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开我，爱新觉罗弘珏，你个混蛋，滚开，快滚开……

他无力地嘶喊着，可惜，浑身乏力，嗓子干燥极了，千万句也只是化作几个“啊、啊、啊”的细小声响。

弘皙绝望地闭眼，任由身上这“禽兽”粗暴地翻弄，眼角不受控制地滴落清泪，然后流水止不住地哗哗哗往下流。

这大概，便是叫做，“自作孽、不可活。”

他，不恨任何人，只怨生在了帝王家。

……

并不是第一次跟着皇玛法出行秋猎，本该是马上英勇的皇长孙，此刻居然误入密林深处，在追猎那狡诈的野兔时，马儿失常，整个人腾空摔了下来，该是倒霉的时候，挡也挡不住。

“嘶！”跌落草丛的瞬间，感觉手掌被深深地扎了一下，痛。

还未来得及弄明白怎么回事，弘皙紧接着只觉得好一阵晕眩，被刺痛的胳膊麻木不已，中毒了。

刚才追猎太过专注，竟然连身后护着的侍卫都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了？这下倒好，若是大清朝的皇长孙就这么窝囊地殒命在这丛林里，可得是被嘲笑鄙视。

可恶，太可恶！若不是那兔子畜生，眼睛打转的样子像极了弘珏那副狡诈的模样，弘皙心想，才不会这么冲动，不管不顾追着来了。

哪怕弘皙咬牙、甚至咬破了嘴唇，也还是无法保持清醒，浑身的气力就这么迅速流失，稍稍用最后的一点余力翻身，平躺在草地上，直直睁眼看着已逐渐黑下来的天空。

大概，就这么死了，也好。

这康熙四十六年，弘皙已经预见了太子东宫的消亡征兆。

幸运的，怕真是老天垂怜，除了几只野兔子在昏迷的弘皙身侧晃悠，便再没有其他野兽出没，等到被人发现救起，已经是第二日夕阳微照的时候。

弘皙无法睁眼，朦胧中只觉得被人轻轻抱起，那人直接抱着自己上马，想来是个善骑射的，然后，就这么紧紧抱着，慢慢驾着马儿离开。

“噗嗤……倒是真真没见过，这么乖顺的弘皙阿哥，皇长孙殿下真是难得消停了！”弘珏没想到，四处闲着晃荡，竟然找到了，偏是一整夜那么多侍卫奴才都没找到的他，让自己捡到了。

鬼使神差地拒绝了身侧护卫，弘珏亲自抱着弘皙上了马，又像是怕把怀里迷迷糊糊的人颠着，贴心地放慢了速度，懂些药理，知道弘皙只是中了轻微的毒，不过是麻痹感觉的效用大了些。

说的是实话，这么乖顺的弘皙，弘珏没见过！

“乖顺”？

弘皙虽然无力动弹，可自从察觉被人所救，渐渐竟是恢复了神智，也知晓，抱着自己的竟是这四爷府的弘珏，再听这小子如此挑衅，弘皙气急，两人从小斗法，还真是第一次如此……竟被他占了压倒性优势。

闭着眼睛不说话，只装作迷糊了，弘皙明白，这会儿子，装“死”才是明智之举，否则，也会被弘珏给折腾得生不如死。

然而，事与愿违，弘皙真是倒霉至极。

“哟！让爷来仔细瞧瞧，啧啧，来来来，大家都来看看，咱弘皙阿哥脸红了，瞧这娇羞的小模样，真真是让爷体验了一回，啥叫做秀色可餐……”弘珏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乐得。

前不久才在弘皙这碰钉子、吃了个不小的亏，弘珏自认不是君子风范，此刻能趁火打劫、趁虚而入，就得赶紧着……哼哼，阴谋阳谋的，爷这些年没少钻过你的套子、上过你的当。

弘皙被这么一说，气恼啊，堂堂一个男子汉大丈夫，竟然被……该死的爱新觉罗弘珏，你把皇家的尊严放哪里？看爷不撕了你！弘皙火气不小，却还是压制住了，毕竟，眼前这境况，势不由人啊，忍了。

弘珏反倒是玩上瘾了，原先只是想着趁机会调笑一番，便罢了，此刻见弘皙绝不低头妥协的模样，心里也较上劲儿了，哼，爷让你狂、让你傲，看到底谁厉害？

心里念着好好惩治一番这弘皙，哪知，瞧着瞧着，弘珏竟然低头在弘皙泛红的脸颊上亲了一口，软软的，貌似，糯糯甜甜的。

弘皙猛地睁眼，满是愤恨和耻辱。

弘珏回神，震惊程度亚于与对方，自己在做什么？

这变故突起，弘珏直觉得怀里的弘皙是如何烫手，“嘭”的一声，直接把弘皙摔下马去……呸，个狐狸精，竟敢勾引爷！弘珏不可避免的，恼羞成怒了。

爷最讨厌男人了。弘珏从来不喜看着阿玛和闲轶两人亲近的样子。

爷最讨厌男人了。弘皙心里更是狂怒，从来都恨不得杀光东宫所有的男宠，此刻被个弘珏小子轻薄，弘皙怒火攻心，又晕了。

这，大概就是两人斗法无数次之后的第一次亲密接触，不了了之？

如果这事就这么不了了之，那就不会有后续了。

弘珏将弘皙救回了康熙爷面前，得了皇玛法好一通赞赏，然而，这一回，弘珏脸上没什么喜色，只是淡淡道了一句“这事孙儿应该做的。”

