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Ⅰ
如果要评选全中国处境最艰难的100个公务员,那么我名列其中,想必是理所当然的。
本人身高1米82,体重71.5公斤,曾被授予国家2级运动员,运动健将。过去是人民警察,现在则是一名混混。也就是说,我走的不是人道,也不是天道,更非地道,而是无间道。我的搭档是一个一头干枯黄毛的瘦小家伙,他的女朋友最近月经来潮,这一切都叫人心存不满。
相貌是强过70%的人,却又输给另外30%的人,既为所谓的中上之姿;加上身材不错,综合评定可以达到超越80%人的程度,这是我的前女友对我的客观评价。
她是一个懂得精确计算的可怕女人。按她的说法,我的继任者是综合评定为82%,也就是高出了我2个百分点,这就足以使她弃暗投明。
事实上,也正是因为她超乎常人的理性,让我收益良多,从那以后我对人生看法有了很大改变——平常人的理想道路,就是恪守中庸之道。
唯一与一般人不同的是,我在青少年时期曾师从一名民间武术高手。据他自己声称是正宗的少林大洪拳的传人,而绝非一般的“野狐蝉”,当然这种事情无从考证。
不过,他的确颇有几分本领,我一共跟随师傅习武6年。从此以后,我在打架中就鲜逢敌手,又加之身型魁梧、矫健,按水浒里的说法,端的是好汉一条。后来,警队里又人送外号——“河里活”。
这大概是因为近年来好莱乌动作大片在国内不断热映的关系吧。
其实就我个人而言,性格内敛,一点也不想出风头。更不谈什么成为布鲁斯·威利斯在《虎胆龙威》系列或者汤姆·克鲁斯在《碟中碟》扮演的主角那样的超级英雄。
作为一个基层的公务员,我是个遵纪守法的一等良民,只想安安稳稳的过日子。想法也是中规中矩,娶一个长相普通的老婆,躺在一张普通的床上,作动作普通的爱,生一个智商普通的孩子……
喜欢的小说是卡尔维诺的《我的祖先》三部曲;又爱又恨的女性作者是玛格丽特·杜拉斯,她的小说《情人》几乎可以摧垮,一切想要提起笔来写作人的信心。业余时间踢一踢足球。喜欢的游戏是光荣公司的三国系列,有时候也玩一玩少女养成……
至于我现在为什么会潜入匪窝,成为一名卧底警探。则要说到几个月前的一次球迷闹事事件。正是由于那次事件,让我做为正常人度过生命中美好时光的梦想,全部破灭了……
Ⅱ
那时候,我ZJ省SX市的一个城乡结合部的派出所工作,每天都在为了维护社会主义,建设和谐社会做出自己的一份努力。
直到有一天,我还清楚的记得那是7月的一个夜晚。那些天里,原本平静的小镇,因为中国队在亚洲杯上的拙劣表现,变得不太平起来。
是日,可耻的中国足球,又遭受到了可耻的失败。继前几天在2比0的情况下,被伊朗队板平,这天又在最后的20分钟内,被乌兹别克斯坦队连灌3球,成就了另一个黑色20分钟。
这真是一场噩耗。在派出所内部,每当那些谈起那些黑色X分钟的时候,无不怨声道栽。年轻人进到警局的健身房里对着沙袋肆意发泄,年纪大点的老警察,则发起恶毒的牢骚,诅咒“中国足球”永世不得超生,脸拉得比黄瓜还要长。
事实上,他们本身都是球迷,对足球这项运动也是深深的热爱,但到后来却无不怨恨。说是每到有中国队比赛的时候,就得加班,就得上街去安抚那些被刺激到情绪失控的人民群众。
