以为是被火烧了的,想不到更严重。人被雷劈可算是奇闻了,他以前虽然听人说起过,可却没遇到个真实的。而且以前听到的,也都是被雷劈了后就一下劈死的。现在却是见到了沈醉这个被雷劈了的幸存者,不由大感兴趣。上下左右转着圈地瞧了沈醉一眼,道:“沈兄可真是福大命大,被雷劈了竟还没事,当真是命硬的紧。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沈兄以后一定会时来运转的!”
沈醉笑道:“那是,这话果真没错。我现在就已得到后福了,现在这不就练成凌波微步了吗!”
段誉笑着瞧见前面不远处有条小溪,便让沈醉去洗下脸。沈醉先还不解,等到了小溪旁瞧见了自己水中的倒影后,把他自己都吓了一跳。想人家书是的主角被雷劈了都是衣服完好,丝毫无损,有的还附送了超能力。自己被雷劈了却是这番模样,而且超能力也只是多了个超级记忆力而已,真是太倒霉了。为什么人家就那么好运,自己就这么背呢!他一边蹲下来洗着脸,一边忍不住地伸手向天竖起了中指。
洗了把脸,又把被电得炸起来的头发用水往下捋了捋,重新瞧着水中自己一表人材的英俊面孔,他这才露出满意的笑容。先前他的脸一直都是黑乎乎的,是以段誉也不知他真个长什么样子。现在一见他洗净脸孔后,相貌堂堂,一表人材,不由心中更生了几分好感。
这个时候突然间对面山峰上传来一阵尖锐的铁哨子声,连绵不绝。段誉听出这正是招那南海锷神岳老三的哨子声,岳老三说吹哨子的是他们四大恶人之首有天下第一恶人之称的“恶贯满盈”。一想到那岳老三都那般厉害了,那“恶贯满盈”的老大想必更是凶恶厉害,因此更加担心木婉清的情况。心下焦急,便招呼了一声沈醉,连忙施展凌波微步往那山峰上奔去。沈醉也自施展凌波微步随后紧跟,只是段誉比他内力深厚,因此跑了一截后他就拉后了段誉一大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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