康熙以为孙子长大了、懂事了，还高兴了好一阵子。康熙爷，喜欢看这两个好孙子兄友弟恭的样子，却也不想想，老二家的和老四家的，如何相处？

弘珏连着好几天都闷闷不乐，心里一遍遍说服自己，那日，不过是为了折辱弘皙。

“哼！敢如此折辱爷？混蛋！”向来性子淡然的弘皙阿哥，已经连着好些天在帐内爆粗口了，幸好，康熙爷忙着，太子爷顾不上他这儿子，只有心腹太监伺候着，弘皙这不为认知的一面，倒也难得是需要发泄情绪的。

好些年，为做一个完美的皇长孙，很累。

弘皙已经恢复了一半，然而，每每眼前浮现出弘珏俯身亲上自己脸颊的那个景象，弘皙就掐着脖子能干呕好一会儿，难受。

皇子龙孙的，又是在宫里混得那么顺风顺水，弘皙和弘珏一样，都不是简单的角色，狠起来，够狠，够毒，够阴险。

于是，皇宫里那些个乐此不彼的斗法，转到了草原上。

再于是乎，咱这位四爷嫡子弘珏阿哥，一时不慎，中招了。

弘皙自然不会蠢到在康熙爷眼皮子底下给弘珏用致命的毒药，可，天底下，除了毒药，还有一种……用起来，足够让弘珏你小子身败名裂。

若不是弘珏自小习了胤禛那清心寡欲的功法，也遗传到了阿玛这骨子里淡然冷情的性子，的确，就会如弘皙那剧本里推算的一样，在康熙爷圣驾之地，大失皇室风范……差点儿，就搞上了康熙爷跟前伺候着的小宫女。

春……药……

弘珏都快十四了，这个年纪，别人家的孩子，早就寻了女人开了荤，而弘珏，四爷虽是拘着，却也不是什么都不懂……只是欠缺了第一次实践而已。

前文说了，弘珏懂得些药理，虽然大意失策，中招了，可很快就着自己的身体的强烈反应，弘珏便知道，中了……什么招数……弘皙，你个下三滥，混蛋！

弘皙的确存了歹毒之极的心思，哼，东宫的确争不过雍王府，我弘皙也注定是要输给你雍王世子了，可弘珏你竟然还敢那么折辱爷一番，还真以为你弘皙爷爷是好惹的？输了，也得拉个垫背的。

弘皙多年来小心翼翼，临了，为了一个转瞬而逝的亲吻，破功了。

所以说，这两少年娃子，都不是省心的，心思谁也不必谁少上半分！

两人，多年了，输输赢赢，习惯了。

习惯个P！弘珏怒了，该死的弘皙你居然不择手段到这个地步了。哼，既然如此，就别怪爷来个更狠、更卑鄙的！

习惯个P！弘皙不知道，应该去搞小宫女的弘珏，为嘛此刻压着自己不放？该死的弘珏，混蛋，混蛋！

当然，不管弘珏用了什么方法，忍着药性潜进了弘皙的帐子，很快，弘皙便怒瞪了眼睛，却嘶喊不出声，哪里还看不出来，眼前中了药，渐渐失去理性的弘珏，要做什么？

弘皙，觉得，自己搬的这块石头，没砸着自己的脚，而是从头顶上直直压了下来，冤。哎，不得不承认，冲动是魔鬼，早就知道，弘珏那是那么好算计的。

因为中毒，弘皙要静养，所以，帐子周围没什么人敢打扰，何况，护卫远远的看见，来找弘皙阿哥的是前几天刚刚救下弘皙阿哥的弘珏阿哥，护卫们放心啊，这兄弟俩儿，倒是令人寻味地感情好。

弘皙即便是恢复了许多，可面对发了药性正狂暴的弘珏，简直就是不堪一击，刚开始还想扯着嗓子叫几声，可悲催地发现压根儿喊不出声儿，才被身上的痛楚惊醒……这番样子的自己，难道真的要呼救？

最最不屑那些躺在阿玛胤礽身子下的男人，弘皙，是真的哭了。

……

这个噩梦，缠绕了弘皙许多年，久久不去。

还记得，那之后不久，阿玛胤礽被废圈禁，雍亲王四爷登基，曾经惶惶不安，那个人会不会趁机再次折辱自己，然而总不见弘珏，却原来还是逃不掉这如影随形般的噩梦。

弘皙第二日清晨醒来，其实，他是快天亮的时候才迷迷糊糊睡去的，仍然做了个梦，梦里，却似乎忘记了当年的痛，只余下，那个曾经的怀抱，轻轻地、紧紧地抱起年少的自己，柔柔的、暖暖的。

“你！”弘皙彻底清醒了过来。

床前，站着的男人，似笑非笑地正看着自己。</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