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说话间便又到了一年岁末,这日胤禩早早的下了学,便赶去良贵人那儿给她请安,看她手中捏这个荷包在绣,便略带责备的劝道:“现在日头已经不足了,额娘便少做些针线,若是累伤了眼睛那可怎么好?”
良贵人笑着摸摸儿子的脸颊,欣慰道:“额娘知道你的孝心,额娘平日在深宫之中,左右也是无事可做,这个还差几针便好了,绣完了便不绣了,可好?”
胤禩笑笑道:“儿子哪敢违抗额娘的意思呢?只是额娘可要说话算话才好。”
良贵人抿嘴笑道:“你这孩子,额娘可什么时候曾骗了你不成?”两人说说笑笑间,良贵人手里飞针走线,倒真是不一会儿的功夫便绣好了这个荷包,只差挂上穗子便好了。
良贵人问胤禩选用哪种颜色的穗子来陪才相称,胤禩见那是个墨绿色的荷包,上头绣的是弯月喜鹊的图样,想了想便择出浅金色的线来,又配了颗白玉圆珠上去,良贵人麻利的弄好后,赞赏道:“你的眼光比额娘实在是好的多了,才能配出这样好看的荷包来。”
胤禩连忙自谦道:“额娘这是说什么呢,儿子哪儿能及的上额娘的眼光呢?不过是误打误撞,还算入得了额娘的眼罢了。”
良贵人闻言含笑着放下荷包,拉过胤禩的手道:“过了年你便13了,岁数也大了,有些事是你该明白的时候了,若是看你房里伺候的人中,有哪个还得眼的,只管告诉额娘和你惠额娘便是,我们自然会替你做主的。”
胤禩一听这眼下之意是要让他纳侍妾了,不由有些涨红了脸,无措道:“额娘这是说什么呢,儿子还小,从不想这些的。”若是他前世那般岁数,什么没有经历过,只是这辈子他心思丝毫都没放在这上过,被良贵人这样突然一提,竟觉得十分不好意思起来。
良贵人捏捏胤禩低垂的红脸,笑道:“你啊,脸皮子这样生,这事儿你惠额娘早先便跟我提过,只是觉得还是由我知会你一声好些,你若是真有了什么想法,只管告诉额娘便是,可别怕羞啊。”
胤禩越发觉得脸上发烫,连开口都不好意思了。
良贵人还欲再说,不料门口响起一道低沉浑厚的声音,“朕看看是谁怕羞了?莫不是老八?”
胤禩与良贵人俱是惊得抬头,只见康熙正面带笑意的进了屋里,两人连忙请安,康熙免礼道:“不必多礼了,眼看年关将近,朕来看看你,近日来可好?”这话是对着良贵人说的,良贵人因其身份低微,常年不得康熙圣宠,此刻得他一句关怀,不由大为感动,泪盈于睫,颤声回道:“回皇上,奴婢很好,谢皇上挂心。”说完不禁拿着绢子擦了擦眼角的泪珠。
康熙看了心中也觉感慨,对良贵人温言道:“胤禩聪慧懂事,诗书骑射上也很下功夫,这里面也有你一份功劳。”
这便是给了良贵人极大的面子了,良贵人几乎要拜倒谢恩,“奴婢哪里敢当,全是皇上和惠姐姐教导的好,让奴婢白捡了这样大的一份功劳。”
康熙让胤禩将良贵人扶起,看她妆容简素,衣裳也是半新不旧的样子,叹口气道:“这些年,你也是不容易。”
良贵人拭净眼角泪珠,谦卑道:“奴婢这些年过得很好,皇上实在不必为了奴婢忧心。”
恭敬克俭,谦卑有礼,是这对母子共同的特点,也是康熙最满意良贵人的地方。闻言康熙也觉得舒心不少,一低头瞧见桌上的荷包,笑问道:“这是你绣的?颜色倒是不俗。”
良贵人温婉笑道:“谢皇上夸奖,这上头的穗子还是胤禩帮着配的。”
“哦?是么。”康熙饶有兴味的看了看手里的荷包,“那便送给朕,可好?”
