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扎围栏的时候，韩晓康发现自己早上拿出来的铁丝，好像少了一大捆。

仔细想了想，反复确认，韩晓康很肯定的记得，自己从丰巢柜里拿出来的铁丝，确实是少了一大捆。

在这个时期，某些深山老林里到底有没有隐藏的漏网巨寇，韩晓康不知道。

但可以肯定的是，在阿菊的茅屋这里，肯定是没有小偷的。

要不然的话，不要说来偷东西的人怎么躲过这么多人的耳目，就算是小狼乐乐和二虎那里，他也绕不过去。

既然这里没有小偷。

可自己早上明明拿出来5大捆铁丝，现在正需要在木桩之间拉铁丝、做成一道可以防止大型猛兽侵袭的围栏的时候，却莫名其妙的发现铁丝竟然少了？

仔细想了想，韩晓康依稀记得早上周敏走的时候，似乎挂在骡子背上的一个麻袋，它那鼓鼓囊囊的形状有点奇怪。

宛如在麻袋之中，塞进去一条盘着的巨蟒一般

一想到那一幕，再加上周敏临走的时候，总是有点躲闪着自己的目光、说话也是有点指东打西的不着调

想来，肯定是周敏对着自己来了一个顺手牵羊，卷走了那一捆铁丝！

可那古灵精怪的姑娘这次出去是打猎，她拿铁丝去干嘛？

暂时想不明白，那就不想了。

反正第一次的时候，丰巢柜奖励自己的物资还挺多的，再从里面拿出来一捆就是了。

“我记得有一年冬天，有次家里连一颗粮食都没有了，早上我爸去上班的时候，他让我们在家里老老实实等着，说他下班之后就会买粮食回来给我们做饭。”

“结果找了好大一圈，却怎么也找不到。后来还是厂里那位好心的张阿姨，是她悄悄告诉我，我爸已经被人关起来了。

“没，怎么会呢？”

然后大脑运转速度惊人的她，便迅速制定出了，给岩羊来个一锅端的狩猎方案：“武小杰，你带着江跃一起，把骡子背上的物资都卸下来。”

周敏自己一边啃饭团，一边低声笑道，“怎么？江跃，你该不是嫌弃伙食太差了吧？”

“所以我就拿着2元钱，准备跑到外面去买点东西吃。

假如岩羊在其中一个洞穴附近闻到了异味，多半都会临时更换地方，直到它们下次过来的时候，再没有察觉出任何异常的情况下，岩羊才会继续在此地栖身。

周敏透过灌木丛的间隙，对着那个看上去并不是太大的山洞仔细观察一番。

周敏打开其中一个大竹筒，里面放着早上周敏已经提前做好的饭团。

要是我拿走了人家的大米白面，那食堂里的人，不就得自个儿掏腰包赔？

但假如我只啃他们一颗红薯的话，那问题应该就不大了.那个食堂里的老鼠凶的很，和管理食堂的那个后勤主任差不多。

再多余少上一颗两颗的，真还察觉不出来。

说是不把问题交代清楚，人家就绝不会放我爸回家。”

当时我爸看到我，很是艰难的从地上爬起来，然后从兜里掏出一张带血的2块钱的钞票塞给我，说是让我赶紧回家给弟弟买点吃的。

背上一背篓红薯，足足6，70斤的样子，总共才能卖几毛钱。

我还悄悄问过江涛，刘大哥对他好不好？有没有打骂他？他教的东西能不能听懂？

结果江涛说，刘大哥讲的虽然没有学校的老师那么专业，但却更有耐心，对于他不懂的地方，刘叔叔会反复讲、耐心的开导。

周敏问他，“棉纺厂，好像是咱们县里的重点单位吧？棉纺厂里的工人待遇都还挺好的，工资又高。

而远在好几十里之外的周敏，她也没闲着。

现在有一个人帮忙，在另一头把铁丝拉紧，而韩晓康只管固定这一边。

我呢，以前除了会顺点别人的东西，其它啥也不会。所以我当然想学点技术啊，周敏姐，你愿意教我怎么打猎吗？”

“饼子太贵了，我不吃。”

