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一座万仞石峰直插云霄。
雄奇而又孤寂!
皑皑云层舒了又卷。白衣女子站在石峰巅上,望着涌动的云海。
“这难道就是天下大势?九年了!又要开始了吗?”
娥眉深锁,她嘟囔着,似在期待,又似想着回避。
“抢劫啦,抓小偷啊!”
寻声望去,一个老婆婆正拄着拐杖,佝偻着腰,一颠一颠的小跑着。她确实是在跑动,其速度却不如常人步行,没走出几步却又摔倒在地上。熙熙攘攘的人群,自顾自地川流不息,对于老婆婆的哭腔宛若未闻。
老婆婆追赶的方向,一抹灰色身影飞窜,手里提着一个米黄色包袱。
近了!
秦无笛迅速地伸出右脚一拌,“嘭―”,灰衫男子应身倒地,顿时跌了个狗吃屎。擒住男子提包的右手反剪到背,夺过包袱。
灰色身影回过神来,悻悻远去。
……
刚发生的一切,秦无笛处理起来可谓是轻车熟路。记不得类似的事情发生多少次了!
躺在巷子口的石板路上,秦无笛翘着二郎腿,把双手背在脑后,黑眸凝望着头顶上无云的宽广苍穹。只见他眸子骨碌直转,凌乱的头发遮住脸庞。
天气已然入夏,几棵道旁树上,知了不知疲倦地奏响着只有它们自己才懂的旋律,听着让人发躁。石板微凉,舒服的语呓几声,秦无笛惬意地活动了下四肢。
来到这个陌生的世界已有三个月。事实就摆在眼前,秦无笛的心里却仍旧不禁发涩。刚到这个世界那段时间无疑是懵懵懂懂的,满脑子里全是属于地球上的生活回忆,全是有着她的美好回忆!
永远都难以忘怀和你一起度过的点点滴滴,紫昕。
还记得那个冬天在那窄小的梯间,你穿着颜色发旧的棉袄,脸蛋被冻得红扑扑的,但你的脸上却挂着如蔚蓝天空般清澈的笑容。寒气肆虐,而我的心却被你那清澈的表情温暖着!
还记得那个无眠的夜晚,你被我狠狠地掴了一巴掌,鲜血顿时染红了你的嘴角。事后,我的心如刀割。除了愧疚,我只能对你更好!
还记得那条从学校到住处的路,长长的却又短短的,你说脚疼,我背着你,蹒跚地走着,好想那路没有尽头。可路是没尽头的吗?我只有寻找机会,一次又一次地背起你,从学校走到出租房!
一幕幕仿如昨昔。
回忆却在相处了四年后戏剧性地嘎然而止。你说你喜欢上了别人,你说那个人完全符合你梦中情人的标准!听到这个消息,秦无笛的世界里一时间风雨大作。
……
80后属于绝望的一代,秦无笛很想否认,却提不起半点力气。
房子?车子!存款。永远值得二十一世纪80后男人追寻的三大人生基调。脱离了它们,感情也随之变得脆弱!是这样的吗?
否定了之后再肯定,肯定了之后再否定,周而复始。
梦想总是很丰满,现实却又异常骨感。“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的誓言在分手那刻充满了讽刺的意味,沧海桑田天荒地老的承诺从未那般苍白!
或许正是因为承受不了分手的结局,秦无笛喝了很多酒,合衣躺到床上。
等到醒来以后,一切变了!
破烂的长衫还能将就着蔽体,约摸十六岁的年纪,全身满是鞭子,拳头,靴子蹭过的痕迹。约摸一米八的个头,与年纪不相称的壮硕显露无遗。年龄的定义,冥冥中似乎有个声音告知了秦无笛,而这不相称的体格却没人给秦无笛答案。
蜷曲在小巷口的石板上,时不时会有一条条流浪狗走过来伸出舌头舔舔秦无笛的脸颊,那情形仿佛在说,哥们,很悠哉嘛!
沦落天涯?
不止!
很狗血的穿越,化身成为了一个乞丐,秦无笛的心理还能勉强承受。相比自己这个倒霉鬼,这具躯体的主人显然更加悲剧,连丁点记忆都没有留下。
“终于还是被迫放弃了吗?紫昕,我真的很想给你幸福。”
心里感慨着,秦无笛却又想起了脑海中那个女孩曾说过的话。
“你的爱是爱,人家的爱就不是爱了?”
在女孩的问题脱口而出时,秦无笛并没回答。不是他答不上来,而是他实在不愿意回答。
“是的,人家的爱也是爱,不管是你对别人的还是别人对你的!”
酸楚,而又真实。
曾经咨询过研究人的感情的心理医生朋友,她说秦无笛缺乏自我管理的能力,她说秦无笛的潜意识里自我防御太强,她建议秦无笛对于失去紫昕做一个心理问卷。
是挫败感多还是不舍多?秦无笛清晰地记得朋友在问卷里着重强调了这个问题。
挫败是有的,但不舍更多。这是秦无笛多次确认后的结果。不论如何,心理医生朋友说的一点没错,认识自己,管理自己然后再掌控自己。
“虽然身处不同时空,但我会一直爱着你,真心祝福你,紫昕!”秦无笛在心底重复着不知重复了多少次的话语,落寞却缺乏坚定。
即便美好的回忆早已成为痛苦的泥沼!
