屈共志把房间让给宇文通作为“销售部”,他与仇恩其每到一处查岗,都把有特平价传呼机卖的消息散布开来。镇干部们听到这个消息,都争相的前往屈共志的房间,不大一会儿便已经是人满为患,把宇文通忙得手忙脚乱,满头大汗的。他不断地向大家解释说,这传呼机一次性付钱卖1200元,如果五个月分期付款就得1400元,不过,首期付款一定得先付四百元以上,这当然还得签一份购销合同,按手印签名为据。另外,可能大家对这么便宜的传呼机存在质量上的疑问,这个大家可绝对放心,我在这里可以向大家承诺,有谁这次在我手上购买的传呼机在半年之内确实是因传呼机自身的质量问题而不能使用的,你们尽管找我,我一定会给换上一台新的,绝不吃言!
也许是价格上的异常超底,或许也是可以采取分期付款购买的形式,闪开了镇干部们一下子腾不出这一笔钱来的尴尬,还有就是宇文通对商品质量所承下的诺言,短短几个小时宇文通带来的一百台传呼机已卖出去大半,就连一些中小学的老师闻讯也都请假赶过来购买。有一些干部赶来看热闹但始终坚持不买,他们说没必要为县里制定的这个“干火”制度花这一笔钱。可大部分人都反驳说,对于县里或其它乡镇可能是“干火”制度,但对于咱们镇就很难说了。你也不看看,咱们镇突然拉铃点名扣钱的制度实行了这么久还不是一直在执行着?那些坚持不买的人说,这都是因为咱们的老板太强而造成的一种比较特殊的情况而已。大家听罢都轰然大笑。
邓达贤也想购买一台,可最近几天他老婆得了病,二儿子又在念高三,左右都需要钱,就是采取分期付款的方式也拿不出首期钱。他把屈共志拉到一边,说我家里的经济情况你也知晓,你能不能跟你的那位朋友说说,在价格或还清货款的时间方面适当给予关照关照?屈共志点了点头,说行,不过要等收摊的时候我才能跟他说。邓达贤明白他说的意思,陈子发在旁边笑着对他说,老邓哪,忘了今天是啥日子了?这回一下子放它五百元或者一千元,百分之五十的机会哪,运气好的话这传呼机的钱我岂不是替你出了,哪消给人家屈主任出这么个大难题?是不是,屈主任?我现在又开始收注了,你这回压不压注?屈共志心想,这回跟宇文通做传呼机生意,到目前为止,自己也可分得六千多元了,老子现在再也不象上几个星期那样穷得连回家的路费也得向人借了,你陈子发既然都叫上门来了,索性就跟你玩一回。他从袋里掏出两百元,想也末想说我压不放假。陈子发接过钱来往身上一放,对邓达贤说,你还不赶紧跟屈主任压注?屈主任的近来的运气你也是知道的,跟着他的下的注搏一搏,传呼机转眼就到手了。邓达贤咬了咬牙根,说,我这回就跟屈主任压一回,一百元,不过,老陈,我现在可真的没有钱给你,如果我压错了,就权当我欠你一百元,怎样?陈子发说,这没问题,反正我也有些时候在饭堂开饭,你就当我提前把伙食费交了就行了。
徐宪仲想一下子买两台,可苦于不够现金,又不想采取分期付款的形式购买,他跑回房间拿来一本里边存着有两千多元的银行存折,交给宇文通作了“保证金”。屈共志跟他开玩笑说:“徐所长这回可是左右屁股都会响了,我那老同学不服你也不行了。”
“屈主任真会说笑,不瞒你说,这其中一个传呼机是送给海含的。但愿海含这回会明白我对她的一片真心、苦心,我这可是倾尽了我工作四年多来的全部积蓄啊。”
“徐所长对我那老同学痴情至此,已可惊天地、泣鬼神了,你的这种为了爱情哪怕守望到海枯石烂的精神实在是让我佩服之至。”
“那又如何?海含跟我说了她心中只有你,还说你是为了她才分配来龙山工作的。她还说如果不是为了考虑涉及到你的个人权的问题,她可以把你写给她的情信给我看看。”
