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权眼前一花,前方的司念消失了,而后他的后背一阵凉风袭来。.多年的江湖经验救了他,他凭借自身对危险躲避的本能,双脚一点,以左脚为轴心向左边躲去,本来该刺穿他左心房的一剑也因此刺在了他的右心房上。“咳,咳咳……”避开了致命伤的杜权捂住右心房,左手赶紧从怀中掏出几颗药丸塞进嘴里,但是后背上,依旧鲜血涌流。此时,司念已经驻剑喘息,双眼微抬的凝视着前方的杜权,刚才的一瞬间提速让他耗尽了内力。此刻,唯有夜阑依旧还留有余力,一剑似风温柔,向杜权的咽喉取去。杜权未来得及将伤止住,便再一次被迫挥剑。另一旁,鲁虎发现了这边的战况,他见杜权竟是身负重伤,顿时大力一剑击退刘明,对手下人吼道:“给我拦住那两人,让杜长老退下疗伤!”刘明在被击退后也发现了那边的战况,那两个少年居然要将杜权击败了,他不禁底气大增,同样高声大吼:“拼死拦住他们!给两位香主争取时间一举击杀杜权!”
瘦西湖畔,整个都疯狂了。司念和夜阑都感觉到了身边那腾升的热潮,这场群战的关键已经在他们身上了,如果能击杀杜权便能完全振奋队友的士气,同时也将重重击倒对方的士气。两人相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疯狂:豁出去了,拼了这条命也得击杀他于当场!夜阑的长袍无风飘扬,发髻开始微微舞动:“玉女金针十三剑!”夜阑手中的剑彷如幻影,连绵十三剑向杜权杀去,剑剑致命。杜权凝眼沉重,重伤在身的他对于夜阑着狂潮猛击只得节节后退,不断的阻挡着他的剑式,混迹江湖多年,他清楚华山玉女十三剑即使内力达到60级也会在使完最后一招时脱力,而他自己所用的是武当太极剑,专以后发制人,他便是打算熬过十三剑,最后给夜阑致命一击。8、9、10、11……“当、当、当、当!”连续不断的碰撞声越来越大,就在夜阑使出11剑时,在一旁扶剑喘息的司念猛的爆发,“夺命连环三仙剑!”三道剑芒同时出现。快!在杜权眼中,他竟然也只是捕捉到三剑的残影。“当、当、当……嘭!”他一咬牙,全身剩余的内力狂涌,太极剑在其身前舞出了一个淡淡的太极图案,连续挡住了夜阑的第十二剑和司念的第一二剑,但是,它却在司念和夜阑的最后一剑上破碎了,一柄泰方剑洞穿了他的胸口,而夜阑的那一柄泰方剑从他的咽喉刺进,从后脖上穿了出来……静!整个瘦西湖都静了下来,几万人都清晰的听到太极图案被刺破的声音。“滴答,滴答……”杜权嘴角的鲜血滴在了两柄闪着淡淡银光的剑身上,双眼不可置信的盯着咽喉与胸口,身体缓缓向后滑落。“咚!”身躯直直的倒下,压弯了青绿的小草。双眼,无神的望着天空飘飘而过的几片白云,脑中,在意识消散的那一刻,回忆起了二十多年的努力和辛酸,今天,曾经自己起早贪黑修炼起的武功,便在这两个少年手中化作了飞灰……
扬州的重生点,杜权的意识再一次清醒时,他已是一身布衣站在重生点的光圈内。他没有多看一眼身遭一同重生的人。仰望着天空,他久久不语,他想到了曾经年少时死在自己手上的那些人,其中不乏在江湖中混迹了几十年的人。突然,一声意味悠长的叹息从他嘴中响起:“罢了,我也累了,找个生活职业隐退吧……”人虽重生,但那高手的气质却依旧还在,一旁的路人看到一身布衣的杜权从重生点走出,他们知道这不会是新手。他们微微感叹:“又一个高手重生了,江湖太多杀戮……”虽然他们如是的想,却依旧负剑而去,他们的剑鞘上还粘有丝丝血迹……另一旁,在刚才战斗中重生的人都站在重生点内,看着杜权远去的身影默默不语。他们都看到了他的落寞,听到了他的话语,似如一种解脱……
河柳之下,司念和夜阑同时从打坐中醒来,这场战斗,他们已经赢了,帮派中的人都在战场上收捡着重生之人留下来的物品。司念和夜阑侧身靠在柳树下,注视着悠悠的湖面,他们虽然赢了,但他们却高兴不起来。杜权重生的那一刻,他俩看到了很多东西。
“司念,你说那些初级的帮众为何不将武功修炼到中级才下山呢?低下的实力只能让他们沦为炮灰。”
司念左手撩着发丝,眼睛望着远方:“其实,我们也是炮灰,即使是如同杜权那样的高手也是炮灰。江湖中,除了那几个高高在上的人之外,每一个人都是棋子……”
其实,夜阑懂,他只是想从司念嘴里得到肯定才如此一问。其实,他想问的是这个问题……“司念,你看见杜权的眼神了吗?好无奈,好落寞,却有着那么一丝解脱……”
司念当然看见了,虽然他江湖阅历不多,几乎还是空白,但他的确是看懂了那双隐匿在眼中的思绪。“江湖是一个游戏,规则就是胜者为王,败者身死。而这个江湖却有着另一个规则——重生。杜权那样的人是少数,有很多的人被击败后他还会再次卷土重来,卷土重来的他们会来势汹汹。只要对于江湖的憧憬不变,对于征服的**不减,他们终究会再次回来的。今天重生了几万人,或许有一天那其中的某些人就将站在你我的头上,将我们视为草芥,轻易的抹杀掉我们。”
夜阑听着司念说的话,他默默不语,他默认了,这就是江湖,这就是进入江湖中的命运。想要不被人抹杀,就得一直努力修炼,不要让别人赶上,超越。因为一旦追上,或许就将会被拉下马背,一落千丈。但是,握在手中的权利又怎生放下……
司念缓缓的问道:“夜子,我们选择加入帮派是错,是对?”
