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此同时,秦长棣与史方研也同时拔出剑来,齐声叫道:“慢着!不可乱来!”众人一愕,眼见方才史方研对文子衿掌打喝骂,此时五少要为难他时,却又都不许,于此中玄奥甚是不时。文子衿嘿嘿一笑,挟了一箸菜吃了,冷眼看着,仿如此事与已无关一般。他知道泰山三老要他同去找寻横磨剑,万不会让人将他杀了,心中自是泰然之至。
那黄衣姑娘冷冷一笑,道:“你们是什么人?我只不过要将对我冷嘲热讽之人教训一通,你们可想清楚了,当真要揽事上身?”秦长棣哼了一声道:“你不必理会我们是什么人!但在老夫的眼皮子底下,却不容你们胡乱动手!”黄衣姑娘咬咬牙,瞪着秦长棣许久,一张芙蓉秀脸于盛怒之下更显美艳,令人不可逼视。半晌才听她道:“好!疏星、淡月,你们都回来,结了帐走吧,这饭不吃了!哼哼,却总要教这些无礼之人晓得厉害!”五位少女齐声应道:“是!”五人声音甚是齐整,仿如一人发声一般。
黄衣少女便与那五位少女转身便朝店外走去。文子衿摇头高声叹道:“可惜,可惜!”黄衣少女立定脚步,回头怒道:“又有什么可惜了!”众人一齐望向她,都静了下来,心中均道:“这少女粉妆玉琢,实是美到了极处,便是发怒,都有这般好看!”却听文子衿道:“姑娘未入店中,先赞小生那‘十六字令’,小生原也以为姑娘是个高洁之人,谁知入得门后,唉……”说着大摇其头,却不再说下去。那少女怒道:“有话快说,有……吞吞吐吐象个男儿汉么!”
文子衿哈哈一笑,道:“好!你既出此言,小生是但说无妨了!”那少女道:“快说!”文子衿道:“好!你入得门后,小生甫一见你,心中感叹,暗道世间竟有如此美貌的姑娘……”那少女脸色一端,打断了他的话道:“浅薄之言,再也休提!”但这书生在数十人面前公然称赞自已美貌,心头也不由有五分得意,五分喜悦。
泰山三老等人均以为文子衿要出言轻薄于她,史方研更是兴致勃勃,心中暗道:“这鬼穷酸看似文质彬彬,实是道貌岸然。他想要赢得这少女的芳心,竟然大献肉麻,也不知羞!”素莹心中却道:“文相公所言甚是。这姑娘如此美貌,便胜天仙下凡,任是谁见了,也会衷心赞美啊。”
却听文子衿道:“你曾一连数月喝过白稀饭么?”黄衣少女怒道:“看你象个聪明的读书人,谁知如此不知所云,问这些不相干的东西干什么?”文子衿却不答她,又问:“你曾试过吃了上顿没下顿肌肠辘辘的体会么?”那少女益发恼怒,再不理他,回头便要出门而去。
文子衿又叹了一声,自我解嘲道:“象这般穷奢极欲之人,我也太过迂腐了,竟然问她这些话,笨极,当真是呆子一个。”说着坐下身来,摇头苦笑。
黄衣少女停住步子,头也不回,却道:“我这般穷奢极欲之人,自然不曾受过你说的那些苦楚。你自认呆子,总算还有三分自知之明!”文子衿哈哈一笑,道:“你既承认穷奢极欲,也有三分之明。”那少女忽忽然回过头来,问道:“你胡言乱语,可知道我是什么人?”文子衿道:“我不管你是什么人,但于此乱世,民众疾苦,纵使你是将相之家,也不能枉用民膏!”那少女冷冷一笑,鄙夷道:“你知道什么!全然驴唇不对马嘴,只会一派胡言!”
