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挡得住这样的诱惑，即把自己的余罪给减掉，不予追究，又让别人替自己背，怎么着都合适。

祸不单行，曲宝正在下网，狱政科来人提他，是外调，对方亮明身份――西城分局预审员，“曲宝，认识陈东兴吗?绰号二狐?”

曲宝马上反应：“认识。”

“进来这么长时间了，用不着跟你讲政策，都明白怎么回事，个中的利害关系，都跟明镜一样，找你就是有事，点你一下，你的同案已经先行将余罪交代，并已核实，现在就是取决于你的态度。”

“我考虑―下。”

楚队长跟上一句：“曲宝，躲没有用，扛也没有用，落个好态度，在你的卷宗上会有利一些，既然做了，已经落后于别人，你应该清醒认识到你自己的处境。”

很长时间的沉默，曲宝交代余罪。

3个月后，西城区人民法院，以曲宝犯抢劫罪被判4年6个月，盗窃罪5年，以前盗窃罪3年，合并执行有期徒刑12年6个月，剥夺政治权利2年，接到判决后，立即转往北京市第一监狱。

一下子升格，曲宝的心理瞬间仇视加重，对漫长的刑期，极为不满，认为判的就不公平，既然不讲理，就得用不讲理予以报复。

从茶淀劳改农场押解出来，警报器蜂鸣。刺激着曲宝，整个脸扭曲着，拳头捏得特别紧，全身较着劲，一个人一辈子有几个12年?待满了，奔40了，这辈子彻底交代，早晚有出去的那一天，毁我的人，我要加倍偿还，不折腾个天翻地覆，这辈子白活。

永定门河畔，长长的高墙，电网。

值班武警查验司法手续，放行，沉重的铁门慢慢打开，曲宝冷冷地盯着哨位上武警手中乌黑闪亮的枪械，他竟然做了个鬼脸。

例行的身体检查，填表，换上新的囚服，进入传说中的“王八楼”，登二楼，进入号房，铁门插上，马上招来问话：“哥们儿，多少下?”

没有回答。

“玩深沉呀?”

依旧没有吱声。

“面壁思过吧，傻哥们儿，折进来了，别不服气，怪只怪自己没玩好，认错了兄弟。”

这句话真正受听，曲宝开口：“是认错了人，哥们儿仗义给狗吃了。”

“七处的案子?”

“不是，底下悠上来的，你呢?”

“抢劫银行。”

“玩现的?”

“哪儿呀?哥们儿想保命，把我撂了。”

曲宝猛然话多：“怎么想?”

“能想什么，人之将死，怎么也得挣扎一下，有机会拉回来，将自己生死兄弟抵出去，都是人，全有私心，生死关头，把哥们仗义给狗吃了，也算正常。”

“你哪儿的?”

“西城，大口袋。”

“死缓?”

“是呀。多亏哥们儿扛了一道，不然全都得贴墙上，刚从七处过来，跟你一样，等着下圈儿。”

“抢着现子儿了吗?”

“当然，八年前的案子，搁在眼前严打，谁也活不了。”

“挺超前的。”

“兄弟，有矛就有盾，警察不是吃素的，新型的案子一露头，马上就会防范，你要想高人一等，还得升级。”

曲宝问：“萍水相逢，干嘛说的那么深?”

“你眼中有杀气，多少下?”

“十二。”

“出去你会煽起来。”

“凭什么?”

“只要是人，永远有吃肉的，永远有喝汤的，人要是老光着脚，穿不上鞋，能不折腾?要想出人头地，就得有狠心，别无选择。”

“多谢点拨。”

“不用，点，有正点有邪点。人，得占一头，要不，这辈子白活。”

曲宝想说什么，忍住了。

这一夜，他彻夜难眠。

“有什么特长?”底下中队来挑人。</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