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上通知某篇小说已发表,邮件中附带了当期报纸,并且稿费已付邮寄,请作者注意查收,信中还提出了稿件中一些小问题,以及希望作者再接再厉继续写出好的作品。
之后一个礼拜不断收到已发表或未发表的通知,稿费逐一领取,有的多些五十几元,有的少些几元,大多一二十元,附近邮局的人也迅速认识了这两位“作家”姐妹。新的文章不断邮寄,不再只限于小说,有时候写小说的间歇里也写写散文随笔,然后有针对性的发往不同报刊杂志,再不断被发表或退稿。
对门的编辑杨先生杨持之也迅速知道了东厢的妹子在发表文章,偷偷拉着小竹子打听消息,水竹子心思一动,本来不想吃窝边草的,嫌解释起来麻烦,但是送上门的,为了赚钱,还是不要放过了。回屋里拿几份报纸杂志指给他看发表的文章,然后偷偷拿出厚厚一叠稿纸,告诉他这是姐姐写完偷偷放起来的,姐姐说想发表又怕没人要,就藏起来了。
杨持之刚要接过看看,水竹子却又放回身后,咬着下嘴唇,眼睛一瞟一瞟看向他手里贿赂她剩下的一袋橘子,冬天刚刚过去,这时候可不容易吃到什么水果。杨持之无奈,小丫头平时看起来傻乎乎的,这时候却精明的可以,拿出一个给她,不为所动,拿两个,她在偷看,还是不动,拿三个……都给她吧,把橘子往袋子里一塞,交到小竹子手里,小丫头笑了,把稿子给他,又拿出一个橘子塞回他怀里,还说着:“杨大哥,你留一个吃吧。”然后拎着橘子开心的走了,什么稿子报纸都不要了。
杨持之哭笑不得,为她终于不叫“叔叔”开心,还是为她最终留给他一个橘子开心?虽然其它的都拿走了,但稿子留下了。
当天傍晚房东刘姐给他送来几个橘子,还笑得合不拢嘴说是小竹子给送来的,整一口袋呢,这季节水果可不好买,给小杨也尝尝鲜。这下真想哭了,挪挪身体,把身后的橘子挡住,笑得比哭还难看的接下来,还要夸小竹子懂事。
回房间,苦笑,橘子放一边,看稿,稿子才只看了一点儿,但非常吸引人,也许真的能发表,回单位和领导同事商量商量,或许可以开辟个连载专栏。想想石瑾兰永远那么温柔却礼貌的样子,心里乎热乎凉,这就是一见钟情吗?
她的举手投足都带着优雅清丽,接人待物恰到好处,容貌秀美身材高挑看起来健康又有活力,对妹妹温柔细腻,对大家大方有礼,谈吐里透着学识却没有才女的高傲,上得厅堂下得厨房,做得一手好菜,甚至修好了老爷子的录音机。这样完美的女人百年难遇,是他心里曾臆想的完美妻子,如果不能娶回家他会后悔一辈子。
第二天一早杨持之带着连夜看稿的黑眼圈,骑上大28自行车,咣当当奋力登走,去单位准备说服领导同事了。水竹子却没再想,照例做自己的事。
生活变得像一个井然有序的大机器,早上起床去看有没有可以拍的电影,进空间写些东西,中午接邮件吃饭休息,进空间写东西,下午发邮件领稿费,去各个地方卖唱,晚上回家吃饭,进空间写东西,然后在房东家看电视,偶尔和对门杨大哥聊天……好吧,那是瑾兰姐,作为小竹子,只能被小张涂或哄或欺负着玩,或被这些大人又哄又逗着玩。
直到来到这世上的第三十天,天气晴好,已过了二月二,还未春分,地上向阳处可见青青小草的嫩芽,但树枝还未发绿,北槿的春天一贯有风,所幸今天没有沙尘暴。
仍没有可以拍的电影,收到某报回信答复说既然有完结小说,可以发给他全稿,会斟酌考虑是否刊登连载,下午寄出小说,去卖唱,此时的水竹子不会想到,今天晚上她面前会出现一群面色惨白七孔流血的人,并且她会加入他们成为最恐怖的那个。
到了地铁站,是最早去过的那个,那天收获了五十多元,是她赚的第一笔钱。今天的歌是DeclanGalbraith曾翻唱过的TheKellyFamily的《AnAngel》。听的是DeclanGalbraith版本的,曾深深为之震撼,听到时每每沿着脊梁骨窜上鸡皮疙瘩,特别是后半部分到“有时我希望我是个天使,有时我希望自己就是你,有时我希望我是个天使,一个像你一样的天使……”那段高亢嘹亮的声音,犹如一道闪电穿透黑夜,让人不由感叹大自然造物的神奇。
这辈子既然有机会试试,她绝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看看周围这些无辜的行人,不管你们有什么急事,一会儿都要歇一歇了。
果然如每次一样,一唱起来人们都纷纷停下脚步,甚至有早早等在旁边的几人,刚看到她时就迫不及待的走过来,大概是曾听过她唱歌然后入了迷的粉丝,因为演出场地不定,只能撞大运等在一个地方,也不知道等多少天了。
歌声渐入,行人们都一脸震撼,不由自主的看向她,好像不能相信声音来自一个这么小的女孩,甚至有感情丰富的女人捂着嘴巴大滴大滴的流眼泪,也许她听不懂歌词的内容,但音乐是无国界的,她能感觉到歌声里的感情,也许这辈子第一次被如此震撼,促不妨及、毫无准备的被震撼灵魂。
声音不断延续,震撼一个又一个听者的灵魂……
一曲结束,水竹子照例要钱,有时候她会想这样对吗?这是不事生产、好吃懒做、好逸恶劳吗?这是不是在……乞讨?她的自尊心是不是已经没有底线了?如果钱欠到四千,她手里却分文没有,是不是只要给钱什么底线都可以忽略了?这种没答案的思考不断出现在她脑海里,挑战她的自尊心,压下有些混乱的思绪,展露小女孩的可爱笑颜,应群众要求继续唱相同的歌。
到结束时间,围观群众仍迟迟不愿离开,重重包围着小女孩要她明天还来,他们等着听她唱歌。水竹子再三谢幕,才让人群离开,石瑾兰进来和她一起收拾地上的钱,是久违的六十几块。平时大多三四十,很少有到六十的时候,今天还是因为那几个粉丝吧,看到他们留下了二十几块。
两人收好钱,正拉着手要走,却被一个三十多岁的瘦高男人叫住:“小姑娘,你就是水竹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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