愤慨的球迷光着膀子在那里呐喊,眼眶里噙着泪水,悲愤和怒火填充着胸膛,如同野兽一样危险。
Ⅲ
回到事件发生的那一天。当天,我和另一名同事正在巡逻。突然收到命令,说是一伙球迷在一个小饭店举众闹事。于是,我们一溜小跑,以最快速度赶到了出事地点。
这是一家常见的街边小型饭馆,店堂也有仅10几个平方,门户大开着,吵吵嚷嚷的。
我踏进屋子里,光线变得忽明忽暗,抬头一看,原来是头顶上光溜溜的灯泡在不停的盘旋,灯罩已经不翼而飞。
饭店的地面上一片狼籍,杯子盘子的碎片散落一地。最值钱的玻璃鱼缸也碎了,缸里的水淌了一地,几条鱼在死亡边缘垂死挣扎,它们的同伴一片血肉模糊,大概是被人踩到;一只王八正在奋力地往外爬,大概想要离开这是非之地。
一名中年男子,正被两个汉子架住灌酒。他见到我们就象看到了救命稻草,拼了命的张开手,虚空抓了几把。可以判断出这就是这的老板,大概就是打电话求救的那个。
边上是一个穿着迷彩服的汉子,单脚踩在凳子上,他的头上带着黄色安全帽,上面血红的四个大字“某某建工”,现在正自故举着一瓶红星二锅头“呼噜呼噜”地吹喇叭。
根据他们的穿着打扮来看,这是一伙附近工地上的民工。
另一个醉汉穿着件被汗水浸湿的背心,在那里摇摇欲坠,一边还抬腿做着射门动作,“射!射!射门!”只可惜,电视机的大屏幕上显示的比分被永远定格在0比3。
除此之外,角落里还有一个皮肤黝黑的小个子,伏在一张桌子上不省人事。他边上的两个民工则放声高唱,“起来,起来,起来!不愿做奴隶的人们!,用我们的血肉,血肉组成我们新新……的长城……”
这时候,电视机的画面上出现了国家队主教练的特写镜头,他在媒体的尾追堵截,神色默然地匆匆逃离现场。
“王八羔子,别跑!有种别跑!”民工们愤慨地骂骂咧咧。
这那里是球迷?分明是一伙匪徒!?
我的同事拿出对讲机,请求支援的时候,我已经冲了进去。
“把人放开!”我大声喝道。
这些醉汉缓缓扭过头来,有几个人脸红的象红头苍蝇的脑袋,
“你,你***,算老几?”
“警……警察,了不起啊!”
“哥,哥几个,动手,教……教训这小子。”
随后,我在小饭馆里,和几个醉汉展开了激烈的较量。
要说,平时我可不会这样做,这也不是我的风格。大概那天也因为中国足球,也憋了一肚子火,所以就不计算后果地动起手来。幸好这些家伙都喝得差不多了,不然这么多人还真不好应付。
于是,几分钟后,一起恶**件,被我扼杀在萌芽之中,而我自己只是胳膊受了点轻伤。
看着被我制服的民工们,我的同事走上前来,信誓旦旦道,“你们这是袭警,我要告你们袭警!”一个坐在地上的民工,耷拉着眼皮子,倒下去了。
随后,在援兵到来,把他们全部送上了警车。
Ⅳ
次日,由于我的出色表现得到了嘉奖,所有人都象我投来羡慕的眼光。
当地的报纸还用二块豆腐干的地方,对我的事迹进行了宣扬。标题是“英勇警探勇斗醉酒流氓”,下面还附上了一张照片,照片上是饭馆老板泪流满面、激动万分的样子。
应了那句老话,“人怕出名,猪怕壮。”
报纸登出来的一周后,我被上级部门喊去秘密谈话。
在一间密闭的屋子里,一个精神矍铄的老头召见了我。
他看起来大约60几岁的样子,满头银丝,眼睛却跟啮齿动物一样锐利,嘴角挂着一丝笑意。
“开门见山吧,我看了你的资料。”老头面带微笑说,“非常有利于日后开展工作。”
“哦。”
“你知道人民警察的义务么?”