“瞎扯,这个李海含可是越来越不象话了,为了逃避这个徐宪仲的纠缠,竟然甩出这样的话,让我这锅越背越黑。”屈共志心里说道。“那你……”屈共志还真不知该说些怎么才好,如果现在自己彻底地揭穿李海含的谎言,对于身处逆境的她而言,自己确实是于心不忍的,但自己又早先跟徐宪仲作出解释说自己与李海含确实没有那一层关系,总之,他觉得现在自己左右不是人。
“我可是宁可信其无,不可信其有,我不理会你是否是在糊弄我,还是海含在跟我说谎话。总之一句话,只要海含一天没成为别人的女人,我就一天不放弃!屈主任,这是我的誓言,请你告诉海含,今生今世我可是非她不娶了!”徐宪仲声誓旦旦的说。
“共志,丘书记有事找你。”李经民这时走来说。
屈共志与李经民一块来到书记办公室,远远就听见屋里丘正清的吼叫声:“咱是没本事换新房,你嫌我没本事你就去找那些有本事换新房的男人过日子去。”“你不想我回去我就不回去,有啥了不起的?大不了我在龙山再找个小的!”
“丘书记家的后院又起火了,看来这个星期又没得放假了。”李主任小声的说。
“真的?”屈共志心里猛的一阵窃喜。
“按照以往的经验就是如此。怎么,看你听说不放假也是一副毫不在乎的样子,想必这回又押对了?”李经民笑说。
屈共志不置可否,说:“李主任经常在领导的身边,要说消息你可是最灵通的了,你干嘛不也碰碰运气?”
李经民听罢叹了口气说:“领导的内心世界有如六月的天,几分钟前还是太阳高照,几分钟后已是大雨倾盘,让人难以捉摸,有谁说得准?还是不玩为好,不玩为好。”
俩人故意在办公室外面呆了几分钟,然后才敲门走进书记办公室。
“丘书记,现在是五点多了,我想请示一下这个周末是否放假?”李经民小心冀冀的问道。
“不放不放,放鸟个假。你通知古副镇长还有民政办的人员明天早上八点钟到会议室开会。”丘正清没好气地说道。
李经民用眼睛瞭了一眼屈共志,关门走了。屈共志心想,这回又白白捡到一个月工资,真爽!
“不放假真***水费电费又要多,干脆除了民政办那几个人,其他人都放假。”丘正清自个儿在嘀咕说。屈共志在旁边听了,刚才还是一阵激动的心情突然间又掉入到了冰点。
“算了算了,不放假就全部人员不放假,免得没得放假的人又是怪话连天篇。”丘正清摸了摸后脑勺自言自语的说。
屈共志这时才算真正领略到了李经民刚才跟他说的那些话。
“小屈哪,看来,你还真象小财神,上个星期我才到法院去跑了一趟,在你的那位哥们的协助下,总算头一回在法院成功的化了点缘回来,今回又有市民政局的下来咱们这里搞调研,有客自远方来,不亦乐乎?大有文章可做哪。如果咱们龙山镇政府的每个干部都能象你这样发挥自有的潜能,那咱们的日子哪象现在过得这么的寒碜?”丘正清眼眯眯的看着屈共志笑说。
又是说那篇自己原本以为闯了大祸的狗屁文章,屈共志还真有点搞不懂,竟然会引起领导的浓厚兴趣,看领导这高兴样,想必是想在其中搞点文章,找点猫腻了。
“市民政局已经跟县打了招呼,下个星期一就要到咱们这里来,本来这汇报材料的事由李经民去张罗张罗,但我又想这件事情既然由你开了头,理所当然的就得让你一直唱下去,这就是我这次找你来的缘由。没怎么的,这几天你就辛苦一下,赶出一篇象样的汇报材料来,有一点要注意,要少谈成绩多谈困难,要达到那种咱们不呼天喊地的叫穷也会让别人觉得不给咱们下拨支持款也实在是对不住咱们的那种效果。”
“丘书记,这个,这个可能就有点难度了。”屈共志挠了挠头说。
“难度当然有。不过,再难想必也没有上回你写的那篇难吧,啊?”丘正清嘿嘿的干笑了几声说。
屈共志不敢再多说些什么,轻轻的关门而去。
“屈主任,你可真行哪,咱们这回赢钱了!”邓达贤见着屈共志时高兴得象小孩子一样活蹦乱跳的说。
“陈老板发水了?”屈共志笑着说。
“他这回又赢大了,还不当下傍水(兑现)?这期的结果有点出乎意料,所以绝大多数人都输了。”
“怎样出乎意料?”
