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几天,青盏便捉住了所谓的叛徒。让她没想到的,竟然是,白露。
那个可爱乖巧的小男孩,是她自己带回府的,却不曾想竟然是别人有意的安排。
那日,无事可做,在院子里溜达,经过白露的住处时,一时兴起,就走进去看看。没想到,却意外的发现他正在往信鸽腿上绑纸条,看到她站在门口,慌忙把信鸽往身后藏。
青盏本来没觉得有什么,信鸽送信是很平常的事,白露思念在外面的家人也很正常。但是他躲闪的动作和胆怯的表情让她想到了做贼心虚。
当即让立春夺下他手里的信鸽,取下鸽子腿上的纸条,却发现是写给慕容焱的,上面记述的全是她的日常起居。
白露见已经被发现了,便承认了是慕容焱安排他进来的。跪在地上哭着求她不要赶他离开。青盏心里一软,竟然同意了。
可是,慕容焱把白露安排在她身边,就是想知道她每天的生活么?
联想到白露来到苏府的时间,她不相信会是这样的。那时候,慕容焱好像还在骗她,安排白露,一定是另有目的吧。
她拿着那张纸条到成亲王府的时候,慕容焱正在花园练剑,当得知她是来兴师问罪的时候,竟然很大方的一笑,说道:“既然被你发现,那白露就送你好了。”
那般无情,就好像白露是一件物品一样,说送人就送人了。
青盏有些为白露不值,也因为没有听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心里不舒服,遂赌气地说道:“送我?是要送给我当面首么?那就笑纳了!”
她从来没想到,慕容焱为这一句话生气了,相识这么久来,也是她第一次看到他真正意义上的生气。她的话音未落,他的脸色便瞬间冷了下来,扔下手里的剑,猛地伸手掐住她的脖子,恼怒地说道:“你敢?”
青盏被掐的喘不过气来,瞪大眼睛望着他,用力地摇头。她毫不怀疑,如果自己此时说敢的话,慕容焱便会真的掐死她。
许久,他的手才慢慢松开,为自己方才所作出的不经过大脑的举动而感到抱歉:“对不起,我失态了。”
是太在意了,才会为那句根本就不会成为现实的话而这么恼怒?
他甚至都忘记了,那是青盏,她是不会那样做的,所有人都会,她也不会。不是不敢,而是不会。
方才只是因为一句话没回答,青盏便说出那样的话,他做出这样的举动,慕容焱原本想青盏会转身就走,并且好久不理他,却没想到,她咳了一阵子之后,竟然屈身捡起他仍在地上的剑,微笑着放在他的手里。
慕容焱若有所思地望着她,原来,她并不害怕身体的伤害,甚至死亡,最想要的,却是放在心里的在意。
青盏心里有些混乱,因为之后慕容焱看她的眼光中多了几分深意。她不想这样面对他,无论怎样,这都不算是一个多么愉快的相聚,所以在成亲王府没待多久,就回去了。她甚至都没有去看铭?一眼。
最终,青盏也没能知道白露开始时被安排在她身边,到底有什么作用。不过,那都已经是过去的事情,没必要深究。她心头还有些许的不解,当时她带白露回府的时候,慕容焱还在为先帝守陵,怎么可能知道她会在那天出门,并且与白露他们相遇。
这个问题琢磨了几天,她觉得,在府中,除了白露之外,一定还有慕容焱的人,那个人比白露来的更早,是他(她)将自己出门的消息散出去,才得以让她遇到白露,并把他带回来。
顺藤摸瓜的想象,加上在白露那里旁敲侧击中得到的消息,不出十几日,青盏便发现管家周平竟然也是慕容焱的人。
青盏心里极为不舒服,一个家里,都成了他的卧底。不过,现在连大哥都是心向着他的,她就更没必要追究什么了。
后来,她又发现,自己之所以能这么快的就查出来,其实是因为慕容焱无心瞒着她了,而让他们故意露出破绽。
青盏有些生气了,原来一直以来引以为傲的聪明、警觉,都是在某人的计划之中。
她发誓,在得不到真心诚意的道歉之前,不再理他,不踏入成亲王府半步。
……
入了五月,天气渐渐热了起来。院落之中,蔷薇花开了,橙黄色的花朵,与繁复的绿叶簇拥在一起,在阳光的照耀下,于洁净的地面上投下一片斑斑驳驳的阴影,为旁边的秋千架遮下一片荫凉。
微热的风,携带着缕缕花香在空气中淡淡缭绕,青盏慵懒的斜倚在秋千架上,慢慢地晃荡着。好几天没有出过苏府大门了,也没有见到慕容焱。几天的无事可做,她已经无聊到数叶片的地步。
他或许有事在忙吧,大哥这几天都忙得不得了,他这个主事者应该更是不得空闲。可是,她已经发誓得不到道歉之前不会去见他,所以即便是想,也不愿去违背自己的誓愿。
谷雨穿过重重花木,走到她身边,笑着说道:“小姐,家里来了客人,小姐要不要过去看看?”
