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焰自幼与东方明一道学习,虽然武学上没有什么大建树,但是骑射功夫却也学了一些,加上她身姿敏捷轻巧,且通灵性,纵马时的速度与那些骑术高超之徒差不离多少。
追了一段时间,虽然还是没有追上那斗笠女子,但是前方影影绰绰,隐约能看到她些须的背影,还不至于丢失方向,东方焰就逞着一股劲一直追,直到斗笠女子拐进一个栅栏后消失不见,东方焰才意识到,自己重新回到了陈大年的驻军处。
凌乱的工事后面,陈大年军营的帐篷遥遥在望,往来巡梭的士兵手中的刀戟在残阳里映出一道寒光。
东方焰连忙勒住骏马,翻身下来,略一思索,伸手解开自己的发丝,盘成一个髻,然后扯烂了褥裤外面的罩裙,束成腰带绑在腰间,改装完毕后,她又胡乱地抹了一些泥屑涂在脸上,猛地一看,确实能达到莫辨雌雄的效果。
东方焰将马栓在一个大树后,这才小心地向斗笠女子消失的方向走了过去。
可是拐了个弯,又哪里还能看见那女子的身影?
东方焰沉吟片刻,随即将手放在了胸口处的玉佩上——虽然纳兰静雪一直强调,让她尽可能地依靠自己的力量,不要随便变异,可是自己的力量,毕竟太薄弱了。
当人拥有另一种更强大的力量时,自然而然地,会对那份力量产生依赖。
东方焰灵巧地躲过看守,在光影中蹑脚而行,鬼魅般接近了陈大年的中帐大营。
她的眼睛在暗色里熠熠生辉。
取下随身的匕首,在厚厚的牛皮毡上划开一道长长的口子,透过里面微弱的烛光,东方焰看到了背对着自己的陈大年,以及——东方明。
东方明与那天离开之时的形象相差无几,依旧俊美矜傲,脸上是与年纪完全不相称的沉静。
“将军所说的喜事是什么?”他问。
“是一张诏书,北冰国的太后许诺那些诸侯国,如果能在小皇帝游说他们的时候将小皇帝软禁,太后不仅会恢复剥夺他们的封地,而且,他们的封号也能世袭罔替。”陈大年小心翼翼地递上了一册黄色的卷轴,站在东方明旁边的一个斗篷侍卫上前一步,伸手将它接了过来。
“那对母子内讧,我们正好能加以利用,林瑞,你安排派使者去北滨的众诸侯国,就说,东方国是站在太后这边,如果有勤王军队前来干扰,东方国愿意出兵出粮,以助一臂之力。”东方明将诏书闲闲地展开,并没有过多的欣喜,平静的语气听不出深浅。
刚才接过诏书的那个侍卫俯首领命,然后突然抬起头来,锐利的目光透过摇曳的烛火,直直地射向毡皮的缝隙——东方焰早已闪到了一边,身体紧贴一旁。
“什么事?”里面传来东方明略有点不耐烦的声音。
“外面好像有人。”林瑞的回答有点迟疑。
此时东方焰的气息有点飘忽,并不像屏住呼吸的绝世高手,而是少了一分人气儿,所以林瑞摸不准。
林瑞的犹疑显然惹恼了东方明,他的手重重地压在案台上,沉声吩咐道:“出去看看,弄清楚了再回答。”
林瑞诚惶诚恐地应了,可是等他跃出帐篷之时,东方焰早已不见。
可这一次,东方焰却并不是自己走开的,而是由着别人一路拉扯,拖曳到临近的帐篷里了。
东方焰没有挣脱的原因是——她认识那个拉扯她的人,正是那晚试图跳楼的‘将军夫人’小翠,也就是佳敏公主的贴身丫鬟。
小翠将她扯入自己居住的营帐后,便合上帐门,侧耳倾听了一会——外面往来巡逻声不断,却整齐有序,并不像出了变故,显然,林瑞并没有发现东方焰的行踪,只以为自己感觉错了——确定外面没有异状后,小翠这才缓过神,可怜兮兮地望向东方焰,低低地问道:“是不是公主派你来的?”
东方焰怔忪了一下,随即无比确定地回答道:“是,公主得到一个消息,说陈大年得了一份重要的诏书,所以派我来取。”
其实在回答小翠的问题时,东方焰心思电转,早已将方案定了下来——那便是,利用小翠与陈大年亲密的关系以及她对佳敏的愧疚,将那份显然对北言冰不利的诏书给盗出来。
当然,这样做无异于将小翠陷入不义,不过,她连想死的心都有了,冒险求得自己的心安,也算公平吧——东方焰不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什么不妥,更加不觉得卑鄙了。
她的道德观一向薄弱。
小翠果然很慷慨的应允了,甚至有点喜极而泣的意思,她又问了一些关于佳敏的情况,东方焰自然胡扯一番。
等陈大年与东方明商谈结束后,小翠安排东方焰躲在帐后的一对杂柴边,然后前去迎接回寝帐的陈大年。
陈大年一进营帐,便搂了小翠的腰,抱怨道:“那个明殿下还真难伺候,这么好的事,他听了跟没事人一样。”
小翠靠在他怀里,柔柔地劝道:“那我们也别在这些权贵中周旋了,还是回咱的家乡……”
“不行!”陈大年脸一沉,严声驳道:“我好不容易混到今时今日,手握重兵,左右朝局,怎么能回去继续当山里的穷小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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