“按以往经验,咱们镇政府上个星期放了假,这个星期一般也都是放假休息的,极少有象今期的走势。我要不是当时想也未想就稀里糊涂的跟你下了注,我这个星期上班就算是为党作了贡献,白忙活了。”
屈共志听了邓达贤这话感到很滑稽,这放假不放假全凭领导个人的心情好坏而定,大家竟然把这个当作彩票来研究它的“走势”,简直就是天底下最大的笑话。
宇文通一直忙到将近六点钟,见再也没有人前来看货,他也准备收拾东西打道回府。屈共志不想让他走,说,这天色也不早了,你身上又带着那么多的现金,我担心有知情人在路上打你的主意。你出了事儿,我可没有办法跟弟兄们交待。宇文通笑了笑说,志哥,我可是那种只喜欢听小姐们唱歌的人,可这里除了鸟叫,也车响的声音也没有,要我在这里呆上一个晚上,你还不如象商朝时的纣王一样把我绑在铁烙上,我倒还觉得比较好受。宇文通说罢从钱袋里点出七千二百元放在屈共志的手上。屈共志说我这一台传呼机还没有算上钱,你哪需给我这么多?宇文通说,志哥的钱我可不敢赚,我收回本钱就算了。
宇文通走后,屈共志心里喜滋滋的,想不到就这么一个下午,自己只不过替人费了些口舌,可以说是一滴汗水未流,就赚了这么一大笔钱,这滩生意做得如此成功,归根结底还是象宇文通说的靠的是县里的政策好,没有这个“好政策”,只怕这个东西再便宜一半,在这龙山镇政府里恐怕也不会有几个人舍得花钱买。屈共志这时才真正地体会到了宇文通为啥说要为县里这次举行的纪律教育活动而欢呼喝彩的喜悦心情。
吃过晚饭,屈共志与仇恩其对家住外地的镇干部例行了一回突击检查之后,便一人躲在房间里赶着写汇报材料,才刚刚构思好,拟好题钢,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他打开门,原来是李海含,后面还跟着一人,是徐宪仲。
“是你们俩个?”
“怎么是你们俩个?共志,你昨天不是说今晚要请我吃饭吗?我都等到肚皮贴着了后脊梁了,你却还躲在房里忙?”李海含说罢便“咣”的一声迅速的把门关上,任凭徐宪仲在外面叫喊。
屈共志对李海含说:“你就让人家进来吧,他还能把你吃了不成?”他边说边想开门,却被李海含一把推开,说:“去去去,你刚才干啥就继续干啥,这里没有你的事儿。”说着拿过一张凳子,顶着门板坐下。屈共志看她这架势,知道再劝也没有用,只好沖她笑了笑,坐回到书桌前。
徐宪仲在门口呆站了将近半个小时,仍然不肯离开,后来,他跑到附近的商店买来些啤酒坐在屈共志门口,边饮边朝屋里说:“海含,今儿你不出来我也不走了,我让天和地都知道我对你的一片诚心!”
李海含毫不理会徐宪仲的话,她从屈共志的桌上随手拿来一本书,坐在凳子上架着二郎腿一声不吭的看起书来。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将近晚上十一点半钟时,屈共志才把汇报材料写好了,他看了看已有睡意的李海含,说:“徐所长应该走了吧?我送你回学校吧。”李海含“嘘”了一下小声地对他说:“还没走啦!”
