丰年节,是缅崂人为了庆祝当年的第一场雪来的及时,预示着来年丰收的好兆头而举办的大型活动。 地点,选在朝天峰半腰凹陷的山坳里,巨大的天然内凹可以容纳数千人在此聚会。而且此地,气候温润,没有山顶的寒冷。 德高望重的长者,首先向缅崂的天神莫坎献上诚挚的祝福,用最馥郁的酒祭献给天神,这是族人中最能干的小伙子们捣浆封桶酿出来的。 再向这座山神娘娘天女莲芯献上鲜美的瓜果和琼汁,这是寨子里最美丽的少女们在晨露中采集的琼花榨出的鲜汁,樱红芳香。 每一个片断,老人都用吟唱的方式边吟边唱,下面的族人在最后都会跟着也吟唱上一段。 然后老人一挥手,全场安静,由圣姑来主持讲话。 夜色,为这座朝天圣女峰披上黑色的幕布,巨大的山林篝火,又为这层浓浓的幕布染上一层巨大的晕黄。 在山火摇曳树影憧憧中,优无娜依然穿着一声娇艳的红衣,披着缅崂特有的五色花绣织成的外披,在晕黄的火光中,刺目的红,袅娜娉婷,分外妖娆灵动。头顶带着用巨大的山鸡尾羽做成的天雉冠,摇动不已。 在她半裸露的酥胸和纤细的手足上,金铃摇曳,随着身形的迈动发出悦耳的脆响,直入山林间,而此时,山中传来山魈的怪叫,一阵一阵的隐约响起,与这铃声,交织成一种奇怪的呼应。 火光,将她的身影拉得很长很长,投影到山壁上,显得巨大而扭曲,身上因走动而晃动着的黑色图腾文身,扭曲歪斜,诡异非常。 这个女人身上,总是透着矛盾,圣洁与妖媚,活力与毁灭。 可是,她的族人却都用一种崇拜的目光看着她,眼里的希冀如同一条条细密的线,交织成网,将她牵绊卷裹。 优无娜清冷的声音与那日的甜糯迥然不同:“我的族人们,今天,是丰年佳节,愿天神莫坎佑我缅崂长生永存,愿我死去的兄弟姐妹们,佑我缅崂流传永远,生生不息。” 她的声音纤细绵长,传到每一个缅崂族人的耳朵里,她的话音刚落,下面的族人,便发出海一样的咆哮: “佑我缅崂,流传永远,生生不息!” “哎嗨哟,哎嗨哟喂!”不知是谁,开始大声呼喝起来: 山高高山咯,嗨哟喂哟喂! 水流流水咯,嗨哟喂哟喂! 缅崂的天佑,嗨哟喂哟喂! 娘娘护我咯,嗨哟喂哟喂! 愿我缅崂啊,长生长在啊! 愿我族人啊,幸福安康啊! 哥哥弟弟,姐姐妹妹,大家一起,唱哎哟喂嗨哟! 从次不再,哭泣流血,大家一起,唱哎哟喂嗨哟! 愿我长此,快乐幸福,如同那山林的雀鸟,如同那湖水的鱼儿,如同天上翱翔的飞鹰,如同地上撒欢的兔子!哎嘿哟喂! 一个,两个,当所有人都开始陆续接了上来的时候,歌声汇成颂唱的海洋,在熊熊的篝火中,形成浑厚绵长的调子,直冲云霄! 整个丰年节,开始喧闹起来。 大家围着篝火载歌载舞,山林中,那一点点夜色的冰冷在缅崂族人欢快的热情中,消弥无形。 同所有的少数民族一样,这个缅崂族人同样喜欢用歌舞表达内心的喜怒哀乐,在这样一个丰年节里,这个饱受蹂躏的民族依然朝气蓬勃,用最真挚的祝福表达对节气时令最真实的畅想。 很快,男男女女开始分队分批对唱起来,卓骁说过,缅崂族人的小伙会在节日里,对爱慕的对方用颂唱的方式表达对心上人的爱慕,送上花朵,女孩子如果喜欢对方,就会对唱回去。 当然,缅崂族人里的女孩子,也会对自己看上的男子大方的先表达爱意,送上娇艳的花朵。 比如现在,四五个女子相拥着过来,一个面带娇羞的女孩子看着卓骁火光下灼灼美艳不可方物的脸,面泛桃花,朱唇轻启。 “外来的哥哥哟,美丽的人 你来之何方?又要到哪里去 请停下你匆忙的脚步,歇歇脚吧,嗨哟。 这里的姑娘哟,看上了哥哥 敢问一句,可否接受我的红花?” 这已经是几分钟内第三个上来表达对卓骁爱慕的美丽缅崂族姑娘了。 卓骁还是一样,用标准的完美微笑弓身,回答:“抱歉姑娘,我是外来的人,不懂回歌,请姑娘不要为难在下!” 其实,我还满想看一看,文武全才的卓骁如何对山歌的,中午在山顶,他不是唱得挺慷慨激昂的么?当然,那是激越的词,不是直白的山歌。 我正看着新鲜,身边却站定了一个人,等我抬头看,却是缅崂打扮的一个小伙,浓眉大眼,俊朗疏爽,他朝我唱道: “美丽的姑娘哟,你从哪里来? 可否停下你的脚步,看看你面前的人哪 你的温柔,如同山风,撩动了我的心, 你的腼腆,如同小鹿,撞进了我的胸怀, 敢问姑娘,可否接受我的红花?“ 哎呀,我也会有人看上么?真是很令人惊讶,浣静那张脸,在人堆里,可并不显眼。 虽然不可思义,但心理还是挺高兴的,我被这些人淳朴直接的性格吸引,比起那些心思弯弯的中原人,这些人直接而淳朴。 张口,刚要说谢谢,却听见身边的卓骁冷淡的哼了一声。 腰上一紧,卓骁搂住了我,他的脸依然完美如神祉,但笑,却不达眼底,还透着不满。 “抱歉,此乃在下的妻子,我们只是圣姑的客人,受邀来参观丰年节的,请不要误会!”他将我凌乱的发尾撩了撩,归整至耳后,冷冷看着冲我唱歌的小伙,不悦地道。 众人一愣,刚要开口,却听见一声尖利的乐声,如鹰击长空,破空而来。 所有人,都被那声音吸引。 卓骁拉着我,拨开人群,才看到前方一块大石台上,白衣胜雪白发飞扬的公孙介坐在一侧,手持一管似笛非笛的乐器吹奏着。 正中,一身血红的优无娜娇柔婉转的身躯如同精灵,在随之翩然起舞。 这似笛非笛的乐器下段,有一段段圆粗的节段,越往下越大,发出的声音,如同葫芦丝。 “那是缅崂的乐器,地录!”卓骁告诉我。 此时,公孙介好象在用全身的力量吹奏着,地录的声音一时高亢尖利,如雨打芭蕉,密如鼓点,优无娜灵动的身躯如盘曲的蛇,剧烈扭动,螺旋盘桓,雪白纤巧的莲足急踩,如同凤翔雀跃,急雨落珠。 随之掀起的五彩绣披,张开如同一道道彩虹,盘旋在身侧,一身的文身乱花飞舞,令人眼花缭乱,旋风含笑蹈莲足,细马鸣动金妖袅!银铃声声,亟亟促促。 舞至极至处,优无娜突然足尖一顿,铃声静伏,霞披逶迤。 公孙介的地录也骤然急止,然后,一个平调,又从低吟处浅浅溢出,急如雨点的节奏,突然婉转回环,转成缅邈缠绵,温柔细腻的曲调。 丝丝缕缕的细乐,如同情人的手,抚上爱人的脸庞,诉说着无尽的相思和哀愁,还有一点点不舍的离恨,纠葛呻吟。 优无娜的舞步,也逐渐缓慢,莲足黏滞,沉重难抬,身形缓慢,轻柔婉约。 乐与舞,如同身与影,配合得亲密无间,那如泣如诉的乐声,优无娜缠绵悱侧的舞步,交织成冬日里难以排解的纠葛,烙印在心头。 那抹来自白与红的交缠,像是一幅触目惊心的画,刻进了我的心中。 那调子,突然令我心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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