帏摇头并不同意这么做。

“让韩正知道这件事，他当然会去阻止洪莽，这样他倒安全了，但我们却幸免不了了。去告诉他这件事便等于暴露了我们自己，你认为他会放过我们吗？就算他不再追究，洪莽也在找我们吧？韩正会阻止洪莽增援完全是为了保全他自己，可找孙智明他还是需要洪莽的，为了以示弥补，你说他会不会把我们交给洪莽呢？总之我们不会有好的，那阻止洪莽又有什么意义？”

几句话，使尧呆呆的想了半天，最后表情变得异常严肃，拿起望远镜又仔细的查看起小区的每个角落。意识到事态严重性的尧，终于认真起来。

车中的赋，若有所思的也在考虑同样的问题。

等待的时间往往格外的漫长。

过了很久，大概十一点五十时，一直在车里盯着的赋，突然眼睛一亮——洪莽出现在了十二号楼前！他身边只跟着一人，高大健壮的身躯与史义有得一比，看样子应该是那个叫曹勇的人。

“恩？”赋一愣，“怎么不见史义？陈楷明明说洪莽是带着他和曹勇两个人的。”想着，那边两人已进了三单元。

“等等，一直也没见到像是另两人的家伙，那么…”

楼顶。刚放下望远镜的帏看了眼尧。

“史义一定是和那两个人在一起，多半是为了替他们领路。”

果然，在不到十分钟后，史义同两个人也出现在十二号楼前。那两个人无论是身高还是体型都比史义小着一号，但看得出，均是十分干练的人。

他们一进入单元，楼顶的帏和尧便对视一笑。

车中的赋则已牢牢的记住了那两人的样貌。

时间又过了尽一小时。

“出来了！我们走。”

帏、尧立刻下了楼，跑回车里。

“出来了吗？”

两个人点头。

正这时，三单元的门一开，洪莽与史义、曹勇已从里面出来，走向了一面的出口。十几秒后出来的另两个人，朝着另一面走去。

“好极了！”赋一握拳，“我去跟着他俩，你们先回去吧，等我的消息。”

“小心点。”

赋点头，推开车门刚要出去，怀里的手机忽然振了起来。

“！”三人都没想到陈楷会在这时和他们联系。

赋掏出手机，习惯性的看向屏幕。

“！”那竟是个电话！出乎意料的赋呆了一下才想起接听。

“喂？…张琳？！”三人均是一阵惊喜。

“我是姜赋，我们还怕你收不到那个邮件呢，…怎么了？”赋表情一变，“出什么事了？………什么！？………我们马上回去！”挂了电话，赋的脸色已十分的难看，甚至有些可怕。

“怎么回事？”另两人急问。

赋表情僵硬的看着两人。

“…小海出事了…可能，死了！”

“！！！！”

这简直是晴天霹雳！帏、尧震惊得半天说不出话来。

“……你说什么？！小，小海他…！”这个消息，让尧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

“…具体情况我也不清楚，他们现在在停尸房。”

尧二话不说，踩紧油门便冲出了小区。

一到医院，三人狂奔着闯进停尸房，法医、张琳、韩正全部在场，而在他们围着的停尸床上，正躺着一个用白布单盖着的人。三人心理“咯噔”了一下，如果说听到的还有假的可能，那么亲眼见到的就一定不会错了。走到近前，揣揣的向这个还未被盖住脸的人看了一眼，映入眼帘的是一副瘀肿不堪的脸孔，显然是被毒打过，但可以肯定，正是小海！

三人脑中嗡的一下直是有些眩晕，心中更是如刀绞一般。帏立刻伸手去探了下呼吸，摸了下心跳，又掐了下脉搏，全部没有了。再看看法医，法医也是无奈的摇着头，一切的一切都表明，小海的死已是无法挽回的事实。

尧一下涌出两行热泪，帏、赋的双眼也已湿润。这时，韩正一言不发的走出停尸房。尧转头仇恨的盯着他的背影，直到从眼前消失。然后转向张琳，激动的用双手抓住她的肩膀。

“怎么会这样！？到底出了什么事？！”

张琳顿了片刻，黯然的说出经过。

原来，在三人发出邮件的当天夜里，张琳便已收到并看到了，所以，第二天她对小海开始加了几分注意。果然，在临近正午的时候，小海没跟任何人打招呼，独自一人离开了警局，举动十分的可疑，张琳便悄悄跟在后面。结果发现，他竟是去了洪莽一伙的聚集地——城南一处废弃的厂区！而且小海手中拿着照相机，明显是要去搜集证据，这么做太过危险了，可惜张琳跟到时他已进去了里面，否则一定会将他叫住。没办法，张琳只好也跟了进去，但不清楚里面的情况不敢深入，先小心的躲在门口附近向里面张望着，只见小海毫不犹豫的直奔一间厂房，似乎对这里很了解且早有了计划的样子。张琳稍微放了点儿心，再看看这表面上空无一人的厂区，凭经验，她知道那些人都是藏在其中的，轻易闯入的话随时可能被发现。既然小海已经进去了，自己作为外援是最为妥当的，一旦有事发生，还能及时报警求助，因此张琳便躲在门口处没动，时刻注意着里面的动静。没过几分钟，一群手拿各种家伙的混混突然出现，这使张琳吃了一惊。而紧接着，不知为什么，小海十分慌张的从那个厂房里逃了出来，恰好碰上那群混混。悲惨的一幕就此发生！张琳立即报了警，可警察到时，已经太晚了。

