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几个男人面面相觑,每个人都在猜测这里发生过什么,可一切都隐没在皑皑白雪中了。
来的民警年龄不大,穿一身军大衣,脸色冻得发白,看看周围十几个男人,又看看已经没什么的地面,找到被抱着的女孩,问她都看到什么。他四处走走看看,摇摇头,向村民说女孩既然不记得有什么亲人了,他就带去派出所,查查看她的家人都在哪儿,如果找不到政府会安排的。
老村长说让村里的跟着去吧,不要麻烦民警同志,女孩拒绝,今天无论如何都要离开了,还有保姆需要安排。
告别老村长和一众村民,坐在小民警的自行车里,一路摇摇晃晃驶向某个陌生的县城。
小民警领她进了派出所,对于询问的问题一概不知。
“你叫什么?”
“不知道。”
“还记得家在哪儿不?”
“不记得了。”
“之前发生了什么?”
“不知道……他们是死了吗?”
“你知道那两个人是谁叫什么吗?”
女孩难过摇头。
“我们会在现场寻找你所说的那两个人的。你还没地方住吧?今天就跟我回家吧。”说完穿起大衣,和同事打个招呼,给她套好帽子,领她回家。
她有些疑惑,虽然年代不同,可凶杀案是能这么简单安排的吗?还是因为她只是个小孩子?
被小民警牵着踉踉跄跄走向在县城边缘的一所平房,叩门,开门的是他的爸爸,他们没再说话,她却莫名有一种焦虑感,就像这种安静代表了某种诡异。
小民警安排她到里屋炕上坐,递给她一盘葵花子,要她自己扒,他自己却带上门进院子里和他爸爸说着什么。
她跳下炕沿,巴在窗前,他们似乎在争论,听不到声音,她隐隐有些害怕,是不是关于她?
为什么进院子的时候会有那种诡异的感觉?
要知道,世界上不止没有无缘无故的爱无缘无故的恨,也不会有无缘无故的恐惧,是那时眼前的什么东西给了她这种感觉吗?
闭上眼,那时院子里有什么呢?
围着院子的是扎得紧凑一人多高的木制栅栏,清扫得干干净净露出土地的地面,院子左侧是一个棚子,里面有大摞柴火,柴火下放着劈柴的木墩和斧子,屋檐下挂着苞米,墙上有两串红辣椒,右侧立着一只大扫帚一个崭新的铁锨和一个尖头镐。进院时,那个黑瘦的中年男人拉着门,眼神一直望着她,表情有些木讷,眼神里却充满某种让人压抑的东西。
是他的表情吗?还是他的眼神?是他的深呼吸出卖了他?还是他看见她时骤然抓紧的黑枯右手?是他紧张的鼻翼?还是他轻颤的眼睑?
她从回忆中清醒过来,他们已经不再争论,年轻男人跟在中年男人身后低头向屋门走来,她跳回炕沿,乖乖坐好。
中年男人进屋,冲她挤出一抹笑,这是个不爱笑的人,挤出的笑容看起来有些扭曲,“小朋友,还没吃饭吧,大叔领你去吃馆子好不好?”
她乖乖的点头,却带着委屈的小声说:“我想找妈妈……”
中年男人不再笑,带些探究的看着她,问道:“你知道你妈妈在哪儿?”
她重重点头,往隐约记得的方向一指,带着小孩子的好奇和跃跃欲试说:“在那边的树林里。”
中年男人再次露出那抹笑:“好,咱们这就去找她,一会儿你就跟她在一起了,你们再也不会分开了。”
年轻男人沉默的拿着一个黑色包袱进屋,打开包袱,里面是一些小女孩的衣裳,拿出几件在她身边比比,留下一件深红色大绒棉袄,一条黑布裤子,一双深红大绒棉鞋,一副帽子手套。中年男人让她换上。
女孩不换,中年男人吓她:“坏人杀了你爸妈,你还穿这身,被坏人发现连你也要杀了,一会儿头发也要剪掉。”
女孩委屈的换掉衣裳,中年男人果然拿来剪子,把她的小辫子打开,在下巴的高度齐齐剪下,年轻男人已不知去向。
中年男人把她整个裹在一件大棉袄里,抱她到自行车横梁上,车子摇摇晃晃向山路驶去。
行了很久,车子停下,男人下车,抱下女孩,把车子靠在山路边林中。
女孩扒开大棉袄,露出脑袋,好奇的看向四周,这仍是个四面环山的地方,还是要往林子里去的吧?
男人从车后座卸下铁锨和镐,一手牵过她,往林子里走去。她乖乖跟着。
已走到不知何处的密林里,周围是高高的松树,树上压满白雪,地面有个不和谐的崭新土堆。
就是这了吗?埋在这里了吗?她若没什么行动也会留在这吧?她抬头对中年男人说要去小解。
男人看他几眼,大概觉得她实在不像能跑掉,同意了。抄起尖头镐,开始刨地面的冻土。
回来时,小女孩身后带着一个青春洋溢、朝气蓬勃的女孩,就是小保姆石瑾兰。
男人看过来,有些诧异,镐头还镶嵌在地里,石瑾兰已越过小女孩走向他,刚走到近前,男人转过身还没说出话,石瑾兰已右腿迅速斜踢上去,一记鞭腿抽在男人头上。很显然男人抗击打能力很差,摇摇晃晃扑倒镐头忽然不动了。
石瑾兰还在跃跃欲试,这可是她进入这个世界所做的第一件事。在男人身上踢一脚,没反应,再踢一脚,还是没反应,小心翼翼凑到跟前,推开半个身子看看,然后无奈的松开手,转头冲小主人说:“他不小心死了。”
小女孩明显没反应过来错愕道:“你不就踢了他一下吗?就死了?”
石瑾兰耸耸肩摊开手:“是啊,自己撞上镐头死了。”
小女孩仍不敢相信,这就死了吗?太脆弱了。而且,这算是她杀的吗?还是她指使的?算误杀吧?
两个女孩对视几眼,安静了一会儿,开始善后工作,就地在雪里埋了,清除身后的痕迹,往林子外走去。
两人提心吊胆绕到火车站,几乎花光所有钱买了一张到北槿的火车票,两小时后开车,跑吧,又不打算自首,跑远点吧。
就这么买了吃的,在火车的咣当咣当声中,抛下身后的数个未解之谜或不可知的麻烦,踏上了去往首都北槿的火车。
在北槿做些什么呢?也许有空间的帮助,赚钱不是什么难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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