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霜走后，新月坐在床边呆呆想着心思，连秦嬷嬷轻手轻脚走进来都没注意到。秦嬷嬷等了一会儿，见新月一直没搭理她，心里冷哼了声，旁若无人的大咧咧坐下，自顾自给自己倒了杯茶，新月听见响动才醒过神来，抬头笑道，“秦妈妈什么时候进来的？我都没注意到，真是怠慢了。”说着新月走到秦嬷嬷对面坐下也给自己斟了杯茶。

秦嬷嬷装模作样品了会茶，才憋不住好奇道，“夫人，奴婢刚见凌霜那蹄子出去了，您可是照老奴的法子试探过她了？她怎么说？”

新月手指沿着茶杯划了几圈，方迟疑道，“凌霜的表现倒是像秦嬷嬷所说的，是个一心为主的样。只是。。。”新月顿了下，才道“只是我这心里总觉得有些不安，我平日里对她虽然不薄，可也并没有十分厚待，她如今这么一副忠心耿耿的样子，倒让我有些不放心了。”

秦嬷嬷心中一凛，眼珠转了转道，“可是那个贱婢言语间有什么不妥，被夫人看破了心思？”

“那倒是没有。”新月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才道，“这些日子我心里一直不踏实，老有些疑神疑鬼的，怕是我多心了也不一定。”

秦嬷嬷低头皱眉想了想，方抬头一脸为新月着想的模样道，“若是夫人觉着不妥，不若再想别的法子吧。免得以后被雀啄了眼，倒是老奴的不是了。”

新月忙摆手到，“秦妈妈快别这么说，您如今这么肯帮我，我谢您都来不及呢，怎么会怪到您头上。若是不用这个法子，拖得越久我就越没有胜算。凌霜也是我自己挑的，若是以后她得了富贵背了主，那也是我自己识人不清，断怪不到您头上的。”

秦嬷嬷这才展眉笑道，“夫人也莫担心，凌霜不过是个丫头，身契又在您手上，就是她以后抬做了姨娘，一旦她有了二心，您直接找个机会发卖了就是。她是您的奴才，要留要卖都是您说了算，连老夫人都管不上的。”

新月听了凌霜做姨娘的话，脸色便不太好，干笑的应了两声，秦嬷嬷察言观色道，“夫人也莫要为了凌霜拈酸吃醋，我看她是个好生养的，怕等不了多少时日就会有好消息。她若是个安分的就罢了，若是想母凭子贵和夫人叫板，老奴倒要看看她有没有这个福分去享。”

秦嬷嬷冷笑了声，继续道，“这女人生孩子可是过鬼门关哪，一不小心就能送了命。若是凌霜时运不济，分娩时被老天收了去，夫人正好抱了小主子来养，岂不便宜？没了个姨娘，老爷不过伤心一阵就完了，以后也碍不着您的眼。小主子被抱到您身边，从小教养，没有养不熟的。”

新月看着秦嬷嬷嘴角边勾起的一抹冷笑，不由得遍体生寒，一时间愣愣的说不出话来。

秦嬷嬷见新月似乎被吓住了，忙放缓了脸色道，“夫人心善，想来是听不得这些的。老奴不过这么说一嘴，凌霜要是个识时务的，咱们也用不到那些手段。只要她乖乖听话，夫人也多个帮手不是？”说着，秦嬷嬷给新月茶杯里续了点热水递了过去。

新月木木的接过热茶，紧紧捧在手里似乎想从茶杯里吸取些热量。过了好半响，新月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涩涩道，“那一切就拜托秦嬷嬷了。只是我还没和凌霜提过这件事，要是她不愿意可怎么办？”

秦嬷嬷想了想道“这事包在老奴身上，定给您办的漂漂亮亮的，包管凌霜自己点头愿意去伺候老爷，您就等奴婢的好消息吧。只是也请夫人也配合奴婢一二。”说着，秦嬷嬷走到新月身边，附耳低声说了几句。

新月听完点点头，见秦嬷嬷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不由得对即将落于秦嬷嬷手里的凌霜心生歉意，对凌霜的防备也不免减了两分。

这几天新月在佛堂跪完经，回到自己屋里就长吁短叹，一脸神色落寞，凌霜见四下无人，不由得上前关切地问道，“姐姐，你可是有什么心事？可有什么我可以帮上忙的么？”

新月拉着凌霜的手垂泪道，“哎，努达海病了这么多天了，听说身子一直不见好，我又被拘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方，不能亲自去照顾他，连远远望他一面也是奢望。这刻骨的相思快把我折磨得疯掉了，凌霜，我说该怎么办才好？”

凌霜也无法，老夫人的命令任谁也不敢违背，新月连门都出不了，更别提什么照顾努达海的念想了。凌霜只能拿些话开解新月，劝了半天，新月才抹着泪幽幽道，“就是有人帮我去看看老爷也好啊。”说完，新月抬起含泪的双眸，不经意的看了凌霜一眼。