这一次，常德玉对于韩晓康，能够随随便便就从一个灌木从后面翻出来、在这个时期还非常珍贵的铁丝这一举动，只是略微感到有点吃惊。

周敏问江跃，“你喜不喜欢在山里生活，愿不愿意跟着我学打猎？”

这样干起活来，效率确实能提高不少。

“酸菜气味大，容易被岩羊闻见，为了以防万一，所以我就只放了一点点盐。”

收起枪，放过已经被吓得连屁股都发红了的小猴子。

如今她对于韩晓康能从灌木从后面，再拽出来2大捆铁丝这一举动。

常德玉表现出来的，是一种“我已经见过大风大浪，对这些小儿科的行为，并不觉得有多奇怪”的麻木

阿菊的小屋后院，大家都在各种忙活。

我估摸着呀，食堂里每天被老鼠叼走的红薯，估计也不止10颗8颗的，所以我觉得我吃上1个，没事。”

这不是因为山里需要养活的人越来越多了，周敏逼得没办法，所以这次出来打猎的时候，周敏已经暗自下定了决心：下手真的不能像以前那么温柔了，这次必须得狠点！

可那个时候，已经找不到别的地方能买到东西了，所以我就说贵就贵一点吧，我只买2个就是了。

等到把骡子背上的东西放好。

江跃吃的狼吞虎咽，“我知道很多农村的小孩，都很羡慕我们住在城里的，认为我们有国家粮，所以吃的好，穿的好其实不是那样的。

大致对江月的品行有了一个初步的认知之后，周敏这才开始打心眼里有点对眼前这位苦命的孩子，产生了一丝共鸣。

“满大街跑啊跑，最后我找到一家代销店，正好那里面卖着有白糖麻饼.哦，就是那种用白面做成的饼子，上面撒着芝麻，里面是白糖馅的，可好吃了！

一个麻饼都要卖7分钱呢，好贵呀！

不过那些口粮，都是我爸和我娘他们自己忍着不吃，是他们一口一口省下来，让我和弟弟吃饱的。

拿出两个饭团递给江跃，早就饿的前胸贴后背的江跃一边吃一边问，“周敏姐，这个饭团里面为什么只放盐，却没放咸菜呀？”

一人一猴好说好商量的，反复确认对面的那个、位于悬崖中部的山洞，就是一群岩羊晚上的栖身之所。

他们食堂里，肯定还有其他好东西，那你怎么啃红薯呢？”

我爸还让我不要担心他，还说有可能他这好几天，都不会回家了我爸还催我赶紧回家，要不然的话，别人恐怕又会说他向外传递消息，后面就会有更大的麻烦了。”

这些粮食比较金贵，上面盯的比较紧。

但也仅此而已，没有更多的表情。

周敏姐你可能不知道，那个管食堂的后勤主任，管的可严、态度可凶了。

本来按照猎人的规矩，在任何时候打猎，都不能赶尽杀绝。

等到把早就拿出来的4大捆铁丝捆完，韩晓康索性也不在常德玉面前装了，而是直接走到一个灌木丛后面，随后运起意念从丰巢柜里，又拿出来2大捆铁丝接着干。

武小杰做人虽然迷迷瞪瞪，但他无疑是懂得很多野兽的习性的。

要不然的话，我们挨饿的时候还会更多！”

毕竟常德玉亲眼见过韩晓康，把那台奇奇怪怪的机器，给一下子变得无影无踪。

所以其实用不着周敏做过多的解释，武小杰他自己也知道，绝不能让混身腥，骚味很大的骡子待在岩羊栖身的洞穴附近。

“我在工厂保卫科的一间屋子里，透过窗户上的缝隙看见我爸，那个时候的他浑身是血，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反正我们家，时常是吃了上顿没下顿，经常还得靠住在乡下的外公，偷偷摸摸的给我们背上一点红薯过来救急。