众人均想:“这少女既不承认是是将相之家,那她父亲只怕是一方大豪了,怪不得她骄傲得紧!”史方研大声叫道:“不错,这鬼穷酸是只会一派胡言的,小姑娘,你说吧,你要怎样处治他?”他想看看这少女与文子衿在嘴皮上大斗一番,却也甚是在趣,索性便火上烧油,乐得看看热闹。
阳关道忽道:“这位是‘泰山三才剑’三侠史老前辈吧?这话说得颇有大侠之风啊!”史方研老脸一红,辩道:“不敢,不敢。老夫不过想知道这位姑娘怎么说法吧了。”阳关阳点头道:“原来我听错了,听多了‘处治’二字!”史方研笑道:“有老夫三人在此,谁又能处治他?哈哈,阳老弟多虑了。”三老心中均道:“金银二侠看来处处维护这鬼穷酸,不知他们有何计较?要打发他们,却又需多费一番手脚了。”
黄衣少女怒道:“我能否处治于他、如何处治于他,又岂容你们置喙!”这一句话,却是将厅中众人都不看在眼内了。文子衿大怒,叫道:“文某是何等样人!又岂是谁想处治便可处治的?”那少女粉脸一变,冷冷的道:“你却不信我今晚便能杀了你?”文子衿一拍桌面,哈哈大笑道:“三军可以夺帅,匹夫不可夺志也!你便杀了我,你可又胜了我?我岂又服了你?”那少女一怔,一时说不出话来。
一个人若将生死都置之度外,又还有什么事情能令他害怕?
停了半晌,那少女忽道:“好极!说得不错,匹夫不可夺志,但你须想想,我可是一个匹夫?匹夫虽不可夺志,且瞧瞧我的手段!”从这话看来,她却不一定是要杀他,而是要有更厉害的手段在等着他。众人虽然还没看到她使的会是什么手段,却不约而同的想到八个字:“美若天仙、毒如蛇蝎!”心中不由的对这黄衣少女生出一种骇意来。
文子衿脸上忽如冰霜一般,冷冷道:“上天好意,生出一美貌姑娘,岂知是暴殄天物,当真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文子衿一心想要教训于她,言辞之间毫不假以颜色。
那少女自出娘胎便受尽了奉承,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何曾在吃饭用餐之时有人敢在耳边聒噪?更何曾有人敢公然出言贬斥?听了文子衿这几句话,心中恚怒之下,两泓秋水一瞬不瞬的瞪视着他,一时之间竟然呆住!
她忽地转头望着店外,昂首道:“好一个‘金玉其外、败絮其中’!”一顿足,已飞身店外,那五位少女一齐朝文子衿瞪了一眼,追了出去。众人有些愕然,想不到这黄衣少女竟然突然离去,心中均有一种“佳人已去、香风犹在”之感,文子衿不值她的言行,心中却不知为何,生出一种怅然之感。
殷东流微微一笑道:“文老弟,看来你的麻烦还不少啊。”文子衿苦笑道:“正是。文某也不明白,我这一生,到现在才一十八岁,可是……嘿,也算不了什么!正所谓该来的会来,那是挡也挡不住的,又岂理会得了这许多?哈哈哈哈。”殷东流点了点头,叹道:“难得老弟有如此胸襟!”又望了阳关道一眼,阳关道点了点头,殷东流又道:“咱们虽是初次会面,并无深交,但象老弟这样的朋友,我和阳二弟都极想一交,只怕老弟看不起我二人。”
文子衿心道:“这‘银河东流’殷东流名声甚著,看似饱学之儒,却竟以大众之前着意下顾,不但深具大侠士之风,更难得是性情中人!我文子衿得遇此等样人,实乃大幸!”心中一阵激动,忙站了起来,深深作了一揖,恭声道:“承蒙二位大哥不弃,文子衿幸何如之!二位大哥在上,请受小弟一拜!”言毕跨出板凳,远远的跪了下去,叩起头来。殷东流、阳关道忙跑了过来,一齐跪了下去,三人一齐拜了三拜,竟然在这南北客栈的饭厅之中、在泰三老和众江湖豪客眼皮下成了三拜之交!素莹只看得心头激荡,心道:“这三人真是有趣,竟只一面之缘,成了兄弟!”泰山三老心中却都暗忖:“这鬼穷酸与‘金银二侠’一结拜,只怕会对我等不利,须得想法隔开他们方好!”彼此对了个眼色,对“金银二侠”大增戒惧。
六手相扶,三人一齐站了起来,阳关道哈哈大笑,道:“自今日起,咱们也象桃园三结义一般了!”殷东流道:“正是!以前江湖朋友们给咱们面子,赐了个‘金银双侠’的外号,总也还给咱们一些薄面,”众人听到眼前这二人便是在名鼎鼎的“金银双侠”,不由又是一阵骚动,却见殷东流忽然转过头来,望着泰山三老缓缓的道:“你们三位,在武林中名气不小,以名门正派自居,却为何挟持了我们三弟?”
饭厅中数声人登时发出“啊”的一声惊呼,心中均道:“原来‘泰山三才剑’挟持了这姓文的书生!却是为了什么?以三对三,又有好戏瞧了!但这回却须小心一些,可别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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