“……我们马上采取了各种急救，希望能够挺到医院。但，他还是在回来的途中就…”

尧圆瞪着双眼，咬牙切齿的气得浑身发颤。

“一群混混？！就敢随便的打死人吗！！…他们人呢？”

张琳无奈的摇摇头。

“没等警车开到，一听到警鸣便都跑光了…一共也没抓到几个。”

这更让尧怒到极点。

“…真是无法无天！！”猛的转身便走。

赋紧跟了两步，一把将他抓住。

“你干什么？”

“放开我！你不想为小海报仇吗？是兄弟的就一起去！”

赋一皱眉，把尧推到门口，压低了声音。

“你冷静点！这里是警局的范围，我们现在的一举一动都会被韩正掌握，你这样一闹，那边马上就会得到消息，还等你我去报仇吗？小海已经出事了，我不想你们也出事！何况张琳还在这里！”

尧被当头一棒给打醒，立刻对自己刚才的行为感到后怕，出了一身冷汗。

“…那怎么办？这件事就算了吗？”

“当然不能算，这个仇一定要报！但不是现在。警局这边已经是是非之地了，不能再呆下去！你和帏先回公寓，离开这里，我放心。”

“那你呢？”

“张琳还在这里，在确定她的安全之前我不能走。现在什么事都可能发生。万一实在不行，我得想办法带她也离开这里。”

尧看了眼张琳。

“可…”

“行了，快走吧，如果被韩正发觉到就晚了。不用担心我。”

“…那你一定要小心！”

“知道。”

尧转身走出了停尸房。帏却慢走了一步，意识到了什么的看着赋。

“你…”

赋拍了一下他，坚定的摇摇头。

帏会意，转身也离开了停尸房。

两人一走，赋狠狠握起双拳、牙关紧咬、眼中如有两团烈焰一般，回身对着表情疑惑的张琳。

“我要知道详细的情况，所有的！”

一个半小时后，赋同张琳来到城南。

“就是这儿？”

两人面前不远处，正是一片废弃工厂的厂区。

张琳不安的看着赋。

“你真的要…？”

“是！不要拦我。”

“…我知道你在这方面很有实力，但那里的人少不了的。况且是洪莽的人，他们一定有枪！你就这样一个人…”

看到张琳那担心的样子，赋僵硬的表情一松。

“洪莽的情况我都清楚。你放心，我要这么做不是意气用事，没把握我不会来。”

张琳仍是忧心忡忡。

赋想了想。

“这样，你要是实在放心不下，可以多叫些警察来帮我。”

张琳一愣。

“不过不是马上。我会在五点的时候进去，你就让韩，韩局长派些人在五点半时赶来这里，那么万一我不行，警察一来便不会有事了。但，一开始必须我自己来！半个小时，我还是能挺住的。”表情告诉张琳，这是赋能作出的最大让步。

无奈，张琳只好同意。

“随你便吧。可你绝不能提前进去！”

“我说话一向算数。你也不能提前把人叫来。”

张琳点头。赋一笑。

“我知道你还有更重要的事，回去吧。”

张琳稍沉默了一下。

“你…算了。注意点。”

“你也要小心。”赋有意识的提醒道。

张琳并未多想，叹了声气，回到自己的车里。

“张琳！”赋突然想到件事，立刻跟了过来。

“怎么？”

“能不能把你的电话给我？”

“？”张琳没有回答，只是疑问的看着赋。

“否则找你太难了。我知道你所有的联系方式都是保密的，如果没必要我也不会让你为难。现在的情况…总之，我们还是值得你信任的吧？”

两人对视了片刻。张琳掏出个小记事本，撕下一页记了一串号码递给赋。

“我不知道你们都遇到了什么事，可我早说过，我相信你们。”

赋欣喜的一笑，接过那页纸。

“我走了。有事一定给我打电话！”说罢，张琳掉转车头，开回市里。

赋看了眼纸上的号码，小心的揣好，转身盯向那片废弃的厂区。

时间接近了五点。在郊外的公寓内，帏坐在沙发上，尧则急得在客厅里来回走。

“这都好几个小时了，赋怎么还不回来？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别瞎操心了，你还不相信他的实力吗？”

“不是，我不是…可问题…哎呀，”尧一下坐倒在沙发上，用手拍砸着脑袋，“…我真是不能相信，也想不明白，这才短短的几天，事情怎么会变得这么复杂？小海竟然…！…本来小海是不会出事的，要不是我们非要去调查洪莽…我们干吗那么多事？安分的查案子不就好了！也不会闹出这样的事了……”

