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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帝国风云录》第五章 父?(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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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当他还在想来想去的时候,约瑟敲了敲401房的双扇橡木门。过了约一分钟,里面传出了一把不耐烦的声音,那是男人的声音,显得有点中气不足。

“要想进来的话,知道规矩吧?回答三个问题!”

搞什么啊?诺特霍恩一愣,但他身边的约瑟却很平静,应道:

“好,你问吧。”

“第一,在成吉思汗看来,人生最大的乐趣是什么?”

这头一个问题,就让诺特霍恩不由得瞪大了眼睛。这是在干什么?斯芬克斯吗?这让他联想起那个古老的希腊神话来:那个狮身人面的怪物,整天缠着路过的人猜谜语,猜不出来的就必须死。而且,要是让人回答成吉思汗的战术或是取得胜利的战役这类,还好回答,但这个问题……不是成心刁难人嘛!

“‘人生最大之乐,即在胜敌、逐敌、夺其所有,见其最亲之人以泪洗面,乘其马,纳其妻女也。’意思就是,人生最大的乐趣,在于战胜敌人、逐杀敌人,夺走他们所拥有的一切,看着他们最亲爱的人只能以泪洗面,乘坐他的战马,他的妻子女儿都成为自己的女人。”

“……厉害!”

诺特霍恩吃惊地看着排长,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心里只能大叹佩服而已。尤其是看到排长毫无阻滞地背出这番古文――约瑟刚才说的话中有一段是中世纪的拉丁文(那时的拉丁语与现在的有所不同)――然后又能清晰地翻译一遍。房间里又传出那个声音:

“这段话的出处在哪?”

“波斯史学家拉施特?哀丁的《史集》拉丁译本。”

“最后一个问题,你觉得成吉思汗的这种想法怎么样?如果有不同,就得说明。”

“……有一点不认同,如果是我,就会让最憎恨的敌人活下来,让他眼睁睁看着自己身边最亲、最爱、最信任的人一一受尽折磨,但自己又无能为力去救他们。要让那个人受尽痛苦,但又无法死去,这是才我对于他最大的惩罚,也是我认为的最大乐趣。”

诺特霍恩看着排长的侧脸,觉得此时的他看上去与往日有着哪里不一样的地方。他好像不认识眼前的这个人了,可是那也只是一刹那之间的事,很快约瑟脸上那柔和的表情,让诺特霍恩再次安心下来。

“看来你的脑细胞还没退化掉,很好。门没锁,进来。”

既然门没锁,干吗还叫人猜啥谜语?!里头那家伙脑袋没问题吧?诺特霍恩同时暗自庆幸,还好刚才没住户外出或别人经过此处,不然看见他们伫在这儿,可能还会以为他们别有居心呢!

一进401房,诺特霍恩突然觉得眼前一亮――不,并不是因为有什么特别闪闪发光的人或物能让他为之注目――而是里面几乎所有窗户的窗帘都被拉开,好让阳光能够完全进入房间里头。

在他的眼睛还没完全适应那过亮的光线时,耳边就飘进了从留声机喇叭里传出来的乐曲声。这乐曲他好像有点印象,但一时又想不起来那是谁的曲子。

当诺特霍恩的眼睛总算能开始清晰地捕捉房间里的一切时,这里的状况再次让他吓了一跳。书、一地板的书,随意地被放在各处,有的是翻开的,有的则是合上。再看看这里面的摆设,地毯是有、家具也有,只不过这里的家具似乎比利希特菲尔德士兵宿舍的家具数量还要少、还要简单。光看这房子的门窗、地毯窗帘和墙上的墙纸,可以看出这的确正如诺特霍恩所猜想的那样,是一所高级住宅公寓。可是,现在居住在401房的人好像完全没兴趣为它再多添些家具、好让这里更符合一个“家”的定义。

“请问,这里被人入屋抢劫了吗?”

明知这样问很失礼,可是诺特霍恩还是忍不住这样问。因为这里头书本随处乱扔,原本铺设着华丽墙纸的墙壁也被歪七扭八地钉着不少纸张或图片,少数几张桌子高几或椅子上,同样堆满了书本、报纸杂志还有黑胶碟唱片。谁看了之后都会马上认为:这是抢劫案发生后的第一现场。

让诺特霍恩还觉得不解的,是身旁排长的态度。排长他看起来没有一点讶异的神色,好像早就知道这里会是这么一副模样。还没等约瑟开口,他们就听到从隔壁房间里传出声音,正是刚才让他们站在门外回答问题的那个不耐烦的男声:

“过来,在这!”

约瑟听了也没回答,而是毫不在意地朝那边走去。诺特霍恩暗自佩服排长能够既不踩到脚下的书本、同时又能保持正常的姿态走过去。换作他可就多费些功夫了,不仅走得小心翼翼,同时身体还不住地左右摇摆,好来达到上下平衡。

总算来到那房间的门前了,感觉上,这间应该是卧室――说是感觉,因为诺特霍恩看到里面除了一张已经被地图和书本遮掩大半的床外,好像也没什么东西能证明它原本的房间用途了。在床前,一个男人盘腿坐在那里,背朝着他们。在他周围,当然还是书本作桌、大本的百科词典作靠枕,翻看着一本书。这时候,诺特霍恩听到身前的排长自进屋之后总算说话了,声音比刚才还要平静冷淡:

“格连卿(Gerechinn)。”

好奇怪的名字,这是诺特霍恩的第一想法。一个男人起这样的名字,倒让人想起舒伯特的那首曲子《纺车旁的格丽卿》。当那个男人放下书本,站在他们面前的时候,诺特霍恩更感到这名字的滑稽。出现在他们眼中的,是一个看上去五十六、七岁的男人,身材瘦削,高个子。他瘦削的脸颊上不怎么有皱纹,双鬓略有些斑白,但头发还基本保持着原有的浅棕色。他的一双眼睛倒是显得与年龄不符,不仅清澈、而且眼神灵动。诺特霍恩越打量越觉得奇怪,因为总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此人似的,看上去有点脸熟。

“这位是弗雷德?诺特霍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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