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霜，你跟了我多久了？”新月叫了凌霜进来，探究的看了她好久才垂下眼光低声问道。

凌霜被看的略有些不自在，听了问话赶忙行礼答道，“回夫人的话，奴婢是7月末进的府，有幸被夫人看中留在望月小筑伺候，如今已有半年光景了。”

“都半年了啊。”新月轻声感叹了句，复又盯着凌霜的眼睛认真地问道，“凌霜，这么长时间，你觉得我待你如何？”

“夫人对下人一向体贴，待奴婢更是优厚，即便奴婢有什么伺候不周的地方，夫人也从不责骂，逢年过节还有诸多赏赐，旁人都说，奴婢能遇到夫人这么好的主子，实在是奴婢几辈子修来的福气。”凌霜感激的看着新月道。

新月听完，脸上才带了丝满意道，“你跟了我这么久，自然知道我是个什么性子。这望月小筑这么多下人，只有你能和我说得上话，我心里一直把你当做朋友一般的，只是限于府里规矩多，有时候没法护着你一二，让你受了不少委屈，都是我没用。”说完，新月叹了口气。

“夫人说哪里话，奴婢德蒙夫人爱护，在望月小筑从没受过欺负。再说奴婢身份卑微，不过是个下人，自是要遵守将军府的规矩。有时候奴婢犯了错，也是夫人出面求情，才免了奴婢的责罚，夫人对奴婢千好万好，奴婢都不知道该如何报答夫人才是。如今夫人只不过是时运不济，被一起子小人作践，奴婢受点闲气又算得了什么？”凌霜一脸正色的答道。

“哎，凌霜，你对我的好我都一直看在眼里的，我如今是没什么指望了，怕是也护不了你多久，我想着，趁着我在老爷面前还说得上话，不如现下给你谋个好前程，也不枉咱们主仆相交一场。

你正是如花似玉的年纪，还没享受过大好年华，我怎忍心让你陪着我在这冷清的佛堂里干熬，不如我舍了面子去求夫人，还你自由身，放你出府可好？我手上还有点私房，虽然不多，你紧着点用也该够了。

等夫人放你出府，你就找个好人家嫁了，再用我给的银子置办些田地，虽说不能大富大贵，但也能过上衣食富足的日子，岂不比陪着我这失了宠的妾室强的多？你原也是好人家的女儿，在我这做下人实在是屈才了，不若我帮你赎了身出去，凭着你的样貌才学，何愁找不到好归宿呢？”

凌霜听了立马跪下，仰着头一脸焦急向新月表明心迹道，“夫人，奴婢自打被买了来伺候夫人，开始的时候确实存了想赎身出府的念头，可奴婢不是那种忘恩负义的无耻小人，见了主子不利，便抛下主子自谋生路。

奴婢的父亲从小就教导奴婢知晓礼义廉耻，做人要知恩图报。夫人不嫌弃奴婢的罪奴身份，留了奴婢贴身伺候，待奴婢一直亲厚有加，云娃姐姐出嫁后，主子又升了奴婢做一等丫鬟，夫人对奴婢这样看重，奴婢早就绝了赎身出府的念头，一心要伺候夫人到终老，方能报答主子对奴婢的恩情。如今，夫人正是处境艰难，奴婢怎能昧着良心在这个时候离您而去呢？那奴婢成什么人了？”说着，凌霜的眼泪不由自主的流了下来。

新月赶忙上前2步扶起凌霜，劝道 “我知道你最是忠心不过，我也是为了你好，不忍心你陪着我受苦，你怎么就不明白我的苦心呢？”

凌霜倔强的不肯起身，祈求的看着新月道，“奴婢只知道，现在夫人身边一个伺候的人都没有，若是奴婢离开了，夫人的衣食住行由谁来照料呢？奴婢放心不下夫人，奴婢不想什么出府嫁人，请夫人成全。”

新月见凌霜目光清澈，神情不似作伪，不由得对凌霜的防备略减了两分，神色温和的劝了几句，凌霜只是咬牙不肯允诺离开，最后被新月逼得无法，凌霜挣开新月扶着她得双手，哭着使劲磕头道，“夫人是不是厌弃了凌霜？奴婢有什么做的不好的，请夫人直言相告，奴婢一定认真改。请夫人不要赶奴婢走，如果夫人一定要让奴婢出府，奴婢宁可一头撞死在夫人面前。”

新月心下大为感动，屈膝跪下抱着凌霜泪如雨下道，“好好的，你这又是何苦呢？在外面做个平民不好么？陪着我这个没出息的，以后都不知能落个什么结果呀。”

两人顿时哭作一团，凌霜又哽咽着表达了对新月不离不弃的决心，新月见她言辞恳切，终于顺势答应留她下来，见凌霜仍是神情十分忐忑，于是一脸无奈的保证以后再不提什么送她出府的话。