夜阑知道司念在想什么,他轻轻低语:“司念,我们才刚刚成为香主……”
“江湖很乱,每天都有争斗,以后这样的事还会很多,很多……”
“可是我们还是可以在休息时自修啊!”
“夜子,你别傻了,我们只是香主,不是帮主……很多事不是我们可以选择做与不做的……”
“司念,这次我真不同意你的说法……我只要不浪费时间,凭我满值的根骨和悟性,根本就不会有人比我快!”
司念侧眼看着夜阑那坚定的表情,仿佛在这一刻他不是夜阑了,他的确不再是以前的那个夜阑了,以前的夜阑一直都会认同他的话,不管对与错,他都会跟着自己。司念淡淡微笑,因为他也不能确定他这次的决定是对是错。对于夜阑的反对,他没有不满,反而有着一丝欣慰:夜子长大了,他不再只是认同自己,他会坚持自己的观点了……
司念左手扶在夜阑的右肩上,嘴角的笑颜流露:“夜子,你长大了。那么,今天我们就选择不同的路,到时我们再来看谁对谁错。”
夜阑愣了一愣,随后紧张道:“司念,我只是随便说说的,你别离开我。”
司念轻轻摇头:“你是对的,反正这里没有死亡,我也不用担心你,以后我会常来看你的。”
夜阑很犹豫,可是从小躲在司念背后的他,这时心中却有着一个声音:“让他走,你的选择是对的,你不能每一次都让他站在前面出尽风头,你不能每一次都要仰视他的背影!”夜阑猛的摇头,甩开这个想法,但是他却也没有说要和司念一起走。
司念虽然口中那样说,但他的内心却依旧希望夜阑能露出灿烂的微笑,洋溢着阳光的笑脸扑向他,告诉他:“一切听你的!”但是他终究是失望了,夜阑一直低头,没有给他任何回答。他笑了,他知道答案了,缓缓的站起身:“夜子,好好干,我走了。”
夜阑终于抬头,不舍的道:“司念,真的别走。”
司念轻笑着摇头,拍了拍夜阑的肩膀:“我决定了……以后我不在你身边的日子,你小子可得好好照顾自己。”说完,转身,离去。
夜阑望着那个跃上马背,驰骋而去的身影,他不后悔:“我也决定了……”
驾着骏马狂奔,马背上的司念微微抬头,春风竟是如此的温柔,摇曳的枝桠沙沙作响,树叶,在风中婆娑……
原来我也有一天会如此痴迷剑道,但是,真的是痴迷么?我从来没有想过要将武学追求到某一境界,我只是希望在这里我不用只是挡在夜子的前面,面对数人的围攻只能抱着夜子的头,承受着他们的拳打脚踢。但是如今,进入了江湖,我才发现原来会是这样的身不由己。底层的弱者一直在为了攀爬向上,获得地位钱财,阴谋阳谋的算计,出卖。强者却也乐得欣赏这一出出人性的丑陋,他们只是轻描淡写的看着手下这群猴子。高兴时会将一个桃子丢进猴群,引得他们互相撕斗,最终争得的桃子也早就破损不堪。他们心情不爽时,或许便会手指一挥,手下的人就得为了争功,为他东征西战,最终命丧黄泉,落得一个几十年的辛酸全在重生后的那一跪地痛哭声中,化为浑浊的热泪。踏进了江湖,司念不后悔,因为武者的世界就是江湖,除非他愿意挣脱这个圈子,做一个存在于大街小巷的贩夫商人,或是呆在店中做一个裁缝,铁匠,药师……他对于这个江湖没有丝毫感情,他很想将这个江湖撕裂,让它更加混乱,因为只有这样,他才容易创造出属于自己的东西。但他却是爱上了剑,光滑的剑身仿佛是他女人的肌肤,他很喜欢擦拭手中的剑,即使它已经闪闪发光一尘不染,他也会掏出丝绢轻轻擦拭,恬静的享受那个心境空灵的过程。
司念传音叶舟,抱歉的交代了这些事情,叶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叫他小心,他会照顾好夜阑的。司念道谢后向他询问到一处较隐蔽的刷怪之处,便直接关掉了传音。寻找到叶舟所说的那个山洞已是傍晚了,司念双眉一凝,缓缓拔出背上的泰方剑,进入了山洞。一进,就是五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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