可能是哭的狠了，不一会新月便乏了，凌霜小心伺候新月睡下，在榻边守了会，见新月睡熟了，才若有所思的下去了。

过了几天，凌霜正在新月房里收拾，就见秦嬷嬷一脸笑意的进来，见到她便高声道，“天大的喜事啊，老奴在这里给凌霜姑娘道喜啦。”

凌霜赶忙用食指比了比嘴唇道，“嘘，秦嬷嬷，您小点声，主子正在里屋休息呢，您可别吵到她。”见秦嬷嬷会意的放轻了手脚，凌霜才放下心，问道，“您说的是什么喜事呀，我有什么喜事，值得您大老远跑来给我恭贺？”

秦嬷嬷看着凌霜只是笑，凌霜见她笑得古怪便觉着不好，忙道，“秦嬷嬷，我突然想起夫人吩咐了我一件差事还没办呢，主子要得急，您先坐着歇会儿，我去去便来。”说着就要离开，秦嬷嬷忙一把拉住凌霜道，“不急不急，夫人正歇着，等她醒了再去也不迟。你先陪我聊会，有话问你呢，凌霜，你今年多大了？家里还有什么人？可许了人家没有？”

凌霜被秦嬷嬷拧着走不脱，只得转身回来坐下，无奈的答道，“秦嬷嬷，我今年虚岁16了，家里自遭了难，已经没什么人了。如今我不过是个下人，身家性命都在主子手中攥着呢，这许人家的话就休要再提了。”

秦嬷嬷抿嘴笑道，“话可不能这么说，没准哪天你就得了主子的恩典，有了什么好造化呢？”

见凌霜一副懵懂的样子，秦嬷嬷仔细打量了她一番才感叹道，“凌霜啊，平日里我对你严厉了些，你可千万别记恨妈妈我。我也是为你好，怕你错了规矩得罪了主子们。如今你也算有个归宿了，秦妈妈我也就放心了。”

“秦妈妈，您说的什么？什么归宿放心的，我怎么听不太明白？”凌霜疑惑的问道。

“咦？你还不知道么？二门上的马六你可见过，脸上有道疤的那个？”见凌霜摇头，秦嬷嬷又道，“你可能不知道，他虽然是个看门的，可他亲奶奶陈嬷嬷可是老夫人的陪房。现下陈嬷嬷虽不在上房伺候了，在老夫人面前还是十分有脸面的。

这几天陈嬷嬷已经明里暗里向我打听过你好几次了，言语间对你很是满意。昨儿我听说她一早去了上院见了夫人，她回去后马六就四处宣扬，说什么得了主子的恩典，马上就有个如花似玉的婆娘了。我琢磨着，这不是说你是说谁呢？所以今儿我就想着先给你来道个喜，没想到你竟然一点都不知情。”

凌霜霍的一声站起来，颤声问道，“秦嬷嬷，您说的可是真的么？这么大的事，怎么都没人知会我一声呢？”

秦嬷嬷见凌霜惊恐交加的样子，脸色都发白了，忙站起来安抚道，“我也只是听了这么个信，陈嬷嬷没来找过你么？哎呀，这可怎么好，我就说嘛，那个马六可不是什么好玩意，凌霜你怎么会看上他？

我就说这事有古怪，哪想得到你是完全不知情呢？这可糟糕了，那马六谁不知道是个泼皮，吃喝嫖赌样样俱全，仗着自己一家是将军府的老人，一直在府里作威作福的。上次出去喝花酒和人起了口角，还被打的破了相。凌霜你要是真嫁了他，一辈子可就全完了。”秦嬷嬷故作焦急跺脚道。

凌霜被吓得瘫软在椅子上，嘴唇哆嗦了半天却一个字都没吐出来，只拿眼睛恳切的望着秦嬷嬷。

秦嬷嬷一脸不忍的叹口气道“你要是不想嫁，不如去求求夫人。只是，如今这将军府哪还有咱们夫人说话的份。陈妈妈要是得了上面的吩咐来带你走，主子能护得住你么？老夫人想要个下人，除了老爷，谁敢说个不字？”

凌霜听了更是一脸绝望，使劲咬了下嘴唇定了定神才道，“我若是不肯嫁，她们还能硬逼着我嫁不成？”

“哎，你生的这样好，难怪会被人惦记。以前要不是有夫人护着，只怕你早就被人糟蹋了去。现下就是夫人豁出去，为你和老夫人翻了脸，只怕也只能护的了你一时。若是她们哪天趁夫人不在，直接上门捆了你回去，一旦生米做成熟饭，你哭都没地方哭去。”秦嬷嬷怜悯的望着凌霜摇摇头道。

“那我该怎么办？秦嬷嬷，您行行好，救救我吧。”凌霜扑通一声跪下，悲泣道，“我是个什么身份，哪敢让夫人为了我忤逆老夫人？她们若是用强，我宁可清白的去死，也不愿被那个浑人糟蹋。”说到最后，凌霜语气带上了一些决绝。

作者有话要说：jj抽抽，昨天上不来，只好今天更新了，不知jj什么时候能抽抽好，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