……
龙隐帝国皇城上京,眼前这座城市的地名。
方圆数十里,下辖东南西北四个城区。建筑鳞次栉比,沧桑的石板泛着古朴的青色,路一根根纽带把全城串连其中。大街上小贩络绎,各式各样的店面出售着毛皮,服饰,珠宝―一片繁华。二十米高的城墙环抱全城。
中国古代的诸多朝代都能在龙隐文化上找到影子,但却说不清楚到底谁是谁的缩影。比如人们的发式,或披散着,或扎着发髻,或缠成辫子,没有固定标准。比如那诡异的武技,斑斓的各色光晕附着在身体表面形成保护武者的重要屏障。
龙隐只是整个苍茫大陆上众多帝国之一,秦无笛三个月来一直在东城附近活动,对于其他帝国的信息,知之甚少。根本原因是对于龙隐的一切,秦无笛都只是道听途说而来。消息的源头禁锢了信息的范畴!更不用提及信息的准确性。
秦无笛并没有如往常般沉睡过去,一阵风拂过,思绪涟漪又起。前世里,有段时间他对乞丐做过颇为深刻地调查了解。白天沿街乞讨,晚上进娱乐场所消遣。乞讨的形式多样,有的直接拿着铁盆在某一段路的几个点来回。有的把自己的身世用粉笔写在人行道上,字迹堪比专业美工。更有甚者,有经验的乞丐四处赶着寺庙开光。
……
乞讨的关键一点在于造型,越惨烈越好,便于博取同情。另一点在于时令,严寒的冬日里如果你穿着一件破旧的坎肩赤膊在地上爬走,效果无疑不容小觑。前世里沦为乞丐,一切都来源于他们的不争以及好吃懒做的习性。最终,乞丐发展成一种职业。
龙隐的乞丐相对来说却暗合“乞丐”一词的来源。“贫困乞物于人者。丐亦乞也。”或是家境本就贫寒,或是背井离乡,流离失所。
来自地球二十一世纪的秦无笛,哪怕身为乞丐,自给自足自然不在话下。三个月来,虽然至今他仍然是一个乞丐,可这完全是因为他喜欢这个造型。跳脱而又低调,加上可以让人心境平和。
遇到挑着重物的老迈,他会想办法上前抢过担子帮忙。
每逢喜庆日子,凭借着前世记忆里的众多对子,当着办喜事的人家琅琅道来。但是―秦无笛却从来不曾执笔,拿着毛笔写字对他来说好比牵头毛驴去拉火车。
一条偌大的运河横卧上京东面,到码头上不时客串下搬运工赚几个铜板买坛烧酒。
小偷现世,再化身协警夺回失物。
虽然收入微薄,每天的生活却非常充实。
时间是贼。随着秦无笛的思绪,太阳西沉,躲在云层里月亮慢慢露出娇颜,撒下片片皎洁。
二郎腿仍自晃动着,拿起身侧那半坛烧酒小酌一口。还是那么烫喉,秦无笛咳嗽出声。酒,他不会喝,他喝的只是那股从喉咙烧到胃里的温度。
连喝几口,无尽落寞涌上心头。秦无笛挣扎着起身,双手捧着酒坛,铿锵出声。
“花间一壶酒,独酌无相亲。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月既不解饮,影徒随我身。暂伴月将影,行乐须及春。我歌月―徘―徊,我舞―”本是豪放壮阔的情怀,在秦无笛的口中变得萧索凄凉,哀悲迭起。
“哐当”一声―诗未吟完,秦无笛醉倒,片刻后便进入梦乡。之前被秦无笛吟诵诗歌吸引而来的身侧众人纷纷散去。
梦境里。大宅院落错落,点点星火从阁窗里透出。
主卧内锦缎修饰的华床之上,中年男人睡得深沉。暗黄的油灯下,一名中年美妇独坐桌前,盯着手中的小木剑入神。
“枫儿,你快回来!你去哪了?娘亲很想念你,如果你答应回来,娘亲一定说服你父亲不再约束你想做的事情!”
中年美妇端坐在桌沿边自言自语,烛台上滴落的点点晶莹映衬着她的泪珠,显得格外耀眼。
场景渐渐变换。
俏丽女孩, 着穿粉红色素裳,一双坚毅的美眸里夹杂着不协调的寸断肝肠。
略微调整自己的情绪,女孩开始决绝地诉说:“没有你的家人的祝福,我们不会得到幸福的!骆枫,忘了我,我不能影响你的前程。”短暂的话语稍纵即逝,唯一留下的只有女孩转身离去时双肩的颤抖的那缕粉红色身影。
仿佛一只充满着梦幻颜色的粉色蝴蝶,出现在眼前却又忽然远去。
不得其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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