这是极大的恩典了,良贵人心中自然欢喜,笑的愈加柔婉,点点头道:“得蒙皇上不弃,是奴婢的福气。”
胤禩在一旁看着,总觉得康熙今日前来并非只是突然想到了这个多年不受宠爱的贵人而来。
果不其然,康熙坐了一会儿,起身要走前说道:“你入宫时间长,也是老资历了,儿子又教养的很是懂事,朕定然不会亏待于你的。”
两日后,康熙称卫氏德蕴温柔,性娴礼教,遣内阁学士席哈纳持节册封卫氏为良嫔。
自此,宫中人人皆知皇上因八阿哥而对良嫔另眼相待,对胤禩更是服侍的小心妥帖,对良嫔也丝毫不敢怠慢。可胤禩却是知道,上一世他额娘是直到康熙三十九年,才被康熙册封,而那时也是自己被封为贝勒之后的事了,现在康熙突然册封他额娘为良嫔,又偏偏挑了自己在的那天说了那些话,想必是为着自己在草原上中毒的事,赏下来的恩典。胤禩心知肚明,康熙平素最为痛恨那些高傲自满之人,故而不仅自己更为收敛,也劝告良嫔定要如往常一般,决不可露出半分锋芒,千万要比往日对人更加恭敬才是。良嫔素来便是与世无争的,如今见胤禩千叮万嘱这件事情,便也牢牢记在了心里,如此,反而更得了几分康熙的青眼。
康熙三十二年大年三十,康熙在保和殿设年宴,后宫中所有有品级的妃子俱数到场,地位尊贵的福晋,命妇等也会出席。一路自御花园走来便处处彩绸结挂,秀帷相连,殿内已有乐人笙歌互起,宫中的舞姬们且歌且舞,动作灵动轻盈,大殿内其乐融融,来往之人络绎不绝。
胤禩正与胤禟胤誐玩笑着,抬头瞧见十四又拉着十三远远的要找自己来,想着一下要对付四个小鬼,顿时压力倍增,便寻了个由头向后头人多的地方扎去,刚走了没几步,却发现前头有两人正与费扬古相谈甚欢,仔细一看,果然是胤禛与乌拉那拉氏。胤禩想想人家自家人正聊得开心,自己过去反倒打扰了人家,正准备像另外个方向挪去,不料被胤禛抬眼看个正着,淡淡的唤他道:“是八弟啊。”
胤禩被他这样一瞟,只好硬着头皮凑了上去,笑道:“见过四哥,见过四嫂。大人安好。”
费扬古连忙还礼,又寒暄了几句便被别的同僚招呼去了,只剩下胤禩与胤禛和乌拉那拉氏相对相看。三人都未开口,气氛有些僵硬,胤禩遂笑了两声向他二人道:“平时少见四嫂的,都知道四嫂与四哥伉俪情深,不过四哥也不用天天将四嫂藏起来呀。”
乌拉那拉氏近日来虽与胤禛感情仍是淡淡的,但胤禛每日回房都很早,又不纳什么姬妾,对她也颇为敬重的,日子算起来过得倒是不错。如今胤禩这样问起,她倒也有些不好意思起来,羞怯的含笑看了眼胤禛,对胤禩道:“八弟可别打趣四嫂了。”
其实论起年龄乌拉那拉氏比胤禩大不了两岁,只是今日年宴,命妇们全都盛装出席,乌拉那拉氏穿了件烟霞紫的旗装,盘着高高的旗头,她身为胤禛的嫡福晋,装束自然要稳重大方,如此这样打扮下来,倒衬得她真年长了些许,与胤禛站在一处,只让人觉得是赏心悦目一对璧人。
胤禛见胤禩与乌拉那拉氏谈笑愉悦,眉心微皱道:“这就快开宴了,别站在此处了,入席。”
胤禩听了一愣,见胤禛的脸色不冷不热的,心里不由也有些不快,应了个好,便转身回了座位。
胤禟胤誐见胤禩脸色颇不好看的回来了,赶忙凑上前来询问,胤禩只道无事,便一个人愣着,有些发呆。
这个四哥……自己当时好心劝他亲近乌拉那拉氏,本来就是为了他好,结果这人从草原回来后,便渐渐开始有些疏远自己,初时胤禩只觉得胤禛是听进去了他的劝告,但是现在看到自己,不似以前亲切也就罢了,竟还流露出几分腻烦的意思!
人家都说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可胤禛现在却是老婆如心肝,兄弟如衣服了!胤禩越想越气,狠狠地朝着胤禛的桌上瞪了一眼,结果正巧看到胤禛抬头看向自己的目光,胤禩一个慌神,随手拿了桌上一杯酒就灌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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