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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经历了战争》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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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星号”就在次日下午启程,日昌丝行众人买了许多鞭炮在码头上大放特放,引得许多闲人来看热闹。港务司得了银子,也不来管这闲事。待得两挂万响长鞭放完,又放了六个高升,“飞星号”扬帆启碇,乘着阵阵信风,就向东丹岛驶去。

宋颖琪头一次随船出海,事事新鲜,空条俊子也是头一次在船上有这么一个年龄相仿的女孩为伴,一样甚是兴奋,两人在甲板上来来去去,你说上我应下,娇笑连连,引得船上众人都不禁莞尔。眼看夕阳西沉,两人就手挽手一起到船尾去看落日,胡贵诚见两人感情甚好,拉了宋家兴来看,宋家兴笑笑不言,两人就到舱里去商谈行程。

上海到东丹岛比萨的航线本来十分重要,胡贵诚也走得多了,知道顺风大约十二三日,就是风力不足,半个月也尽够了。这时宋家兴进舱问起行程,胡贵诚便道:“宋少爷好鸿运,这一路好风,若日日都是如此,怕不十天就到了比萨。”宋家兴也甚高兴,又恭维胡贵诚几句,便到前舱来见苗老大。苗老大因事情顺遂,也甚高兴,自己刚得了船行来的飞鸽传书,便跟宋家兴谈起波斯国内事情。

原来波斯皇帝克拉亚征集大军征讨希腊,军事日紧,人马都在马拉托特集结。苗老大所属米勒索托船行的船只全被征用,船行的东家米勒索托爵爷再四告诫“飞星号”不可回国,因为一到波斯国内,船只即行扣押征用。不管什么民船,落到官军手中都是乱使的。不说兵危战凶,打起仗来船只总有损失,就是被这些兵爷随便使用,船只损耗也是极大。希腊也算当世大国,这仗一打起来,兵连祸结,不知要打到什么时候。仗一日在打,船行的船一日被扣,却叫船东怎么做生意?虽然官府会有些补贴,总是杯水车薪。因此各家船行都通知自己属下在外船只,不可贸然回国,就在外国各港间兜揽生意,总好过回国被征。

宋家兴听了,不由慨叹一回。波斯强盛已近五百年,近百年尤为极盛,西大陆无人敢扼其锋。波斯军队在西南连年以剿匪为名骚扰西班牙边境,弄得西班牙边境一带民不聊生,西班牙官府也只得装聋作哑,不闻不问。就是与中国边境上也时有冲突,天佑十七年,波斯还是前任皇帝吉拉克森在位,波斯军队十五万人北进重庆,围城五十五日,杀伤守城士卒二万四千,重庆百姓十余万,在重庆城外大掠而去。中国朝廷以威南将军姚度为将,统禁军十万去救,姚度不敢当其锋芒,只在其后尾送出境。波斯大将特桑奇以姚度军靠近波斯边境必有图谋为名回军,姚度硬着头皮应战,在乐亭山一战被杀得大败,姚度就在此役中败死,中**队伤亡近七万人,特桑奇重又回兵重庆,扬言要踏平法伦山。中国举国震动,朝廷无兵可调,遂从北疆抽调驻军连夜赴援,弄得天下骚然。末了德宗只得低头,遣使至波斯波利斯求和,答应向波斯岁贡白银二十万两,绸缎十万匹,特桑奇这才回兵撤退。宋家兴在北京国子监求学之时,亲耳听国子监祭酒李才丰在讲课之时痛哭,痛陈“乐亭之耻”,这时想起,李才丰那头白发与涕泪横流的样子似乎还依稀在眼前晃动。如今波斯已经要东进征讨东大陆了,中国却不知几时方可在波斯重压下自保国格,不至战战兢兢,惟以求和为务。宋家兴嗟叹一回,又想波斯国力如此强盛,征讨希腊仍要全国动员,此战无论胜负,总是大耗波斯国力之事,似乎又为西大陆诸国之福。

苗老大虽是波斯国籍,对波斯朝廷所为却是颇不以为然。见宋家兴低头慨然,便道:“波斯虽然富强,但是朝廷并不看重百姓利益,要紧的不过打仗。你也晓得,仗这个东西一打起来,吃亏的总是下面的小民,他们上边的官爷那里知道我们老百姓的疾苦。”说着连连摇头,接着又道:“我生了水俊,我娘很不乐意,以为要断了我苗家香火,我却不这么想。如今时世,生了儿子要被官府拉去充军,在外面打仗,不知道抛尸在什么地方。还不如生个女儿,好歹总在自己身边。”宋家兴知道波斯男子凡年满十八岁都要充军三年,百姓深以为苦,但也正是如此,波斯才有数十万的精兵。他于是问道:“老大年轻时也充过军吗?”

