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饮说不出话来,他对着温纶嘴角的那抹笑意,竟无端地感到一阵隐痛。 首发--无弹出广告他想起那夜老槐树下,那个执拗地将长亭草递送给他的人,似乎也是这样牵强地带出一道执拗的笑容——他忽然想知道,那个时候的那个人,究竟是想些什么呢?
如今想来,大概,是比他更痛罢。而今斯人已去,再无法回头说清道明,他便是知道了两厢的错失和苦心,除却徒增烦恼,还有何用?
人世间的情爱当真是剧毒,尝来甜美,却是稍有闪失,便万劫不复。
他本是该嗤笑几句,为自己的肤浅,为尘缘的弄人,然而一切梗在喉头,没有话语,没有嘲笑,甚至连叹息都被脑海深处的空白吞没。
指尖覆上温热的葫芦,他仅仅是阖眸,颔首饮下一口竹叶青。
“当日,真的不该喝你的酒……”
温纶眼眸一动,听那人仿佛对着空气喃喃自语的神情,他想笑——你看这个神仙,竟落魄至此。
是的,落魄。纵使这个神祗一如初见时清风拂面的如玉面容,白衣墨竹翩翩如此,仍然掩不住他眼中话里的失魂落魄。
“所以,那日你没有喝我的茶……”他一笑,顿了顿,问道:“你是不是怕,茶和酒一样,会让你爱上我?”
竹饮不语,他说的对,那盏寿眉,他当真是没敢喝。
怕饮了一盏茶,看透一个人,读懂一颗心,迷恋一种温暖……从爱一段相伴到爱上一个人,趁着还未贪图他的灵,拒绝了他的茶,断了开始,便就没有后续。
见他默认,温纶仰面,又道:“你本无意介入温纶的此生,亦不愿爱上今世的温纶,是因为怕重蹈覆辙?”
竹饮摇了摇头,只道:“你不是他,我不会……”他眼中的黑雾蓦地一动,然后顿住。
他似在此刻忽然明白了自己的矛盾——他若当真笃定温纶并非卓久,那他就能潇洒坦荡地喝下那盏茶,既肯定自己不会爱上那个人的转世,他又为何徘徊到如今才来见他?
未完的话音还仓促地收在他微启的双唇上,他便这么直直地看向温纶,入目是面前人一双漆黑的瞳眸,清明如初见——是在江南一处酒窖内,昏暗的视线中,猝不及防地对上了清凉无比的那双眼。
他终是苦笑无声。若五思在此处,定要笑他不听前人之言……
温纶看着他,忽然暗恼自己当日为何鬼使神差地将他留在府中。若那时任竹饮神游各处,待自己死时再来收回红曲,便没有之后的一夜酒话,也不会牵出这些啼笑皆非的前程往事,奈何造化偏爱弄人,世人又皆痴缠,如他,如他。
长久的沉默,静谧得只听到温纶平稳的呼吸,甚至还有浮动在两人之间的不安的暗流。
是门外匆匆行来的脚步声打破宁静,温纶应声只朝床沿望去,身旁的凳上白衣人安坐着,他有些意外,低声道:“这次如何不藏了?”
竹饮摸着紫葫芦,回了他一眼,只抿唇不语。
温纶缓缓合上双唇,却越发觉得逗这神仙甚是有趣。
来人却不是端来姜汤的温福。
“砰”一声,楠木房门被人一掌推开,官服未脱的曾远清步若生风地走进来,却见衣裳不整的太傅已暧昧无比的姿势半倚在床头,床沿更坐着一位陌生男子,用着一种出世淡漠的眼神扫过他,于是这位经历过十年战场厮杀的年轻战士当场被怔在原地,张着嘴说不出话来。
温福端着热气腾腾的姜汤紧随其后,进门就道:“老爷,这位大人他……”
温纶看了眼呆立在门前的曾远清,朝温福道:“无妨,你下去吧。”
温福迟疑片刻,将手中姜汤端放于桌沿,越过曾远清的视线,只见方才空无一人的床沿凳上竟坐着别院中的贵客,他手中动作一顿,只觉得不明就里,但也心知自己无权过问主子的事,只得压低脑袋掩门而去。
关门声将怔住的曾远清惊醒,他下意识地撇过脑袋,闷声道:“未曾听闻,太傅大人竟有此等癖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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