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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小蒙斜睨了一眼在不远处做实验的栗闲庭，这个时候，栗闲庭依然在做实验，说不上全神贯注但也是相当认真的，牛小蒙迅的做出了判断，将栗闲庭属于了背景一类，可以暂时忽略不计，那么剩下的就是这个艾德里安了。牛小蒙知道自己不可能平白无故就进入梦境，不可能没有缘由的就一下子把过去的事儿都记了起来，从在妖界里全家族被屠灭到被牛妖裹挟再到人间界的杀戮一直到现在，直到艾德里安诡异的笑容。

往事如烟如雾，而烟雾间有血，血光刺目。

此刻，牛小蒙第一次从梦境般的回忆清醒过来，如果不是他生性阴沉稳健，醒过来怕多半儿也得疯掉，至少情绪是不易自控的。

牛小蒙修为不算多高，天赋也只是一般，但心性却是缜密绵长，心思又藏得隐秘，要不跟着牛妖们那么长久的岁月也不可能隐忍得下来，仅这份儿隐忍的功夫就不是谁都可以做得到的。当初牛小蒙能做到，现在他更能做到了，因为如今的牛小蒙不仅心室拓展了一长溜，而且有妖和人的两套系统，属于人的心脏根本不需要想事儿，脑海就用不了的，隐秘事儿往妖虫的系统一走，那一大串儿心室也用不了，还有神经节备用呢。这极大改善了条件的情况下牛小蒙要是还会变颜变色，牛小蒙就不是牛小蒙了。其实就算变色，也顶多妖虫的脸变一变，外面儿的人看不见的，就算跟牛小蒙面对面脸对脸鼻子顶着鼻子，能见到的也只是他英俊的人脸儿。

牛小蒙这个人形虽然有被炼制成了傀儡的嫌疑，但不可否认，这人形的相貌是相当标准的英俊的，可以这么说，他那张脸简直就是英俊的标准答案，照着他这样长的就可以算是英俊的，反之则不及格，他那张脸就是标杆儿。

此时，这张标准英俊的面孔如塑料模特一样面无表情的对着艾德里安，眼睛死死的盯着他，但却在脑后三十公分处聚焦。

艾德里安被盯得不自在，后退了一步，这一步刚好三十公分。他将自己绝对诚挚的微笑堆积到脸上，呈现在牛小蒙视距的最佳位置里，灰褐色的眼珠子迎着牛小蒙的目光回望过去，充分坦荡的说：“我们需要沟通，必要的沟通对你我都是有益的，我们可以增进了解。”

牛小蒙没有说话，他一动不动的站着，连眼珠子都没有动一下。

栗闲庭放下手里的试管儿，他想要张嘴说话，可没等他张开嘴，艾德里安的声音已经在他的脑海中响起：“做好你自己的事情，别的不用你来过问。”

艾德里安的话语充满了威严，有股子不可抗拒的力量让栗闲庭不敢辩驳，放下的试管儿也被立即抓回手心中，栗闲庭强自收敛自己的心情，将注意力都投入到泌火虫上面儿。无疑，这虫儿也的确是非常奇特，对栗闲庭的吸引力也是足够的，他下一刻就忘记了牛小蒙的存在，按照他的导师艾德里安的要求，专心的做起自己的事情来，力求做到最好，跟读书的时候一个样。

也许是凭着妖族天生敏锐的感应能力，牛小蒙见到栗闲庭的第一眼就将之归入于无大害的类型，这一类的存在之所以能称为无大害就是说他们即使疯狠魔障能产生的破坏力也是有限度的，换句话说就是天生的好人，想坏都坏不到那里去。牛小蒙凭感觉确定栗闲庭就是这样的存在，而艾德里安，这个温和慈善风度翩翩的老帅哥却让牛小蒙感到巨大的威胁，如同自己随时都可能被他那带着微笑的大嘴吞下。牛小蒙相信自己的直觉，这是妖的天性，牛小蒙没有自己的天赋神通，但有失去就必然有获得，在心性与感知方面儿，牛小蒙天生就敏感而内秀，外表和内在区别极大，简单说就是一脸猪相心中嘹亮。

凭着妖的敏感，牛小蒙就将注意力完完全全的放在了艾德里安身上，他面无表情的盯着艾德里安，不动声色。

艾德里安更沉得住气，不疾不徐温和淡定的微笑着，一幅一切尽在掌控中的表情。

牛小蒙下意识的扣紧了霹雳珠。

笑容绽放，艾德里安将微笑的魅力无限延伸，对着牛小蒙笼罩过来。

微笑，这是善意的表达，如春风拂面。

在春风中，牛小蒙感觉到的却是寒如冬夜的阴冷。

深藏在英俊人形中，牛虻妖体内，后拓展而来的几个心室里，隐秘的结构被寒意刺激出条件反射的信息－－魔法攻击，牛小蒙的妖体心室得到的结论是：这笑容绝对不是微笑，也绝对不是友好的表示，这是攻击，是侵入，是战斗。

这笑容是刀是剑是魔法，它代表的真正意义是伤害，笑也是有杀伤力的。

牛小蒙脑海里却一点儿没有这样的联想，他心里想的也并不往脑子里去，那本来就是两套系统。牛小蒙形成人形以后用的一直是人形那一套，可却是作为傀儡在使用，身体使用倒是频率不低脑海使用的限度却是处于底线的，脑子的配置虽然很高却是没有怎么应用，像新装机的计算机。

艾德里安笑得很专注很努力，嘴里说的也不是茄子，而是声音极低的念诵着魔文的咒语。

栗闲庭已经全神贯注于泌火虫实验，没有听。

牛小蒙倒是听见了，但他脑海里却是没有对应的认知，那魔文咒语就是些毫无意义却抑扬顿挫的音符，听见了也是白听。可这些音调进入到妖体心室中后，好几个心室都有似曾相识的感觉，可牛小蒙偏偏记不得有接触过魔法的历史。牛小蒙的记忆也是才恢复，并不那么自信，他也不习惯依靠记忆来推断决策，他是妖，一只被炼化成人形傀儡却又重新觉醒过来的妖虫，他更信任本能，妖的本能。

本能的反应是因时因地因人因事而各不相同的，此时此刻牛小蒙的本能反应就是不做反应。

如果嘴坏点儿可以说是耍死狗，科学点儿也能说是冬眠，高深点儿叫以不变应万变。不管叫什么，实质上都是一样的，是处于弱势时没办法的办法，但有别的招估计都比这样的招数见效，但这等招数却又是最不易露出更多破绽的，牛小蒙目前的情况正是最适宜如此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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