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定门车站,地处南城市郊,且离七处极近,车站面积和设施是可以应付押解部队人员和车辆规模的,拍板。
下午14:30分,清监,实施安全检查。好险,危险物品竟达六十多件,当即将携带者镣铐相加,列入危险名单,严加看管。
16:30分,开饭,改善伙食。
18点整,宣布押解纪律,所有遣犯刑具上身。
20点整,押解车队驶出七处,在大兵力的戒备中,安全抵达永定门火车站。
车站早已戒严封锁,囚车直达站台,对号坐车,清点人数。
21点,押解专列启动。
曲宝面无表情,与对面素不相识的人,锁着同一把手铐,旁边自然是膛着脚镣的重点保护对象,还挺坦然,上来就聊:“兄弟,这一路咱是邻居,别板着脸,发出去是好事,正好活泛,在一监完全是死圈儿,到了那边,机会就大大的了。”眼睛眨得极快:“哎,哥们儿,咱们同一个级别,因为什么?”
“把人给宰了,双河,给我打急了,你呢?”
“花事儿。”
“真成。”
“什么意思呀?”
“冤点,沾花就死,还不错,保了条命。”
“你们双河够黑的呀?”
“天高皇帝远,不折腾行吗?真受罪呀,能把活人挤兑出来,就得磕,我看了,新疆也一样,换汤不换药,照旧。”
“嗨,全凭自己,老炮儿怎么了?到了大西北,全一个起跑线,都得从头混,给他面就给了,不给面,他什么都不是。”
“哎,刚才那景儿有点小意思,够牛的,整个北京城都得轰动,这辈子,没白活。”
曲宝心里骂着:“他妈的什么东西,十几年小二十多年的大刑,有什么可炫耀的,出来折腾一把,弄出个名堂,那才叫爷们,越活越抽抽那才叫白痴。”
遣送新疆,既成事实,曲宝心里同样没底。这场阵式,算是领教,把自己发走,又多了一层仇视,委曲说不上,远隔几千里地,牵挂多添了几分,相应地,强硬增加,而且,磨砺忍耐,真是个绝佳的地方。
新疆的艰苦,曲宝已经想象到,别人能混自己没有混不下去的道理,只不过,那个鬼地方,想看点东西,极不方便,是个遗憾,他自己坚信一点:早晚得回北京。
前边有人折腾:“打开窗户吧,队长。”
更有人响应:“憋死了,要出人命的。”
刘支队站起来:“干嘛?车上折腾罪加一等。不想活你就闹,看是你硬还是枪硬。”
鸦雀无声。
曲宝猛然扫到一个眼神,仿佛要喷火。同时也看到他脚上沉重的铁镣,一言不发,该吃就吃,该喝就喝,任谁不理。
曲宝发现了一个细节:一天之内,他上了九次厕所,曲宝的心有些紧,某种预感往自己脑门上涌。
第三天已然过去,所有人的疲惫都在增加,酷夏的炎热,更使人乏,好容易挨到天黑,凉意增加,人,马上松懈,解乏。
曲宝的眼神没有离开目标:进入厕所,出来,用时最长的一次。同时,露出了难得的笑容,这一丝笑意瞬间消失。
时间过了3分钟,执法队出现,用极快的速度很快控制住曲宝的目标,上背铐,又加了一副重铐。
敲山震虎。广播:“死刑犯罗照立,不思悔改,企图越车逃跑,指挥部根据罗犯的作案事实,现将罗犯特别羁押,报请司法机关严惩不贷。”
车厢里,铁镣声响起,罗照立几乎是半弯着腰,被押走。
谁都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死缓报请最高法院、立即执行,铁铁的。
一片寂静之后,议论纷纷:
“有能干的,什么时候都是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
“吹死你吧,臭花贼。”
“这哥们儿玩的不善,听队长说,把座便器的铆钉全给卸了。”
“别玩火,看着挺平静,多少双眼睛看着呢,半点戏都没有。”
曲宝的感觉真好,他对自己的判断非常得意,他告诫自己,挂相的人永远成不了气候,高手之下,铤而走险,只许成功不能失败。不然,自己把命往里送,上下,差着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罗照立被拿下,更大的搜查已经展开,车厢被封锁,荷枪实弹,人,物件都不放过。接二连三的人被押走。
原因:用毛巾、布头、裤带扎绑的绳子被翻出,车窗玻璃被松动,钢筋棍有被锯的痕迹,没闲着有想法,在动,但成效不大,一一被拿下。
深夜,很多人熟睡。
曲宝感觉被碰了一下,右眼睛睁开一道缝:邻居用手伸向耳部,手背朝外,卷曲着,向下移动,伸向脚镣,一把很薄的锯条正在工作。
曲宝近似于梦话:“鸡蛋碰石头,徒劳。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邻居停止动作,单手示意去厕所。
曲宝始终闭着眼睛听着动静:“甩了?”
“唔,友情后补。”
“你比我强。”
“被逼无奈,人的求生欲高于一切。”
“底下拼去吧。”
3300公里的行程,5天5夜,遣犯全部抵达。
中国西部监狱,接收改造的上万名犯人,全部到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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