凌霜得了新月的保证才安下心来，止了泪，赶忙起身扶住新月到床边坐下，才不好意思道，“夫人，您瞧奴婢这闹得，真是没规矩，还惹得您伤心一场。只要夫人不赶奴婢走，凌霜做什么都是愿意的。”说着赶忙打了水伺候新月梳洗，自己也略做收拾，才被新月亲热的拉过去，按到床边坐下。

新月携起凌霜的手柔声道，“好妹妹，你既然对我如此有情有意，我以后必不会辜负了你。现在我的境况也不好，身边都是些逢高踩低的小人，你是个好的，我也不拿什么空话诓你。若是上天保佑，我能度此难关，我发誓必会待你如同我亲妹一般，有我的好处，必少不了你那一份。

以后私下里，咱们还是以姐妹相称吧，上次都说过不要自称奴婢了，你怎么老是改不过来，你对我这样恭敬，是不是看不上我这个姐姐？”说完，新月有些嗔怪的看着凌霜。

凌霜忙推说不敢，最后受不住新月的一味坚持，才声如蚊呐的喊了声“姐姐”，新月一脸欣喜的应了一声，又从手上褪下个成色十足的翡翠玉镯，强硬的套到凌霜手腕上道“既然认了我做姐姐，可不能委屈了你，这个镯子就当是我这个做姐姐的见面礼吧，不是多贵重的东西，你可千万不要推辞。”

凌霜犹豫了会，见新月一脸热切的样子，终是一脸羞涩的接受了新月的好意。新月见她眼神虽然欢喜，但对翡翠玉镯并没有十分上心的样子，看得出不是个见钱眼开的，心里越发满意。

两人又十分热络的说了些家常话，新月不知想到了什么，收了笑意黯然道，“凌霜，若不是有你陪着我，我都不知这以后的日子该怎么办才好。以前都是我瞎了眼，白对那些别有用心的奴才们上了心，以后，这望月小筑，怕只剩咱们姐妹俩相依为命了。”

凌霜赶忙劝道，“夫人还有云娃姐姐，虽然她嫁了人，可对夫人也是忠心的紧。”

新月有些生气的开口道，“不是说了叫我姐姐的么，怎么又改口叫夫人了。别提云娃了，提到她我就生气，我现在落到这个境地，全都是拜她所赐。若不是她没头没脑出了差错，害了老爷得了重病，我怎么会被关在不见天日的佛堂里。

我以前以为她是个好的，待她一向不薄，她又是端亲王府出来的，和我共同经历过逃亡的日子，所以我对她十分看重。没想到她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不仅害了我被禁了足，还祸害了老爷的身子。若非我不能出得院子，我非要好好惩治她一番才是。

还说忠心呢，我被关在佛堂这么久了，一次也没见她来探望过。还不是见我失了宠爱，又没了格格身份，便不把我放在眼里了。她丈夫如今在夫人手下做事，说不定她已经夫唱妇随投了新主子了，哪里还想得起我这个旧主，哼，我如今也辖制不得她了。”说到这里，新月脸上便有些恨恨之色。

凌霜沉吟了会才劝道，“那奴婢就托大喊夫人一声姐姐，我听说，云娃现在过得也并不是十分如意。她相公是个老实人，对她也算过得去，只是她婆婆性子十分刻薄，对她管的严的紧，我想云娃心里定是有姐姐的，只不过身不由自来不了罢了。”

“你也别帮她说好话了。云娃跟了我这么久，我还能不了解她么？她本来也算是我半个娘家人，我待她一向与旁人不同，只不过没想到她，算了，不提她了，不过是个奴婢罢了，她过得好不好与我何干，我如今自身都难保了，哪里还顾得上她去？”新月有些自嘲的笑道。

这时窗外咯啦一声，似乎有什么东西被碰倒了，凌霜忙起身走到窗前查看，只见远处一个女子的身影借着花草树木的遮掩，跌跌撞撞向院外躲去，凌霜觉着那背影十分熟悉，正在暗自回想，眼见那女子奔到院墙角正要拐弯，不知怎的竟然回头望了一眼，一张惨白的脸带着躲闪的眼神正对上凌霜若有所思的目光，凌霜微微一笑，原来是她。

“是谁在外面？”新月见凌霜站在窗边不动，一直向外看着，不由出声问道。凌霜盯着正急急忙忙拐过墙角的女子，并不回头镇静的答道，“我也没看大清，好像是只猫还是什么别的，鬼鬼祟祟沿着院墙跑了。”

“那有什么好看的。”新月有些怀疑，便起身向窗边走过来。凌霜忙让开身，新月朝院里看了看，并没有什么特别的，遂放下心道，“呆在窗边做什么，怪冷的，快关了窗进来吧，仔细冻坏了身子。”

凌霜神色如常的应了，关窗前她别有深意的看了眼院墙的拐角，噙着笑随新月进了里屋。

作者有话要说：我又出现了，汗，上周出去旅游，在外出了点事，点背落到我们科头上，花了上万元才勉强搞定，哎，不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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