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狼本来是躺在藤椅上的，猛地弹起来，心也跳到嗓子眼，把吃的喝的东西全藏起来，把脏乱的地方整理干净，把藤椅也放到一边，然后站到门口迎接来人。货车把屁股朝向门口停下，显然是为了方便装卸东西。车门一开，跳下两个人，其中一个是张师傅。阿狼满脸堆笑挥手打招呼，张师傅给阿狼递了一支烟，还帮忙点上，另一个人留着小胡子，手里拿着一个本子，脸上没有表情，擦过阿狼的肩膀走进仓库。阿狼望着他往里走的背影，差点没笑出声来，只见小胡子身形瘦小，屁股却很大，走起路来极像个女人。

张师傅笑呵呵地问阿狼生活过得怎样，习不习惯，有没有想家，阿狼觉得他关心自己，激动得连话都不会说了。张师傅叫阿狼带他到仓库各个角落走走，阿狼带张师傅走了一圈，张师傅的脸色渐渐变得难看，阿狼的心也不安起来。小胡子走了出来，皱眉盯着本子说：“不妥不妥，少了一桶氯化钾，三袋元明粉，两根水管也不见了。”说完抬头盯着阿狼，两眼就像村里人用来打猎的枪的枪口，随时都会砰一声射出子弹来。阿狼不禁抖了一下，以前试过被人用刀架在脖子上都面不改色，今天怎么就怕了这个长着女人屁股的家伙？

“阿狼，到底是怎么回事？”张师傅一脸严肃地问道。

“我……我也不知道。”阿狼颤着声音说。

“你怎么会不知道？你在这里是干什么的？”张师傅的语气变得很严厉。“你没有尽到工作的责任，你若不想干就别干，我们可以请其他人，想干的人多着呢，你怕找不到人？现在工作有多难找你知道不？”

张师傅毫不客气地训斥，直到喉咙发干声音沙哑才完，小胡子给他点上一支烟，他皱着眉猛吸几口，又发话了，但语气已然缓和下来。

“你要吸取教训，不见的东西显然是被人偷去了，今后留神点，不能再出现这样的事情。”

“张师傅你放心好了，我一定吸取教训，看好这里的所有东西。”阿狼把挺起来的胸膛拍得砰砰响。“我最憎恨偷东西的人，他再来我就打断他的腿。”

“记得刚开始你就是这样保证的。”张师傅淡淡地说。

阿狼就像被泼了一盘冷水，低下了头。一旁的小胡子冷冷地哼了一声。

张师傅说：“我信多你一次，希望你能做到尽职尽责，不过这次的损失你可要照价赔偿，在你工资里扣，下个星期就发工资，有人会带过来叫你签收的。”

阿狼愣了半天，小胡子忽然喝道：“喂，动手干活，把东西装上车去。”阿狼将指定的物品一桶一桶、一袋一袋地从仓库里搬出来，再往车上装，张师傅和小胡子站到一边聊天，不时嘻嘻作笑。阿狼还不时偷看小胡子的大屁股，心里忍着笑。

车开走了，阿狼望着车子远去，心里很不平。尤其痛恨那个偷东西的贼，害得他被扣了工资又挨骂。不知这贼是哪个夜晚趁他不留意把东西偷走了，没准就在昨夜，而且多半是养鸡场那边的人。阿宗以前做过扒手，狗永远也改不了吃屎的习惯，那两个新来的家伙肯定也不是好东西。阿狼把食物找出来，把藤椅搬到门口外的阳光下，躺下来继续边摇边吃。但脑子却忙着计算得失。他们偷了这边的东西，不知值多少钱，而他拿了他们那么多的鸡和鸡蛋，估计亏不了。工资被扣掉一部分，昨晚的战利品应该足够填补上来。这么一想，心头郁闷顿时全消。清清喉咙，又高歌起来。只是张师傅骂人的神气和小胡子瞪眼的样子让他觉得不舒服。“你们两个小狗崽啊，有什么了不起，还不会走，把尾巴翘得那么高，看老子把手起刀落，将它砍掉。”

阿狼一边摇着藤椅，一边吃喝一边唱，最后竟睡着了，梦见自己坐在摆满好酒好菜的桌旁狼吞虎咽，但是一个人觉得孤单，要是有人陪就好了，于是大声喊道：“小姐，小姐，来两个。”门被打开，进来两个几乎没穿衣服的女子，正看得入迷，突然全身痉挛，天旋地转，便醒过来了。

“你这家伙真会偷懒啊，难怪东西被偷都不知道，我要是想把你的肾拿去卖，那也是很容易的事。”说话的是小胡子，是他猛踹了一脚，使阿狼连同藤椅翻倒在地。这已是下午了，小胡子一人开车到来，大概又要运些物品回去。阿狼跳起来，生气地盯着小胡子，如果是以前早就动手打人了。阿狼的食物和饮料就放在地下，小胡子弯下腰从袋子里拿出一瓶可乐，哧一声打开来喝了一口，说：“你还真会享受，这些东西不便宜啊，你这么敢花钱。什么时候进市区买的？除了买东西还找*了吧？”

“我找你娘了。”阿狼咬着牙齿说。

小胡子吃惊地望着阿狼，好像完全没料到他竟敢说这样的话。小胡子也生气了，骂出难听的脏话来，阿狼也用更难听的脏话回敬，两人就这样对骂起来。这是阿狼的强项，很快小胡子就一句也说不上，气得涨红了脸，突然一拳打过来。阿狼在乡村里和人家吵架常常是气得对方首先动手，所以他就知道小胡子迟早会动手。阿狼侧身闪开并抓住小胡子打过来的手顺势一拉，小胡子往前一个踉跄扑倒在地。小胡子要爬起来，阿狼看见他那抬高的大屁股，脑海霎时闪过树财媳妇趴在床上撅起屁股的情景，心里痒痒的，便狠劲踹出一脚，小胡子又倒了。

小胡子慢慢地站起来，低着头不说话也不看人，只顾拍干净身上的泥土，脸色由红变灰。

阿狼把藤椅放好，坐了下来，问小胡子怎么又回来了。小胡子没有理睬，自个走进仓库搬运东西。阿狼看他憋着一肚子气艰难地把东西往车上装，有点过意不去，便去帮忙。最后小胡子上了车，从车窗里狠狠地瞪着阿狼，大声说：“你小子有种，等我回来。”立即发动车子走了。

“谁怕谁”，阿狼大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