从回到公寓的几个小时以来，尧一直困在这种自责的想法之中，对小海的死越发的有种负罪感，情绪十分的不稳定。若是为别的事，帏早便出言安慰帮尧冷静下来了，但这件事，帏除了沉默什么也做不了。虽然三人与小海仅仅相处了几天，却已经有了一种特殊的亲切感，所以小海的死对三人都是个沉痛的打击。而鉴于他会被害的原因，帏和赋也都有尧那自责的想法，加上当时要调查洪莽一伙的决定是帏作出的，因此在这件事上，帏不想也自知没有发言权。

就这样，尧继续悲痛自责、帏依然静默沉思，气氛非常的低沉。

突然，电话响起。

“！”两人同时脑中都闪过了什么。

帏立刻抢步接起电话。

“喂？…李法医！”这真是意外中的意外，“出了什么事吗？………真的吗？！哈，这真是太好了！谢天谢地。可，怎么会呢？他明明已经………什么！！您确定吗？………好，我知道了，谢谢您。”挂了电话，帏紧锁双眉一副相当不可思议的表情。

“喂，你这，到底什么事？不是喜事吗？法医说了什么！？”尧迫不及待的连问。

“法医说，小海还活着。”

“！！你说什么？！小海还活着！！真的吗？！”尧激动的抓着帏，“哈。不对吧？你不是确认过小海确实死了吗？…难道！？”

帏点头。

“是，小海的状态和那两名被害人一样！遭到的是那个假死的手法！”

“这么说，小海真的还活着！！”

与帏不同，尧简直喜出望外得有些手舞足蹈。

“太好了！哈哈，真是菩萨保佑、上天有眼啊，谢天谢地，阿弥陀佛。”不知说什么好了，“我说，这么大的喜事，你干吗愁眉苦脸的？净吓唬人。”

帏却充耳不闻的仍是那个表情，脑中在急速想着什么。

“等等，”尧刚刚反应过来，“小海和我们案子中的那两个被害人一样？…那不是孙智明的手法吗？！难道，在殴打小海的那群混混中，有一个是孙智明！那个废弃的工厂是洪莽一伙的基地呀，这不可能是个偶然。就是说，孙智明一直混在洪莽的手下之中的吗？！”这个想法让尧可是吃惊非小。

“他可真敢啊！恩，正所谓最危险的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怪不得都说他厉害，的确是高人哪！哼哼，洪莽，我看你上哪儿去找他？这招儿真绝了！…唉？不对呀，孙智明来这里不是有事吗？怎么会跟洪莽玩起捉迷藏来了？他为什么要这么做？这不纯属闲的吗？…”尧陷入了矛盾之中。

“糟了！”帏忽然惊道，“尧，快走！这里不能呆了！”

“啊？什么？”

不等尧细想，帏拉住他便走。

这时，门外猛的几声枪响！门锁应声被毁。

“！”帏的心跟着一沉：还是晚了一步！

******

城南，赋已走进了那个厂区。

一进大门是个不小的院子，四周立着几间厂房夹着两、三条通往里面的小道儿。赋站在这空荡寂静的厂院儿里，琢磨着那些人会在什么地方。正想着。

“喂！你！”

赋立即将头转向声音处，两个混混，似乎是刚从那条小道儿的另一面走出来的，其中一个用手中的钢管正指着自己。

一看到赋的正脸，两个混混都被吓了一跳，昨天在工地中的情景还记忆犹新，知道这个人厉害得夸张，下面刚要骂出口的话便又咽了回去。而此时的赋则一见到混混便怒火中烧，冲着两人直走过去。

“你、你、你，别过来！”看出赋不是好脸色的两个混混，有些发怵的连连后退。

赋紧跟了几步，迅速逼到近前。

“啊！”一个混混反射性的砸出一棍。

赋侧身躲过，伸右手一把抓住那混混的头，向下一带，猛磕向抬起的左膝，“啪！”的一下，由于力量过大，那混混仰面摔在地上，满嘴是血的已昏了过去。那鼻骨塌折满嘴牙更掉了一半的样子，好象整个脸都塌进去了一块。另个混混被吓得一动不动傻在了那里。赋回头向他瞅了一眼，怒气一盛，抬腿照其左肩横着就是一脚，“喀！”的一声，这人被踢出一米多远，左边手臂已变形，显然是断了。对这种没什么攻击力的人，赋从未下手这么狠过，这次是真的开了“杀戒”！

赋毫不怜惜的继续寻找其他人，一眼看到不远处一间厂房的门口又站着几个混混，都在看着这边却没人过来，一见自己发现了他们，马上跑回了厂房里。

来到那间厂房前，赋开门一迈进里面便转向右侧，果然一个混混正举着根钢管要砸，赋的这一先发制人的举动反把他吓得呆在那里没敢动，而左边还藏着的一个已将钢管砸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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