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是杭州上海,一线城市的夜生活总是丰富无比,酒吧只占极少一部分人流。虽然这个徒有虚名的酒吧老板当了有一段时间,沈东陵只见过几次真正意义夜场,灯红酒绿,莺歌艳舞,大冬天里只穿着超短裙的漂亮姑娘在舞池里扭动,被勾动欲火的老男人撕下伪装一脸猪哥样的到处揩油,裸的展现人性最原始的。然而繁华背后总是不尽其实,就像装修透着前卫风格的狐魅酒吧,客人一进门,看到周围淡蓝色墙壁和水晶般的大吊灯,心中多半会觉得会有一场艳遇,像眼前站着一个性感小野猫,但假如这些人知道这个美女被那群几天没洗过脸,身上都带着一股油漆味儿的的装修队摸过不下上百次,大概也就不会觉得周围环境多能彰显自身衣冠楚楚的气质。
沈东陵一夜未合眼,精神依旧饱满,叫醒小允允从冷饮店出来是早上七点钟,天刚亮,先给休闲场里的那几个高管打了个电话,得知木桦已经醒了过来,然后才去街角的包子铺买了几个包子,边走边啃走进酒吧。
因为是重新开业,对沈东陵对霍青有特殊意义,但对普通的服务员来说,无非是换了个老板薪水照旧,在大厅里一直等到八点钟,开门的服务员才姗姗来迟,却不是平常那个嘴角有颗美人痣的小梅。沈东陵随口问了一句,才得知她昨夜出了车祸,当场死亡。小梅和那个苏州大少的原本始末沈东陵并不关心,参与到黑道里的博弈,谁死都不无辜,不管是当成棋子被利用还是真的对方收买的暗棋,伴随着苏州大少被陈自在送回苏州,曾老三一死所有的事情都已经烟消云散,如果真傻到对灰姑娘的故事抱有幻想,也不值得去查究竟是意外还是司愈下的手。
在大厅里待了片刻,霍青便匆匆走下楼,初时醒了过来惊讶自己出现在酒吧的包厢里,略微打量后才发现是沈东陵的狗窝,看到床头上两件白色衬衫摆的整整齐齐,一件破旧被撕裂了一个大口,一个一看就知道手工订做的高档货,料想那个伪君子不会舍得去弄这么一件衣服撑门面,应该是那个未谋面的女子送的。走下楼霍青心神黯淡,瞧了一眼周围忙碌的服务员,记起自己还是酒吧的经理,今天这个重要的场合还得体面一些,告知一声中午回来便匆匆离去。
冬天天黑的早,酒吧一般到晚上六七点中才上人,九点至十二点是高峰期,现在才是早上。沈东陵在大厅坐了许久,等到一群人拥簇着赵大志和吴浩进来才起身打了声招呼,伤重未愈的吴浩走进酒吧,嘴角刚动想说昨天的事,被赵大志一拍肩膀给挡了下来,“下盘棋,好久找不到虐人的快感了。”
没敢去办公室,那是霍妖精的禁地。现在没什么客人,两人就在大厅里摆开棋局厮杀起来,赵大志永恒不变的小桥流水路子,沈东陵一如既往的杀伐,棋局惨烈无比,拼完车马炮,两边都只剩下两三个子,沈东陵一个卒子摸过河,把老将逼入死角,赵大志一脸晦气讪讪道,“赵爷太久未下手艺生疏,再来一盘。”
摆好棋局,赵大志谨慎许多,他的大局观确实无与伦比,可耐不住一上来车马炮的对换,布局再好也没用,眼巴巴的憋了半响,赵大志皱着眉头,看着自己这边七零八落的几个棋子,心中憋屈的无以复加,“刚猛易折,你也不怕闪着腰,再来。”
话语间透着浓浓的酸意,很少能见到赵大志这么吃瘪的时候,连吴浩都有些忍俊不禁,转过身去偷笑,沈东陵没空理会这无理取闹,一推棋盘,“没闲心陪你玩。”
赵大志来酒吧也不是来玩的,可到临走也一句正话也没说,吴浩倒是想解释一下,昨天司愈找人过来谈判,可惜被赵大志那一巴掌拍的不明所以,憋了半天也没解释,他到底没学来赵大志的城府,有些事心知肚明就好,说出来就便了性质。沈东陵现在打理着酒吧和休闲场,所处的位置非常微妙,稍微有些大动作平衡就会瞬间坍塌。无论是对于志向不止杭州一地的赵大志,还是以后说不定接那位东北大枭雄的位子的吴浩来说,和一个一入杭州便给了退隐王侯司愈一个巴掌,顺便咬掉对方身上一块肉的大高人交好,远比争夺弹丸之地的话语权重要。在双方关系微妙合作的基础上,解释太多反而得不偿失。
