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见史方研身子向后一跃丈余,仰天跌倒,脸色如灰,一件衣袍上部已分成两半,从右臂到左下腹裂开了长长的一条血缝,鲜血狂喷!
自秦长棣以下,到厅中平常江湖人物,无不震骇莫名,心中均道:“以史方研这等身手,竟在一招之间,啊不,半招之间被对手一剑重伤如斯!这是什么剑法?这是什么剑法!”
殷东流、阳关道又惊又喜,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这新认的三弟剑法这等神妙。
秦长棣一声厉啸,森然道:“小畜生,我们都看走眼了!拿命来吧!”姜全峙却冷静得多,叫道:“大哥,将这小子废了!也不必杀他!”秦长棣猛然一省,想起要找寻横磨剑还得靠这小书生,便道:“好!将这小子两只手斩了!”话音未落,便如一只大鸟一般纵了过来,出手便是一招“乱石崩云”,登时剑气森森!
殷东流见他来势甚猛,不顾自己右臂血流不止,挥剑抢上,但一个是生力军,一个手臂有伤,三招一过,殷东流不由略感力不从心,剑法微乱。
文子衿见史方研伤势甚危,知道再不抢救不须多久便会血尽而亡,高叫道:“二位停手!”但秦长棣哪肯听他使唤,兀自猛攻。文子衿一声大喝,怒叫道:“秦老先生,你若还想你三师弟活命,便即刻住手!”
秦长棣一听,骂道:“小畜生,他还能活命么!”手不却不稍停。文子衿叫道:“自然可以活命!你不停手,他便必死无疑!”秦长棣将信将疑,心道:“且看看这小畜生耍什么手段不迟!”
文子衿指着史方研高声道:“此刻我身上内力不足,你二老请先点了他身上期门、日月、膻中、巨缺、中脘、天枢、气海、迎香、百会共九道大穴!”秦长棣大怒,伸剑指着他骂道:“这九道大穴,每一道都事关生死,你小子给我点来试试!”文子衿却不理他,续道:“你须以屈指运力之法,在点他穴道时将内力度入他九处大穴当中。”秦长棣“嘿、嘿”两声,不怒反笑,叫道:“我还道你有什么高明些的诡计,却原来只是想来骗我枉费真力,好让你们奸计得逞!”文子衿怒道:“还不快点,当真要让这姓史的变成姓‘死’的么!”
泰山二老一怔,望望躺在地上面如金纸、晕死过去的史方研,姜全峙在秦长棣耳边低语道:“大哥,或许这鬼书生怕了咱们泰山派,真想救三弟一命也未可知。只是……只是此时情势难料,运功之时,他们若一拥而上,那……”却不说完,二人一般心事,都不敢在厅中动功施救史方研,不禁面露踌躇之色。
却听殷东流哈哈笑道:“我来!”片刻之间,阳关道已替他在伤臂上涂了刀伤药,并用布包扎好了。阳关道愕道:“大哥,你……这种人你何必……”殷东流打断了他的话,道:“既是三弟要救他一命,自有他的道理。”阳关道呆了一呆,道:“那……也是,大哥你刚受伤,还是我来吧。”殷东流素知他脾性,笑道:“也好。”文子衿对二位义兄心中叹服,知道他们连性命都肯相托,也就不敢言声“谢”字了,便只向二人微微一笑,点了点头。
阳关道走到史方研身边,秦长棣、姜全峙二人均手按剑柄,凝目注视着阳关道一举一动。但见他伸出右手食、中二指,屈指成半圈之势,运力在史方研身上连点了文子衿所言之九道大穴。这每点一下,均费缓数五下之时,阳关道点完九道大穴时,已是额中见汗,脸色赤红。
史方研上半身被文子衿一剑划了一条长缝,近乎开膛剖腹,虽未伤及内脏,伤势亦颇不轻,更兼失血太多,是以早已晕眩过去,全无知觉。以秦长棣、姜全峙武功之高、经验之足,自然早已看出阳关道乃是真正耗用真力施为在史方研身上。史方研身上长长的伤口中血流暂止,看来这点穴之功大有奇效。
此时泰山二老若要伤他,一剑既可杀了他。但一来在大庭广众之下,二来二老见他竟然凝神运功救治史方研,凛然不惧身在强敌长剑所及之地,不觉渐渐生出五分佩服、五分惭愧,两人紧握剑柄的手也便渐渐地松了开来。
文子衿又道:“相烦二哥再以运掌施力之法,按入他章门、环跳、颊车、悬钟、照海、太溪、下关、内关、曲池等另九个穴位。”阳关道便又依法施为,在史方研身上按了九掌。这九掌下来,只累得阳关道一身大汗,气喘不已,竟似比大战一场还要辛苦得多。
众人在灯火下看得清楚,史方研身上伤口依旧开裂,但说来也奇,竟已一滴血也不再流下。文子衿心中叹服:“《晓雨遗踪》中的医术,果然非同凡响!”以十八道穴道止住这么大伤口中的流血,众人更是见所未见,啧啧称奇。
文子衿笑道:“好了,二哥。”又望了泰山二老一眼道:“请二位替他敷上伤药,取干爽的长大在史老先生上身布匹包好,但半月之中不得移动,一个月之中不可使力。史老先生受的只是皮肤肌肉之伤,一月之后,也便痊愈了。”素莹听了,忘了自己仍然穴道被制,人仍在泰山三才剑控制之中,口中念道:“阿弥陀佛,善哉善哉。”众人心中都道:“这小尼姑心地真好。”
泰山二老吁了一口气。江湖中人,大多都随身带有金创药,这些金创药既有清洁杀毒之效,更有生肌活肤之能,只是药性之好坏,关系到痊愈时日不一而已。泰山二老身上都有上好的治伤之药,当即便替史方研尽数敷抹了上去,只因伤口过长,药量不够,殷东流等人也取了金创药出来,方将伤口尽皆敷好。秦长棣又令店家取来一匹青布,将史方研上体包了个严严实实。
史方研既是被文子衿所伤,又是被文子衿及阳关道所救,二人心中郁闷,恨也不是,谢也不是,脸上神色甚是古怪。
文子衿见事情进展并未如自已所料,心中忖道:“此时秦、姜二人要照料史方研,要他们去闹竹谷,救出恬妹的师父,恐是不能。但二人武功剑法都甚是不弱,若得他们同去,虽则他们目的不一样,但也是大大的强助,当想法让他们一起去方好。”便朝二人道:“以我兄弟三人之力,相比秦、姜二位前辈,该当如何?”秦长棣略一思忖,沉声道:“难说。你三人纵然可胜了我兄弟,也不会太过容易。”言下之意,还是文子衿三人胜了。
文子衿朝二人拱了拱手,道:“既然如此,那请二人前辈不要再与素莹小师父为难,二位自照护史前辈养伤。五天之后,咱们在竹谷谷口相见如何?”姜全峙冷冷一笑,说道:“小穷酸,你教我兄弟如何相信于你?”阳关道大怒,叫道:“你待如何?是不是要再打上一架!”秦长棣哼哼两声,踏上两步,怒道:“若不是看在你方才替我史师弟疗伤的份上,打上一架又有如何?”拔剑出鞘,剑身一抖,剑光暴长,嗤嗤有声,甚是骇人。
阳关道哈哈大笑,叫道:“也不必说这些,我他妈的憋了一个夜了!痛快,来吧,咱们到外面大打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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