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建新换了游戏卡带,再次拿起手柄开始激战了。程胜径直走到了杜恒的书房,房间不大,正中放了一张小书桌,旁边并排了两个书架,对面墙上挂着一副对联。
“海纳百川,有容乃大。”
“壁立千仞,无欲则刚。”
字体刚健,笔锋锐利,看似杜恒亲笔所书,这位刚上任不到一年的副县长效仿林则徐在自己书房内挂了这么一副对联,倒是很能体现出他的志向和抱负。看着这副对联,程胜忍不住笑了,不知道十多年后,杜恒落败于政治倾扎之中,鎯铛入狱后,会不会在墙上写一副“官作生涯原是梦”的联子。记忆中的杜恒虽然算不上是正公廉洁,一心一意为人民服务的公仆,但至少是个有学识有能力的地方官员,比起大多数素餐尸位,不干事光知道捞钱的主来说,已经很不错了。再加上杜建新的关系,所以程胜才会决定帮忙他改变将来的命运。
程胜浏览了一下两排书架,上面放着的大部份是关于经济和政法类的书籍,记得杜恒是分管政法和经济工作的,看来是没错了。程胜随手捡了几本翻看,对于重生回来的他来说,大多书都过时了,也就兴趣大减,重新将之放好。转过身来,在小书桌上发现了一份文件,却是引起了他的兴趣。
《县委招待所整改计划书》,标题几个红字很惹眼。这份文件很厚,上还有写了许多批注,应该是杜恒的笔迹,程胜拉了椅子在书桌前坐下,仔细看了起来。
大概花了二十分钟,把厚厚的文件看完了。程胜心里猜想,原来杜恒遇到了他上任以来第一件麻烦事。关于县委招待所的事,他前世了也略有所知,那可是一潭很浑的水,其中牵扯了许多的利益关系。
前世县委招待所到底是哪一年改制,改建成星级宾馆,程胜已经记不太清楚了。可能重生真的产生了一些蝴蝶效应,让这件事情推前了。如今市里头下了指令,责令整改,这件事落到县里让人去做都是吃力不讨好的。所以最后落到了上任不满一年,根基还很浅薄的杜恒头上。
杜恒这两天或许正在为此事头痛,但程胜心里却是乐了,似乎真如自己所愿,重生给自己带来了比上辈子更绝妙的运气,自己刚还想着找什么契机同杜恒建立关系,马上就出现了一个很好的机会。
将文件放回原位后,程胜起身离开了书房,重新和杜建新一起玩起了游戏机。他们交替着玩《超级忍》,通关之后,感觉不过瘾,又换上《战斧》的卡带,选了与之前不一样的人物,重新再玩一次。
程胜和杜建新二人又玩的兴起,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家门打开,杜恒赶回家了。
“杜叔你好!”程胜放下游戏手柄向杜恒打了个招呼。
“嗯!”
杜恒只是对程胜淡淡地点了点头。也没有多说什么。一脸心事重重。拎了公事包。径直回书房。关上门开始了工作。元旦放假也没时间好好休息。程胜猜他肯定还一脑门子心思扑在招待所整改地事上。也没急着与他交流。继续和杜建新玩起了游戏。
大约五点过。杜母也回家了。进门后脸上带着些喜色。应该是今天打牌地手气不错。
相对杜父地严格。杜母对儿子很是宠溺。因此杜建新在杜恒面前不敢随意说笑。对着李桂莲却是笑问道:“妈。你今天赢了多少?要给我分红哦!”
“前天才问我要了零花钱去买什么漫画书。今天又想要了!”李桂莲给了儿子一个白眼。
“嘿嘿!我想买新的游戏卡玩。家里只有两盒,很快就会玩腻了。”杜建新嘿嘿一笑道。
李桂莲又白了儿子一脸,开始教育道:“天天就知道玩游戏机,看你学习不好怎么办?”
杜建新反驳道:“我学习哪有不好了。上次考试我不是每科都上八十分了吗?”
“哼!才八十分就自满了,真不知道上进,你怎么不说再努力点,都考一百分?”
“嘿!那我要是考一百分,妈你给奖励多少零花钱?”
“考一百分还要钱?敢情你是在帮我读书啊!我看是最近对你管你松了,该让你爸好好教育你一下了。”
李桂莲一把杜父搬出来,杜建新连忙闭上嘴了。李桂莲嘴上批评着,其实心里对儿子很是宠溺,她打开包掏出三十块钱,递给杜建新道:“拿去吧,想买什么明天自己去买。”
杜建新嬉笑着接过钱后,得寸进尺地道:“妈,可不够呢!我早去看了,一盒新的游戏游戏卡,至少要四五十哩!嘿嘿!你看再给点吧。”
“你这浑小子!”李桂莲嘴上笑骂了一句,却是又掏了二十块钱塞给儿子,低声道,“这下够了吧?别让你爸知道了。”
杜建新心满意足,抓了手柄,继续玩起了游戏。李桂莲将包放好后,笑着对程胜道:“程胜,你也很久没来我们家玩了。一会儿就留下吃饭好了。”
“谢谢李阿莲,那我就不客气了。”程胜也笑着答应了。
杜母做饭的手艺远不及程母,这倒不是程胜自夸,而是杜建新以前在程胜家吃饭时发过的感慨,不过李桂莲做饭的效率却是很快的,没一会儿功夫就将一顿丰盛的饭菜摆上了桌。
李桂莲擦了擦手,解下围裙后招呼道:“别玩了,吃饭了!”
