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万家灯火”客栈停留了数日,这天一大早,我来到楼下大堂里,随便找了个位子坐下,吃了几口饭菜,听见过路的客商说,寇英宗已于昨日在长乐宫加冕称帝。
今日天高气爽,将有八方使臣来帝京朝见新君,到时城门大开,街上车如流水马如龙,正是我逃出长安的绝佳机会。我一边想着出城的妙计,一边慢慢饮着茶水。
突然从门外闪进来一人,只见他眉清目秀,穿一身洁白的衣衫,头上用银簪束冠,衬得一张小白脸越发温润如玉,双目炯炯有神,警觉地四下一瞥,眸光流转如一泓清波。
他快步如飞进了客栈,找了一处隐蔽的桌位,背对门口坐了下来,由于正好面朝着楼梯口的我,当他正准备松一口气时,不期然接触到我的目光,眼睛霎时瞪得溜圆。
我看着他渐渐蹙起的眉头,轻轻垂下双目,避开他质疑又警惕的眼神。
就在这时,门外大街上传来一阵躁乱的兵马声――
周围一片碎声细语,这时只听一人大喊,“那小子就在里面,快把客栈围起来。”
话音掷地有声,一个年轻骁勇的将领,率领着大队的锦衣卫冲了进来。
大堂里有走镖的车队,有过路的客商,还有一些不辨身份的江湖侠客,总之是鱼龙混杂,此时有的人惊恐失色,坐在角落里打着哆嗦,也有的目露义愤暗自捂住了长剑。
我冷静地望着周围躁动的人群,脸上是平静如水对表情,内心却如江海翻涌――
那是燕北侯的御林兵!
在寇英宗叛变以后,燕北侯是第一个背叛旧朝,向寇贼俯首称臣的人。他不但威逼朝中旧臣投靠新帝,还到处打压不肯屈服的忠臣义士。自大明宫被毁至今不到十天的时间里,他已经在朝野内外连造血案不下数百起,闹得满城人心惶惶,谈“北”色变。
惊慌中我的视线与对面的白衣少年相撞,他一双翦水的双瞳,正定定地凝视着我。
我皱着眉头回视着他一阵,他却嘴角一勾,朝我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正疑惑中,只见他顺手拿起桌上的一只酒杯,头也没回猛地朝门口答方向扔去,那酒杯不偏不倚正巧打在那名锦衣卫头领的脑门上。
那将领惨叫一声捂住了额头,手指间血流如注,仍不忘大喊道:“就是他!”
锦衣卫手持利器急速朝这边扑来,那白衣少年更快一步地飞身跳上桌子,马踏飞燕一般轻灵地穿过人群,来到我身边。
我大吃一惊,正要叫喊,突然被他一把拉在手中,施展轻功飞出了窗口。
客栈的窗户外面,由于我不会轻功,连带着他一起摔到了大街上――
那小子麻溜地爬起身,与追赶而来的御林兵打成一团,我却摔得头昏脑胀,趴在地上眼睛直冒金星,一片昏黑中只听他疾声大喊:“喂,你没死吧?还不快来帮我!”
我慢慢找回视觉,看见那白衣少年拳脚并用,正被十几名锦衣卫围在中间,一片刀光剑影中他却赤手空拳,好几次锦衣卫的利器贴着他的衣衫擦过,险些就要了他的命。
我正想着是该奋不顾身地冲上去,还是丢下这个陌生人自己逃命――
这时那将领一眼扫见老我,一声令下,两名锦衣卫迅速朝我扑过来。
我再也管不了许多,转身扭头就跑。
傍晚的风吹得我衣衫凛冽作响,我听着身后的追兵慢慢逼近的声音,只觉汗流浃背。
突然身后“哎呦”一声,我来了个急速刹车,扭头一看,只见地上蜷缩着两名锦衣卫,兵器横七竖八地扔在旁边,正惨叫着作痛苦状。那个白衣少年脚踩在其中一人的身上,一副还不解恨的样子,又狠狠踢了他们几脚。
他目光一转忽地看向我,皱眉问道:“你这人不仗义,居然丢下朋友一个人就跑?”
我正想问他我们何时算得朋友,可是已经来不及,后面有大队人马追赶而来。
他恨恨地吐了口气,冲过来拉住我就跑。我被他拉着飞跑在暮色中,惊奇叫道:“我跑什么?他们抓的是你,又不是我?”
“再不跑就没命了。”他气喘吁吁地一边说,一边不停地回头看,“他们认定你是我的同伙,你现在不跑都不行了。”
我气得瞪着他,“凭什么呀?我跟你无怨无仇,你干嘛连累我啊?”
他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看了我一眼,叹气道:“我也不想啊,谁叫你没事拿着把破扇子摇来摇去,我还以为你就是大盗萧隐呢!谁知道你连一点武功都不会,分明是你连累我才对!”
“是你连累我。”“你连累我。”“你!”
我们俩越争越激动,就要吵起来,突然旁边传来一阵轱辘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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