苗老大大笑道:“怎么不当兵,我一到十八岁,官府就来征发,我本来是海边人家,就充了水军。”说着他停了下来,若有所思的道:“不过我这个兵当的还算值,若不充军,也认不得水俊她娘。”说着又笑了起来。宋家兴不由好奇心起,却不好多问,只好也笑笑不言。

顺风行船,甚是快速,但是旅途也甚无聊。宋家兴读书人出身,闲来捧一本书看看,或者和邱昭谈诗论文,倒也还罢了。宋福却是个闲不住的,好在他本来跟着宋吉通跑船跑得多了,船上水手玩的花样无一不知无一不晓,不过一两天工夫,已和船上的一干水手混得厮熟,每日里斗牌吹牛,也甚是快活。宋颖琪是小孩心性,和空条俊子混得开心起来,就如亲生姐妹一般亲热,但小小一条船,过得三五日也都玩遍了,两人便在舱里合计,看有些什么新玩意。

“对啦,对啦!”空条俊子正坐在自己铺上,忽然一拍腿道:“我想起来了,还有一个好玩的人呢!”

宋颖琪这时坐在一边,正逗空条俊子的松鼠玩,闻听便抬头道:“谁啊?船上还有谁好玩啊?”

“呵呵,你跟我来。”空条俊子却不肯明说,翻身下了铺,拉着宋颖琪便往外走,宋颖琪大奇,道:“这是去哪里啊?”

“不要多问,你且跟我来。”空条俊子嘻嘻哈哈的,便把她拉到后边一间舱房。指指窗户道:“你来看看里面。”

宋颖琪好奇心大起,便探头往里看去,只一瞥间便缩首惟恐不及,涨红了脸道:“呀呀!羞死人了……你怎么带我看这个!”说着作势要去呵空条俊子的腋下。空条俊子虽然身有武功,却最是怕痒,眼看宋颖琪手来,虽还没碰到自己身上,已觉痒不可耐,不由笑出声来,一边向后缩一边口中道:“没有啊……哈哈……你看到了什么……啊……不要啦……”

宋颖琪涨着一张红脸道:“你自己看!”说着拉她到窗口边,空条俊子一伸头,她本来是拉宋颖琪来看太阳光辉一身古怪打扮,这时自己伸头来看,却只看见舱里太阳光辉赤着上身,正在自己铺上盘腿而坐,其他并无什么可异之处。宋颖琪见她看了并没什么反应,倒觉奇怪,道:“你看到吗?他……怎么光着?”空条俊子自小在波斯长大,于这些男女大防却不甚看重,听宋颖琪问便回头道:“怎么了?他穿着裤子呢。” 宋颖琪更是面红过耳,转身要走,却被空条俊子一把扯住,待挥手要挣时,却哪里挣得脱。

空条俊子一手拖住宋颖琪,一手就在舱门上大力砸去,嘴里叫着:“太阳光辉,你在干吗呢?开门!开门!”却听太阳光辉在里面应道:“啊,是空条小姐吗?”空条俊子道:“是我啊!”话音才落,门已经开了,太阳光辉钻出舱来,身上已经披了那件花花绿绿的袍子,看到二人便一拱手,道:“原来两位小姐都在啊,找我有事吗?”他这话是用波斯语说的,宋颖琪只听了个大概,但见他衣足以蔽体,便不再挣脱,躲在空条俊子背后,只是不出声。

空条俊子却是毫不在意,道:“今天我们好没劲啊,来找你聊天啦。”太阳光辉笑道:“欢迎欢迎。我也很无聊,刚才正在运功呢。”空条俊子一谈到武功就来了兴趣,一手拖了宋颖琪便踏进舱去,道:“好啊好啊,你运的是什么功啊?”

太阳光辉倒不见外,就和空条俊子谈起各国武功的分别。讲了一会儿,看看宋颖琪听的气闷,又讲些自己游历各国听到的奇闻异事,两个小姑娘听得十分着迷,不知不觉已经是吃晚饭的时候了。吃过晚饭两人又缠着太阳光辉继续讲,于是在随后的几天里太阳光辉几乎就成了说书人,每日里和两个女孩子大谈各国见闻。两个女孩乐在其中,船上的无聊时光也就这样打发过去了。

这一路却一直是顺风顺水,船行十分快速,到得第十一天中午,众人正吃午饭,却听桅顶了望的水手在了望桶里大叫:“到啦!到啦!东丹岛到啦!”胡贵诚忙放下饭碗抢出舱去,宋家兴紧随其后,站在船头望去,果然见到东方远方海天相接处隐隐有一条黑线,正是东丹岛在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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