“那怎么办,难道你也这样跟他秏到天亮?”
“我才没有他那么傻。我看你也累了,也该睡了。“
“那你呢?”
“我?我也当然在这睡了。我看你这床也够大的,你睡里边我睡外边,中间拿东西隔开,谁也别想占谁的便宜!”
“这,这怎行呢?”屈共志被李海含这话吓了一跳。
“怎么不行?不行你自己就趴在桌上睡,反正我得睡床。”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
“怕别人说闲话?我说你这人到底是为自己活着还是为别人活着?一天到晚都在顾忌着别人的闲话,你不觉得累吗?我可不怕,我自己干了什么东西自有天知道,地知道,用不着旁人对我指指点点!”
说着便一头躺在床上,未了又对屈共志说:“快点把灯关了,亮着灯我睡不着。”
“你这人也真够蛮恨的,也不知道这世上会是哪个倒霉蛋撞上你,娶你做老婆。”屈共志笑骂道。
“这个请你放心,反正不会是你。”李海含连连打了几个哈欠说。
徐宪仲坐在门外的一块石头上闷喝了十多支啤酒,此刻见李海含非但没有出来,反而与屈共志“睡下”了,他再也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拿起酒瓶一个个使劲的往地下摔。此时正是夜深人静的时候,“乒乒乓乓”的摔酒瓶声让整个政府大院的人听了以为发生了什么事情,都忙着跑来看个究竟,当他们知道原来又是徐宪仲在撒酒疯时,都不禁一阵唏嘘。他们在旁边小声议论说:
“这小子肯定又象上次那样,没本事灌倒女人自己反而喝了个稀巴醉。”
“想复制别人的追女法,又不先拜拜李白酒仙做祖师,好好的提高一下自己的酒量,怎不屡战屡败?”
“那咱也应该佩服徐所长屡败屡战的坚强意志,大有当年曾国藩曾文公的遗风。”
“按酒量,徐所长也是属于那种能喝半斤喝八两的人,怎的连一个女人也干不倒?”
“你还没听说过徐所长头一回请那个外省妹子吃饭的事?”
“怎样?”
“怎样?徐所长特意要了六十多度的土炮窑子想一下子就把人家灌倒,然后再施展詹副镇长的那招。可结果呢,两人你一杯我一杯的喝的三、四斤,非但没把人家灌倒,自己就先醉了,就硬要跟人家干那事,还稀里糊涂的把他心里的如意算盘全给说了出来,你说,他还能有戏吗?”
这时,丘正清只穿着一条底叉也跑来了,当他明白是啥一回事时,当即大声的批评徐宪仲说:“你小子的酒功没练到家,就别跟人家死死板板的学招数。咱们男人要都象你这样想女人又不好好动脑子,这世界早就是和尚的世界了。还还赶快滚回去睡觉,别在这里丢咱们男人的脸!”
徐宪仲一句话也不敢吭,摇摇晃晃深一脚浅一脚的回房间去了。
“这一回我肯定比徐宪仲更亏了。”屈共志说。
“你能亏怎么?”
“徐宪仲只是想你做他的老婆,除了精神上的损失,没啥付出。而我呢却要傻瓜似的守护着别人的老婆过日子,日后还要背上人家的笑话。”
“怎么笑话?”
“往后你若是傍上了大财主,我可真的就是一个活生生的当代版的阿牛哥!”
“当代的阿牛哥才不会那么的傻,刘三姐让他等三年,他就会傻乎乎的等三年?才不会呢,说不定刘三姐的前脚刚走,他就跟另外一个女人好上了,来个一脚踏两船,双保险。”
“是啊,当代的阿牛哥怎么能活得象老夫子那般腐呢,来,三姐,让牛哥哥亲一口!”屈共志说着把嘴巴伸向李海含,李海含猛地抓住屈共志耳朵,狠狠的揪了一把,痛得他哇哇直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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