连她都感觉到,青盏这几天因为无聊而发出的叹息,所以听说来了客人,便急切地跑过来告诉她。
“什么客人?”青盏一只脚落地,止住秋千架的晃动,向她问道。
谷雨恬静如花地笑着:“谷雨不知道,看大人热情招待的样子,想必是重要的客人吧。”
什么重要的客人,青盏有些好奇了,从秋千架上跳下来,道:“走,过去瞧瞧。”
刚刚走出沐雪园,便看到迎面跑来的小多。他跟着大哥有些年了,青盏从记事起,他就是淳熙身边的书童。
“什么事,小多?”青盏向他问道。想必是大哥让他过来的。
“九小姐,六小姐和世子来了,少爷让我请你过去。”小多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这么多年了,他还是改不了口,一直管淳熙叫少爷。
青盏不可置信地问道:“什么,六姐来了京城?”
语气中满含着惊喜。
小多先是一怔,随即又愣愣地点点头。
青盏确定自己没有听错,便快步向前院跑去。谷雨看着小多傻愣的样子,微微一笑:“还不快走。”
风风火火地跑到前院的花厅,已经累得满头是汗。虽然她和六姐很熟,但是和六姐夫毕竟只见过几次面,为了不失礼仪,青盏在回廊里擦了擦额头的汗水,整顿一下衣裙,这才走过去。
绿澶与谭寂然坐在回廊对面的位置,她此时一身华丽的茜红色罗裙,绿云高绾,薄施粉黛,淡扫蛾眉,两年多未见了,还是如以往一样的明艳动人,只是比以前更多了些成熟的气息。
向谭寂然打过招呼之后,青盏便兴奋地牵起绿澶的手:“六姐,好久不见了。”
绿澶笑着抱住她,激动地道:“九妹,我好想你啊!”
浅述离情,之后,旁边突然传来一阵低低的浅笑。
青盏闻声回头,发现所来的客人不只六姐六姐夫二人,另外还有一个青年男子。那男子她是认识的,便是前段时间在悦来客栈认识的萧寂,于是惊奇地问道:“咦,萧寂,你怎么会在这里?”
绿澶也有些奇怪,看向那男子:“二弟,你们认识?”
“是啊,二弟,你们怎么认识?”谭寂然随着也向那男子问道。
淳熙同时也说道:“盏儿,不准对榜眼郎无礼!”
青盏并没有听进去淳熙的话,但是从三人的话里,她淘到了重点。六姐夫的二弟,榜眼郎。原来他就是新科榜眼谭寂潇,也正是六姐夫谭寂然的二弟,翼阳王的二公子。
谭寂潇,谭―寂―潇―,寂潇,萧寂,原来如此。青盏将目光移向那唇带浅笑,怡然自得,据说是新科榜眼的人,了然地点点头,虚情假意地一揖,笑道:“这么巧啊,原来是榜眼郎,青盏若有哪里得罪之处,还请榜眼郎见谅。”
谭寂潇轻轻起身,伸手扶住她,大方地笑道:“无妨,青盏小姐不必介怀,正所谓无巧不成书嘛。”
那只手却仅仅地抓住她的手腕,任凭她怎么用力都抽不出来。
谭寂然看到这一切,不去阻止,反而不以为意地笑道:“别看二弟得中榜眼,像个文人,却是生*玩,*不羁的性子。”
“是啊,是啊,榜眼郎确实够*不羁的!”青盏一边笑着附和,一边在心里表示不满:有你这么夸自家弟弟的么,当着娘子的面,怎么着也得先为妹子解围,来讨娘子欢心啊!
青盏带着求助的心理将目光移向绿澶,姐夫护私,姐姐你也来护私吧。
绿澶却像没看明白她的意思一样,微笑着错开她的目光,走到韵宁身边,抚摸着她圆滚滚的肚子,嘘寒问暖起来。
淳熙这个做大哥的,也是有了娘子就忘了妹妹,多数时候,他总是含情脉脉地望着韵宁,连对她的关心都少了。现在看到绿澶与韵宁说话,更是微微笑着望着这对姑嫂。
算了,连大哥姐姐都不管了,真是求人不如求己。看来,她只有自救了。
青盏抬眸望着谭寂潇,微微一笑,那么恬淡清雅的笑容,是让人能完全放松的那种。感觉握着自己手腕的那只手力道小了些,青盏微微一用力,将手抽出来,顺势指向外面的一棵开得艳艳如火的石榴:“你看,那花开得多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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