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色空朦,寺庙的五彩琉璃顶在岚霭中若隐若现,翠绿婆娑的山林中流淌着飘渺而清冷的薄雾。山门前的放生池里,大群鱼儿悠然自得,一张绝美出尘的容颜映入潋滟的水波。
“般若……般若……”白雾一闪,濡润的霭气擦过美睫浓密的眼帘。转头之间微湿的长发擦过嫣红的唇边,媚眼流光:“谁?谁在叫我?”
四下无人,只见一只身型壮美的虎头白犬自庙门前悠然走过,远远地,却始终与她对视着……
寺庙里养狗吗?什么品种,没见过?般若撇了撇嘴角眸横惶惑。忽而释怀,长长叹了口气:管他呢?先进去拜拜再说。
院落空旷,湿漉漉的瓦檐滴着水。几丛瘦竹浓艳滴翠,菡萏盛极而衰,仿佛转眼间就会香消玉碎。咬着主殿两角的螭吻倒映在青石路上的积水中,脚步震动,忽然晃动着鱼尾,瞪大了凌厉的龙睛。
正殿的大门虚掩着,黑暗的缝隙里隐约闪烁着烛光。园中安静极了,忽听竹叶摇着头,发出沙沙地笑声,不知是风动,竹动,还是心动……
嘎吱吱……
朱漆剥落的陈旧木门被女子纤长的妙手轻轻推开,灯烛摇曳,飘香的酥油发出劈劈啪啪的爆鸣声。华盖起舞,幔帘飞扬,高大的镏金佛像头戴毗卢冠、身披袈裟,一手托宝珠,一手持锡杖端坐于莲台之上。
闭目合十之时,耳边忽听一声叱咤,“唵,钵啰末邻陀宁,娑婆诃(Om,Pramardane,Svāhā!)……”
啊?
一时间花容失色,虽身处佛门净土,却不由心生畏惧,倒吸一口凉气,慌忙向后退了几大步。“呀!”踩了谁的脚?猛回头,乃是一名身着灰白僧袍的和尚,立即合十双手,虔诚悔过,“师傅莫怪,弟子失礼了。”
对方形容俊逸,气度非凡,双目炯炯地望着她问到:“你,名叫般若?”声音纯厚清澈。
“咦?师傅怎么知道?”她扬起温婉笑容,惊讶地问到。
“你我这次相见是十世轮回的机缘。我认得你,你却认不得我!”对方似笑非笑的脸上透着飘渺的天机。停顿良久,目光扫过她娇艳的脸庞,轻吐兰香,“般若,你死期将近,这串象牙念珠本是你的东西,就此还给你。”
“开什么玩笑?我要死了?我不久前才刚刚做过体检,健康状态良好。怎么会死呢?”她接过那串念珠仔细端详,每一粒珠子都雕刻着莲花,看上去非常古旧。
“众生都不是自愿来,也不是自愿走的。生死无常,但不是尽头!”对方说着话,对着龛上扬唇轻笑的地藏菩萨恭敬参拜。
“就算如此,这串珠子能助我逢凶化吉吗?”她满心期望。一个二十一岁的生命不堪面对死亡。
“众缘合和,死亡看似偶然,却是必然的。那珠子不能改变因果,却能助你历尽劫难,早日超脱!”说着话转身出了门,声音越飘越远,含混不清,时断时续的重复着。
般若猛然回了神,连忙追出殿门外,余音骤停,和尚已不见了踪影……
太邪门了!
转身看了看莲花座上的地藏菩萨,深深一拜出了殿门。经过檐下,忽然被一阵急促下落的水滴淋湿了雪白的衣裙,一阵寒凉沁人心脾,不由打了个冷颤。小跑着下了山,上了停在山脚下的白色宾利房车。
坐在车上的男人一袭舒展的白衣,容貌俊美如玉,看了看腕上银光闪闪的钻表说:“等了你这么久才下来,回去还要换衣服,不知能不能准时赶去彭司长的生日派对?”
“放心,应该可以。”般若猛一抬头,忽然觉得眼前这个与她朝夕相处的男人变得很陌生。那张棱角分明的俊脸仿佛有些扭曲,猩红的血丝布满了邪媚的眼睛。颈部光滑的皮肤变得很松弛,暴突的血管变成了浓重的墨绿色。
心跳加速,猛然闭上眼睛,再次睁开的时候,一切又恢复了正常。
她是怎么了?神经衰弱?思维跳槽了?
如往日一样柔顺地倚在罗烈怀中,对方的心跳听起来有些奇怪,不向正常人那样平稳而均匀,仿佛每隔很长一段时间才搏动一下。覆在她腿上的大手瘦长而筋骨浮突,此时看上去越发干瘪而嶙峋。惶恐地推离他的身体,扬手抹了把额角渗出的冷汗,望着窗外急促地喘息。
“般若,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罗烈长臂一揽,猛地勾回她柔软的身体压在胸口,言语间洋溢的情感如往日一样炽热而浓烈。
“有一点。”她用力挣脱,身体紧靠着车窗,修长的玉手疲惫地托着前额。内心压抑而恐惧,感觉身体即将被不安的灵魂撕裂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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