江跃挠挠头，“这山里的生活没有城里热闹，不过呢，在这里生活很放松，不用时时刻刻提心吊胆的担心我爸被抓走，也不用天天看街上和我差不多大的那些坏小子的白眼。

听到这里，周敏算是明白了：棉纺厂里的白面大米，玉米碴、全麦粉什么的。

这个是没办法的：一方面是因为常德玉，她好像喜欢留在这边，跟着韩晓康做些杂七杂八的事情。

“趁着值班的人在那里打扑克，没留意这边，我用小棍子把我爸捅醒。

这就让我弟弟学习起来没那么吃力，而且除了课本上的知识，他还能学到很多很多别的东西。江涛说，他很喜欢这山里面的氛围。

而那些红薯因为数量实在是太多、占地太大，那就没办法将它妥善保存了。

所以，我就觉得以后留在里生活，其实也挺好的。”

周敏指着灌木丛后面的那一小块空地，“暂时先将东西都放在这里，然后你再把骡子牵远一点栓好，免得那些岩羊闻到气味，吓得今天晚上不敢回窝了。”

一个饼子肯定吃不饱，不过呢好歹也让我爸、我弟弟他们的肚子没那么难受。”

赶也赶不走。

所以被棉纺厂食堂职工堆放在食堂里的那些红薯，每天晚上都会被老鼠叼走不少。

江跃咧嘴一笑，“我知道有一条水沟，顺着往里面爬的话，就能钻到县棉纺厂的食堂附近。

周敏藏身于下风口的灌木丛后面，用猎枪指着小猴子吱吱的脑袋。

等到出了水沟，最多2米开外就到了棉纺厂食堂那两扇大门，只要用力推推，那两扇木门之间的缝就足够我钻进去了.嘿嘿，到时候我找颗红薯啃，又不是不能塞饱肚皮。”

江涛满脸的认真，“我知道在这里，不能有等靠要的思想，每个人都要凭自己的双手，才能好好的活下去。

江跃吃了一惊，似乎周敏问的这个问题，已经不是人类所能理解的一样：“人家棉纺厂效益好是好，可他们也有食堂管理制度啊！

江跃停止吃饭团，仰头望天，“以前我娘还在家的时候，我们挨饿的时间还少一些。

尤其是今天我在路过刘大哥那边，看见他正在教我弟弟课本上的知识，还有生活中的常识。

只因为警惕性很高的岩羊，它们的栖身之处，通常都有2，3个。

此时的周敏带着一大帮人马，刚刚赶到预定地界，顾不上休息，连中午饭都顾不得吃。

所以食堂里的职工，会把这些粗粮细粮，都放进老鼠祸祸不到的大缸里保存。

另一方面呢，两个木桩之间间隔的距离是5米左右，真要是一个人来回跑，不停的把铁丝拉紧绷直、一一捆绑在木桩上的话，那么来的回回的跑，确实很累。

江跃眼里有泪花浮现，“于是我们俩兄弟就等啊，等啊，直到等到半夜，连街上的路灯都全部熄灭，我爸他也没回来

弟弟江涛饿的喝了3大瓢凉水，直喝的他走路，肚子里都咣咣直响，我爸也没有回来。”

周敏皱眉，“只买两个白糖麻饼，那你呢？”

“过去的事情，咱就先不要去想吧，活在当下吧。”

今天下午，给栽好的木桩之间拉上铁丝这项工程，依旧还是由韩晓康和常德玉两个人共同完成。

再加上红薯又不值钱，收入站到生产队里去收购的时候，才6厘钱一斤。

“实在是饿的没办法，我就让弟弟在家里待着，而我自己则跑到厂里去找我爸。”

后来，我记得自从我娘走了之后，我爸那时候时常在厂里加班，家里就没人管我和江涛了。”

可天那么晚了，又能上哪去买东西呀？国营饭店、供销社副食品门市，人家早就关门了。”

周敏笑道，“那是当然。吃好了吗？吃好了，现在我们就开始动手编铁丝网。”

江跃问，“打猎不是用枪、用弓箭，或者是弄陷阱吗？怎么会需要编铁丝网呢？”

“叫你编你就编，到底你是师傅，还是我是师傅？”周敏估计了一下位于半山腰的那个石穴洞口大小，随后便弯下腰，着手裁剪铁丝。

其实这款铁丝，就是她从韩晓康那里偷出来的，包括周敏现在正在使用的那把老虎钳，也是偷偷拿的韩晓康的工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