“妈,马上就通关了,再等一下!”
“真是的,吃完饭再玩不行啊?快去洗手!对了,你爸回来没?”
“早回来了,和头两天一样,又在书房里闭关呢!嘿!妈你别光说我,先把爸叫出来吃饭,我再来吃好了。”
“浑小子!”
李桂莲笑骂了一句,转身去拍书房的门叫丈夫吃饭,自己的丈夫似乎儿子一个德行,叫了两三道终于才开门出来,让她忍不住埋怨了几句。
“你们两爷子都是的,吃个饭还要叫半天。”
杜恒虽端着碗,可没有什么心思吃饭,仍是一脸心事重重的样子,自从前几天接到那块烫手的山芋后,他就没睡安稳过。这些天一直冥思苦想,都未能想到妥善的解决办法。他深知这件事如果办不好,不仅自己上任大半年来积攒的政绩可能会毁掉,还肯定会得罪一大批人,这对于今后的仕途将会非常不利。
杜恒嘴里嚼着饭菜如同嚼蜡一般,就当他一直在为整改的事苦恼之时,突然听到旁坐上自己同学的儿子发话道:“杜叔,您是不是在为招待所的事发愁啊?”
杜恒闻言,微微一愕,放下碗筷,很是惊疑地盯着程胜,却见程胜微笑道:“杜叔,我之前在你书房里找书看,无意思间看到了那份文件。呵!您不会怪我没礼貌,不经你的同意就看了你的东西吧?”
那份计划书也不是什么政府机密,杜恒听说程胜拿来看过了,也没有什么不悦,反而奇怪眼前这个和自己儿子一般大,还只上初一的小孩子,怎么会对这种东西感兴趣,更奇怪的是他怎么会猜到自己的心事?
程胜可不管杜恒心中的狐疑,继续对他抛出更大的惊奇之语:“杜叔,其实我倒是有个办法可以解决问题。”
“什么办法,你快说说!”杜恒下意识地脱口问道,一时都忘了程胜的身份,自己堂堂一个副县长,竟要向一个小孩求教问题。
“办法很简单,卖掉不行了……”
“卖掉?我……哈哈哈!”
杜恒突然笑了起来,不是在笑程胜,而是在笑自己。看来自己这几天真是愁得犯糊涂了,怎么会去听一个初中小孩的信口雌黄,传出去都是笑话。
等杜恒笑完后,程胜又接着说道:“杜叔,我说的卖掉,并不是指真的卖掉……”
“哦?那到底是什么意思呢?”程胜话锋一转,倒是重新引起了杜恒的注意。
程胜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故弄玄虚,转对身边杜建新问道:“二肥,你记得我们语文课里的一篇课文吗?孔穿和公孙龙辩论的故事。公孙龙那个白马非马的论调很有意思哦!”
“什么课文啊?”杜建新不明所以地挠了挠头,刚才好友和自己父亲说话他没就听明白,现在更是莫名奇妙,“我怎么不记得有这样一篇?”
杜母插话道:“看看你学习不认真吧!你同学都知道的课文,你却不记得!”
杜建新委屈地道:“冤啊!根本就没这篇课文,爸,你不信我找课本出来给你瞧……”
“白马非马?”
杜恒没有理会儿子,他似乎一下子想到了什么,心里顿时有了一种拔云见雾的感觉,目光中闪过一丝惊喜之色,再次盯着程胜,心中更是好奇,一个小孩子家怎么会懂得这么多?
程胜也没有多说什么,相信一个小小的提点,对杜恒来说已经足够了。毕竟此人的学识和能力均非泛泛,只是现在当官的时间不长,欠缺的只是经验罢了。
同桌的李桂莲并不太清楚丈夫工作上的事,所以也听不太明白刚才程胜话中深意,只是见到丈夫竟然和自家儿子的初中同学谈论起政府工作上的事,说起来都感觉荒谬,以为自己丈夫干工作干的走火入魔了,于是道:“不要说这些了,快吃饭吧,菜都快凉了。”
“你们先吃,我回房做正事!”杜恒丢了碗筷,迫不及待回书房修改计划书去了。
“真是的!不管他了。”李桂莲埋怨了一句,给儿子和程胜夹菜。
“李阿姨,谢谢!您的菜比我妈烧得还好,真好吃!”
“咯咯!你这孩子嘴巴真甜!”
目的达成后,程胜扒着饭,讲了句很违心的奉呈话,逗乐了杜母,不过却惹来了杜建新的眼神鄙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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