赵大志老谋深算,吴浩被忽悠到江南,遭受一连串的打击下,性子也稳妥许多,两人在酒吧呆了片刻,和沈东陵一起去看了一眼木桦,顺便和那几个休闲场吃了顿饭,两人连连休闲场都没进,便匆匆打道回了医院。醉翁之意不在酒,这一来一去平常无奇,算是给沈东陵交了一个底,一山不容二虎,算是告诉他不用担心有人背后捅刀子,不过赵大志连心思都算计到自己头上,连上在金天地酒吧砸场,这已经是第二次了,这厮以为自己真是盘菜,想捏就捏,现在就开始为以后算计,未免太早了些。
这些事,沈东陵只能压在最心底,和司愈这盘棋还没下完,这账总有一一清算的时候。
华灯初上,赵文臣带着三个人最先出现在酒吧里,这时候人才刚刚上人,大厅里还算空旷,小桃和果冻挑了一个偏僻的位子坐下,远远瞧见沈东陵走过来,赶忙闭口闭心,心中或多或少都有些拘谨,来之前赵文臣郑重其事的把他那位警备营叔叔的话原封不动的转告一遍,曾老三的身份他们这类人没有太多了解,印象不深,但一对三十,外加上几条人命的彻底翻盘,带来的震撼远比在休闲场和光头不见血的争斗要大的多。两人正襟危坐,只有坐在赵文臣身边的一个秀气的新面孔,一个娃娃脸的女生犹在好奇的打量着四周的摆设。
新面孔是那个吴医生口中的悠悠,赵文臣一说,沈东陵也想了起来,对这张娃娃脸也有些好感,挥手叫过服务生,吩咐了一下上酒,便也在一旁坐了下来,陪着喝了几杯。善于活络气氛的赵文臣也不客气,换上了高脚杯满满倒上,一饮而尽,讲了几件高中时候的趣事,把一旁的娃娃脸逗的呵呵直笑,连带着小桃和果冻也轻松不少,小桃原本就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主,跟着赵文臣叫了几声沈哥面前一瓶人头马就下了大半,沈东陵面不改色的喝了一瓶,小桃面色绯红,接下来的几声沈哥才有些心甘情愿的味。
在角落里坐了片刻,沈东陵脱身出来,赵文臣紧跟在身后,一起来到柜台边,比起赵大志的阴险狡诈,目的简单的赵文臣更显可爱,直言道,“已经跟朋友打了招呼,今晚肯定会满座。”
酒吧要想赚钱,一是看人脉,二是看名气,第三才是酒吧本身的质量,赵文臣好歹也是一线公子圈里面的主,说满座肯定是爆满,这点沈东陵心知肚明,他扔过去一跟绿南京,自己却只拿了一杯开水,刚才酒喝的太快,胃里不舒服,也怕一会儿周大小姐来了闻到,看到赵文臣像拿着特供南京一样,认真的点上,笑道,“别嫌烟便宜,也别嫌酒不上档次,你那些朋友来了,只要不把我这个当老板的往死里灌就好。”
这话越听越有意思,赵文臣轻笑,“不会,烟够劲儿就行,酒就更不用说,就算拿兑水的二窝头当人头马,那群附庸风雅的家伙也只会当人头马出了新品。”
面子这东西,得互相吹捧才有。对赵文臣的歪主意沈东陵付之一笑,那群大少们未必都是吃干饭的主,说不定以后也是这的常客,他转身穿过舞场望了一眼偏僻的角落,小桃拉着果冻拼酒,而那张娃娃脸时不时的目光往赵文臣身上撇上一眼,打趣道,“好像那个悠悠对你挺有意思的。”
“嗨,只是一个好朋友”,赵文臣道貌岸然的发了一张卡片,和沈东陵说笑起来。
柜台背后墙壁上,时钟定格在九点整,原本舒缓的音乐猛然一变,充满狂野的气息,杭州的夜场算是正式拉开序幕。舞池里的人逐渐增多,在一片轰砸喧闹声中,口袋里清脆的手机铃声忽然响起,沈东陵原本和赵文臣说着话,比划了一个噤声的收拾,瞧了一眼上面的号码,心中一动赶忙接了起来。
周大小姐熟悉的声音响起,“我在对面的冷饮店里……”,后面还说了些什么,可惜周围声音太大,没有听清楚,挂了电话,沈东陵跟赵文臣说了声,便匆匆走出了酒吧,穿过马路推开门走进去。冷饮店和酒吧两种截然不同的风格,处处透着温馨,自己的老位置上,周大小姐嫣然一笑,倾国倾城,而坐着的一个秀丽的女子却也没被压下风头,秀气的微微一笑,赫然是琵琶大家王洛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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