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下,无情的烈火,如同远古的巨兽,一点一点的蔓延了整个简陋质朴的小酒肆,纷乱的火舌将所能触及的一切,都吞噬焚烧的一干二净。开 心 文 学
帅捕头撕开身上湿稠的绸布衣,堵住口鼻,以防浓烟入肺,然后提着大钝刀不断的左劈右砍,将房顶不断脱落的木橼碎屑,以及挡路的阻碍扫开。
滚滚的火浪不断的咆哮着壮大声势,炎热的气流好似来自九幽的毁灭气息,一浪接一浪,不断的席卷着小酒肆内的每一寸空间,毁灭一切生机。
帅捕头步履艰难的以刀开路,缓缓行向火海深处,滚滚的黑烟将他英岸的脸颊添上几抹乌黑的烟尘,点点的汗渍不断的和着焦黑的炭灰,将额前几缕被灼热火浪炙烤的有些焦黄卷曲的长发,紧紧的贴附在了皮肤上。
脸上用来遮住口鼻的湿稠布,不断的往外冒着白色蒸汽,不过片刻的工夫之后,便变得高温干燥,失去了原本对烟尘的效用。
滚滚浓烟不断的透过业已干燥的绸布,顺着口鼻一路被吸入肺中,帅捕头只觉得头晕胸闷,阵阵彷如窒息的感觉不断的传来。
情急之下,他一把扯开已经没用的绸布,屏住呼吸,开始加快脚下的速度,他知道能给他的时间不多了,他必须尽快的找到老爷子的遗体然后离开火场。
否则再过片刻的工夫,整个火场的火势就将失控,之后,小酒肆必定出现大面积坍塌,到时想离开恐怕也难了。
可是事情进展的似乎并不如愿,帅捕头来来回回的在整个火场中,前门后院的连一个角落都没放过,可是却连半根烧焦的骨头都没有,更别说遗体了。
“难道,真的向凌大哥说的那样,老爷子已经在大火中化成灰烬了。”帅捕头狐疑的反问着自己,眼前似乎除了这种说话也找不到什么合理的解释了。
就在此时,酒肆的木质顶梁柱中心突然被大火烧空,整个瘫倒了下来,紧跟着房梁,屋顶不断的出现了小面积的坍塌。
此刻帅捕头意识到了,他必须马上离开这里,否则大火一旦烧毁了其余的几根支柱,到时整个酒肆一起坍塌,那是他势必会被倒塌的废墟,以及烈火生生葬送掉。
虽然没有能够如愿找到老爷子的遗体,但是作为朋友辣酱,他为燕溪辰所做的这一切,已经可以交待了,毕竟不是他不想继续下去,而是再继续下去的话,一切都是徒劳而没有任何意义的,坚持下去的话,只会在白白的送掉一条性命。
阵阵胸闷和气短的感觉越来越清晰的的在脑海神经中出现,此刻,帅捕头不敢在做停留,慌忙屏紧鼻息,健步飞奔向来时的入口。
他知道必须在极端的时间内,逃离这座火场,否则没等到酒肆被大火烧塌,他已经先一步被浓烟熏得窒息而死了。
如同来时一样,帅捕头挥舞着大钝刀,一路上将所有砸向他的事物,纷纷砍落,由于少了来时的那份细心的搜索,速度一下子快了许多。
“咳咳。”猛烈的咳嗽让一直努力屏住呼吸的帅捕头一下子又摄入了大量的有毒烟尘,强烈的灼热导致的眩晕感,以及浓烟给眼睛带来的刺痛让他的几欲奔溃。
强运了一口真力,将心头的眩晕稍稍的压下,帅捕头连忙挥刀斩落身前的凌乱的木质障碍物,连眼睛刺痛所留下的泪水也来不及擦拭,便急冲了出去。
他十分的清楚,越是现在的这种形势,他越不能放弃,只要咬着牙撑了这一会儿,他就可以安然无恙,反之则必死无疑。
就这样,几个的时间之后,帅捕头已经以超出寻常的速度,从酒肆的内堂之中,闪电般的冲到了大堂,出口已经触目可及。
可是,似乎上天总是跟他过意不去一般,出口外的空地上,突然月白色的光华连连闪动,佐藤带着标准的奸笑挥动了手中的东洋刀。
凌厉的刀气,犹如九天绚丽的星斗,绽放出了无比奢华的光芒,将出口摇摇欲坠的门柱摧毁,出口彻底的被封死。
下一刻,那凌厉的刀气又变成了来自九幽的勾魂令,带着阵阵阴暗的气息,和着酒肆火海一样的热浪,点燃了死亡的烟火,也将帅捕头隐藏在心中的恐惧,绽放的淋漓尽致。
“不。”帅捕头声嘶力竭的大吼了一声,十六七岁少年的惊恐再也掩盖不住,撕破了那张平素刚毅的面具,他开始害怕,开始后悔,后悔为了义气而让自己转身陷入无谓的困境。
倒塌的门柱,将最后一丝光明隔绝在了永恒的黑暗之中,帅捕头整个人的精神登时萎靡不振,胸闷气短,头晕眼花,重重纷乱的感觉不断的在胸中交织,他只觉得脑海之中一片混乱,每忆起一段事情,都觉得五味杂陈。
他才十六岁,许都的事情从一年多前才开始有所记忆,在没有查到自己一年多以前的身份以及家人朋友之前,他还不想就这么过早的就承担了本不应该不属于他这个年纪的责任,确切的说,现在的他还不想死。