“恩,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保护人民财产,国家财产不受损失,在需要的时候挺身而出。为恶势力做斗争。”
当时我心中窃喜,以为又要受到上级部门的嘉奖。
“恩……经过研究讨论,组织上决定派你潜伏不法分子的内部。”
“内部!”我的眼睛瞪的溜圆。
“是的,就是说卧底。”
“……”顿时,我惊的哑口无言。
“小伙子,你的前途无量呢。”
「前途无量……」我只觉得眼前一片漆黑,连续发生了好几次海市蜃楼,镜头里,我被黑帮揭穿身份,遭受残酷的追杀。
老头把双手交叉在胸前,用肯定的语气说,“没有比你再合适的人选了,根据你的工作表现和在学校的成绩,具有一名侦察兵的素质。”
明摆了,这是一句恭维话么。
我才不要上当,依靠一人之力,捣毁黑帮,维护世界和平这种事,还是交给好莱乌的电影制片人吧!
似乎是为了安抚我,老头子向我走来。他走到我面前,抓起我的一只手,放在满是老茧的两只手掌里摩挲了几下,盯着我的眼睛说,“这分明是一双侦察兵的手么!”
“……”
“还有你的眼睛,是侦察兵的眼睛,从你的眼神里,我能看的出来。”老头用一本正经的肯定语气说。
“哦。可是,我只一个普通警员呀。”
以为这是催眠术么,休想蒙骗我!
“呵呵,普通警员,你太小看你自己了吧?”老头子一点不受我的影响,继续说道:“听说,你还多次获得长跑冠军,优势项目是定向越野。”
“哦。”
“呵呵,看来你还有侦察兵的双腿么。”
听了这话,我越来越感到不安。
再说下去,他恐怕要摸我的屁股,说是侦察兵的屁股。
“不错,条件真是相当,不错!”他一只手托着下巴,一边上上下下,仔仔细细打量着我的周身。
这让我相当恐惧,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仿佛身上的这些器官,都被别人相中了,要拿去做移植似手术的。
“这次叫你来,主要目的是这样的……”
“哦.”
“这可是,艰巨而且重大的任务哦。”
“哦。”
我预感越来于不妙。他为什么要把这些告诉给我听呀。
这是一种屁股上长毛的讨厌感觉。
“呵呵,不要紧张!你可以考虑下么?”
“哦。”
“哎……不好,我真是老糊涂了!”
“恩?”
我把刚才把计划都透露给你了吧?
可也没说什么呀……
说到这里老头突然话风一转,“就比较难办了……或者说,只好调你去远点地方?曾母暗沙,曾母暗沙怎么样?
曾母暗沙……有没有搞错,那不是祖国的最南边,南沙群岛那旮嗒么。原来可恶的官僚,就是这样摧残年轻有为的青年人的呀。
“可是,可是长官,您也没说什么呀?!”
老头板起面孔,一副狒狒发火的样子,“这可是国家机密!?国家机密知道不?你以为谁都能知道?”
“……可是组织上也得考虑下我的个人意愿么。”
“考虑,当然要考虑。别激动,小青年!”
这话的潜台词分明是小青年,跟我斗,还嫩点。
忽然,老头又换成一副大义凛然的面孔。
这老头子翻脸比翻书还快,这大概就是多年从事地下工作练就的高超本领吧。
老头子提高了嗓音道,“但是个人利益,必须放在集体利益后面!当国家需要一个人站出来的时候,咱们作为维护国家,维护人民利益的公安干警!是不是该挺身而出的呢?你知道,革命先烈是怎么做的?他们抛头颅洒热血,用鲜血和生命换来了今天的和平和安宁。在白色恐怖的笼罩下,我党地下工作者,江姐同志面对国民党反动派的屠刀慷慨赴死;朝鲜战场上,黄继光同志舍身堵枪眼;邱少云……”
“……我想我明,明白了。
“呵呵,你明白就好,明白就好,我知你是一个好同志,好青年!”老头做慈眉善目状,拍拍我的肩膀,“以后你将接受我的直接领导,我就是你的上司,唯一的上司。”
说到这里,老头子终于把整个邪恶的笑容,毫无保留地展现在我的面前。
“好,好吧……”在恐怖的威胁下,我被迫把喉咙里的空气转化成这两个字。
这意味着,我的人生从此不在平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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