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之下,朦胧的月光从天上照过来映出客厅内景物模糊的影子。
还是那一片天空上有一轮明月,月亮映出身边咫尺之间灿黄的天空,一朵朵漫妙的流云从中经过显得犹为清楚。
项生坐在沙发上看着地板月光映着落地窗投到地面的影子,月光也映着他那张苍白的脸,他的身子有些僵直,使他看上去活象一具僵尸。
“来自心海的消息,我爱上你,在很久很久以前,呀一点点一点点凝聚而成的心海,呀,一点点一点点,将习惯变成爱。来自心海的消息,我爱上你,从很早很早开始,,,,。”朱琪在项生一旁就着无伴音的卡拉OK唱歌,在室内荡起的歌声低低而柔柔的掠过他的心坎。她本想唱歌给他听的,让她能感到柔情缱怀,却没察觉歌声并未撩起他内心的温柔,倒让他觉得有几分悲凉。
项生忽然从飘忽的思绪间转过神来抬头看窗外天空的那轮明月,呆呆地好久也不见转移一下目光,仿佛非要从那上面发现砍月桂树的吴刚或是寂寞的嫦娥的影子,只是月亮依旧,映着如水清亮的天幕和流云。
“今夜是十五吧?”项生忽然打断内人的入情轻歌。
“要不陪你到阳台上坐坐吧,花前月下没准能好好怀念一番旧梦时光。”朱琪放下手中的话筒,走来项生身边坐下。
“此刻对我来说记忆只会凭添心头的伤感。”说话时项生凝神看着朱琪。“今天我总算知道了,人生之以前可以回忆和感怀,人生之以后对我们来说其实没有绝对的把握,今天我也总算明白人活着需要的是不可或缺的幸运,回顾我的从前最让我感到幸运的是遇上你陪我走过这么多年的日子,要问我现在对生不定期有割舍不了的牵挂,那就是很不放心你今后的生活,从前对你说的都做不到了,从今往后你会在那里,会幸福吗?”
“要不然我跟你一起走吧。”其妻眼里有泪。
“别,千万别。”项生忙作推拒状。
“你让我怎么安慰和开解你呢。”朱琪伸手揉了一下眼睛。“一直以来都觉得你是个性格开朗稳重自信的人,生活上碰上不开心的事往往都是由你来开解我,你的话往往成为我的精神支柱,更多时候我是把信任,尊重甚至顺从交给了你,然而这一次的事实反过来要我来开解你,却让我感到如此无能为力,我应该让你得到宽心和安慰,却是如此力不从心。如果此刻我们共同仰望到的夜空还会出现一颗流星,我还是会象上次一样祈祷你能活下去活得更健康长远。就算事实的结局让我们无法改变,我们也应该开朗地去看待问题呀。要我说你现在更应该抛开这份忧伤,只有心情好了,病才会好。今夜这么好的月光,不如上两杯饮料和点心,再念上两首唐诗宋词,昨晚给你念的白居易的《琵琶行》还有一半没念完,这下继续?”
“这样的温馨浪漫好象已不适合时宜,此刻重燃烛光就有凭吊的意味了。”项生并不因其妻的一番劝说而改变态度,还在冥顽不灵。“听唐诗倒是很适合当下的月亮来作陪衬,可是此刻心情跟诗情画意毫不相干。”
“要不然听音乐吧,静夜的音响是很醉人的。”
“我想跳舞,一起跳支舞吧。”
“可是你这样的身体,我担心你玩不来,出了事教我如何是好。”
“别吓唬我,我知道自己能行的,不就是扭扭身子跳跳脚,说不定还能杀死我的癌细胞。”项生眼里流露出征求的目光。
“这时候一定是月亮惹恼了你,让你变得激动起来,可是你一定得适可而止,不对劲就得停下来。”
伴舞音乐在客厅内抒情地响起,项生和朱琪色肩搭背相拥而跳起轻柔的舞步,组合音响的数码显示板上发出的光亮使得室内增添了些许透明度,他们深情对看,默默无言。
第二支乐曲响起比前一支欢快了许多,他们手牵手跳起近似探戈的舞蹈,但动作配合得并不自然,有一个经典的动作是女的在男的挽护下身体向一边倾摆,那知男的身体倒先往下跌,女的反成了挽护者。
往下换上的音乐显得更为欢快,两人分开跳起一些即兴的舞姿。项生显得更为兴奋,他瘦弱的身体更其飘然。幸好不是在雷射灯下照闪的舞厅,否则他的样子难免让人误会是小鬼。他还故作自鸣不凡,拿起放沙发边的拐杖置于腰间或头顶比划,夹在屁股后面当尾巴来摇摆,极乐而忘我。
这可把朱琪吓坏了,她停下动作呆呆地看着他,脸现惊恐,好象看着一个在桌面上旋转的玻璃球,生怕它旋到桌子边缘摔下地面粉身碎骨。可一下又不知怎么横加阻止,只得看着他狂舞。
项生若非鬼迷心窍就是手脚上了链条,瞧那情势大有将身体内的血气的精力推向极限在猝然崩溃中结束。
再也看不下去了,朱琪悲叫一声,冲上两步将开手臂一下将他抱死了。项生却在停下来便觉得天旋地转,胸口一阵阵激痛,嘴巴狂张,却什么也没吐出来,人就软软绵绵地要跌到地上。朱琪吓得手忙脚乱,又拖又护地将他放到沙发上就去拔打120求救。
“琪,再见了,我很快就会回来的。”他在昏迷之前说了这样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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