如果正面迎敌佐藤,无论对方如何的强大,他都无所畏惧,然而面对着这样的形势,四面都是炎火的炼狱,出口被封,他除了恐慌与等死之外,实在不知该做些什么。
纷杂的思绪在脑海中左突右撞,将帅捕头的心搅和的如同一团乱麻,凌乱不堪,年少的他,此刻明显已经乱了阵脚。
大钝刀毫无章法的在倒塌的门柱上乱劈乱砍着,渐渐的帅捕头发觉全身上下,百脉里雄厚的真力突然开始变得不听使唤,散落在各处,无论他如何的催发,都是无济于事,没有真力加持的大钝刀,刀口鲁钝,劈在门柱甚至连一道痕迹都未曾留下,比起菜刀都有些不如。
“天要亡我呀。”帅捕头自嘲的晃了晃手中的大钝刀,仰天发出长叹,语气中包含着不甘与埋怨等众多重的因素。
自一年都以前有被渭城的老捕快带回渭城后,仅剩的记忆中,每到关键的时候,就都会像上次对付淫贼童洋那样,突然失灵。
一年多来,他已经逐渐的习惯了这样突发的情况,可是,没有想到的是,这一次,他就要因此丧命在这里。
“轰隆。”一声巨大的声响,持续燃烧了一段时间后,失去门柱支撑的房梁,开始接连不断的倒塌,其中一根径直的向着帅捕头当头而下。
本能的,帅捕头举起大钝刀迎向了迎头砸下的大梁,可是体内的真力依旧一动不动的蛰伏在百脉中,紧守不出,这让帅捕头再一次陷入了绝望。
沉重无比的房梁,带着熊熊的火焰,不断的向着帅捕头压下,短短的片刻,让帅捕头有了一种过了经年的错觉。
灼热的气息,带着强烈的几乎要让人窒息的劲气,搅得帅捕头那本来就混乱的脑袋,变得更加的混乱不堪。
霎那间,危险的气息如同无形的闪电一般,穿过脑海中层层混乱的思绪,触动了脑海深处的那些久远的记忆。
混乱的脑海,开始百川入海一样迅速的复归平静,一幅幅久违的画面不断的浮现在脑海,与眼前火光肆意的场景重叠在了一起。
“火烧,火烧连营,我是,我是秦政。”昔日尘封的记忆不断的涌上脑海,帅捕头仰天发出长啸,手中的大钝刀忽然嗡鸣着挣动起来。
道道红的如火的气息在厚实的刀锋上不断的流转着,猛然的爆发了出来,兜头而下的焦黑大梁,瞬间被的狂暴的大气撕成了无数片,纷纷扬扬的洒落。
紧接着,外围还未散去的人群只觉得,无边的大火中绽放出了成千上百的奇异光芒,如同神仙降临一般神圣无比。
人群惊诧不已,纷纷指指点点,有些迷信的人甚至已经开始跪地行礼,祈求所谓的“天神”们,消除怒火,
“砰。”无数坍塌的废墟炸成了碎片,崩飞了老远,火光四溢的深处,帅捕头穿着被烧的褴褛的衣衫慢慢的走了出来。
此刻的他眼睛一半清明,一半模糊不清,脑袋中多出来的许许多多记忆开始猛烈的冲击着脑部神经,最终与其融合在了一起。
多出的记忆中,他仿佛记得,三年前自己曾是大秦的小王爷秦政,风光一时无限,只是父皇归天后,皇兄秦羽为了独揽政权,将他送到了塞外当监军,抵御匈奴。
然而一年多的驻军生涯,并没有让他死在匈奴的手中,却倒在了自家兄弟的手中,秦羽为斩草除根,密令强将李牧算计与他。
那一晚,火烧连营,整营的弟兄不是倒在自己人的弓箭下,就是被活活的在大火中烧死,他自己也身受重伤,就像方才那样在绝望中突然明悟,闯了出来。
最后碰巧被渭城的老捕快所救,带回了渭城,直到今天,有一场大火,才让他从迷糊的世界中,清醒了过来。
“庖丁解牛。”黑暗中,佐藤倒吸了口冷气,挥了挥手与几个弟兄,一起消失在了黑暗中,直觉告诉他,此刻的帅捕头极度的危险。
佐藤自命自己是一个识时务的俊杰,而且逸鹤所下的命令也是含糊不清,所以他毫不犹豫的就选择了退走。
帅捕头轻笑了一声,托着大钝刀慢慢的走向了街道的深处,昔日脸上的嬉笑完全的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某名的刚毅。
凌靖云缓缓的挣动着身子,一段时间的休息,已经让他恢复了点气力,他阖动了几下嘴唇,开口想要唤住越走越远的帅捕头。
只是任凭他如何的呼喊,背对着他的帅捕头就像是完全变了一个人一样,安静的向着街道的深处走去,对他的呼唤不理不睬。
知道帅捕头的身影完全消失后,凌靖云才缓缓的回过神来,无奈的摇了摇头,直觉告诉他,帅捕头的身上一定是发生了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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