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过长久的吻终于在温纶微仰起下巴得以呼吸的瞬间化成对他的临摹，沿着他下颌的弧线至耳廓，似有似无地抚弄，引得一声轻微的低喘。

温纶是在这个毫无节制的神仙吻上他颔下突起的喉结时猜测他似乎没有停下的意思，他努力抑制住自己逃逸的理智，撑着身子唤他：“竹饮……”

无人应他，颈间的动作依旧在继续，温纶微微红肿的双唇抿起，低声道：“要到皇宫了……你……别……”

“去做什么？”那人利索地问道，有些不悦。

温纶看竹饮停住动作，顺势将脑袋扣在他的肩，只道：“皇帝死了，太子便要继位……有些事，不得不现在去周全。”

“你从来都是如此……”肩头上蓦地传来这一句，好似叹息。

“什么？”温纶大概猜到竹饮想到了谁，也顺势一问。

“周全旁人，周全万事。”竹饮的下巴在他锁骨之上，一双薄唇几乎贴上温纶的耳，“你是想，死也要死得干净，不累他人。我猜的可对？”

后者没有承认，也无辩驳。温纶静默地望着竹饮贴在自己身上的墨竹，他不愿开口承认这些话，这样的说法把他恭维得太好，好得不像曾经在官场上腥风血雨扫清宿敌的温纶……

他却也无法辩驳，此次进宫他是要保温氏九族上下周全——皇帝突然驾崩，此罪必定在当日号称救下圣驾的竹饮与温纶身上。弑君之罪当诛九族，竹饮可轻易无事，然他温氏上下不该陪他获罪，他这数年风吹雨打走来，便是要守住这个温家面上的意思而已。

他微微回过头，看着身后默默跟随的竹饮，长久的无言之后，他轻声笑了一下。

引路的小太监狐疑地停下看温纶：“太傅大人，您在看什么？”

温纶回过头，朝他温和一笑：“没什么，公公前方带路吧。”

小太监不着痕迹地望了眼太傅身后空空如也的长阶，偏了偏头回身继续带路。

“太子自皇上病愈之后便奉旨入住御书房，今日方才妥当事宜。往后太傅大人入宫讲学前往御书房便可。”小太监说着，停在御书房宽敞的门前，躬身退下。

温纶踏入门槛，见那红木雕松的书案前没有人影，他无奈地抿唇，随即径直走向御书房深处的几排古书架前，魏仁轩果真抱着几叠诗卷在此睡下。

一旁的暖炉已熄了火，小人儿有些受凉，四肢微微蜷缩在一起，却把那几卷古书抱得更紧。温纶侧目看见匆匆而来的宫女，她手中正抱着一件披风，见了温纶正要行礼，后者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然后取过宫女手的披风，将她遣下。

温纶俯身给小人儿盖上披风，掖上衣角的时候，蜷缩着的魏仁轩动了动，转而睁开眼，圆滚滚的眼骨碌了几圈，落在温纶身上：“先生……你怎么来了……”他的眼朝温纶身后一瞥，有些惊讶：“仙人也来了？”

温纶闻言回头，见竹饮负手立在他身后，低垂的眉眼也露出一丝疑惑，片刻方才朝魏仁轩颔首示意。

魏仁轩一个激灵彻底转醒过来，拉开覆在身上的披风，一个骨碌从地上爬起来：“仙人今日如何来了宫中？可是父皇召见？”

竹饮看这小人儿一个箭步停在他身前，神采飞扬如何也不像刚才睡醒的模样，他不着痕迹地望了一眼温纶，只道：“竹饮不过是作为陪客，随太傅来宫中一趟而已。”

“是吗！那太好了，我在这皇城里成日看那些枯燥乏味的兵书策论，早就想找仙人一叙了！”魏仁轩亮堂着一双大眼，又朝温纶看来，“先生定是念我被父皇押来此处读书可怜，才找来仙人同我聊天解闷吧！”

温纶只淡笑不语，任他拉着竹饮绕过重重书柜在那张红木雕松的案前坐下，他跟上，便见小人儿正抬脸望着竹饮问道：“那么仙人是如何遇见先生呢，先生又是如何将仙人请来为父皇医治呢……”他急切地问着，却又因对这神仙的敬畏，问了几句又胆怯地看温纶。

温纶无奈地一叹，瞅了眼竹饮，道：“殿下可记得那日我进山踩雪时，在山中遇到一位仙人？”

魏仁轩忙不迭点头，恍然大悟道：“当然记得！先生还说，仙人请您喝了一杯酒……然后……”他说到此想起温纶那次并没有说完这个故事，他思忖了片刻问道：“仙人请先生喝酒……这有何寓意吗？”

“寻常见面礼而已……”温纶下意识地接口。

“那酒原是我欠着他的。”竹饮却与他同时回道，说罢还别有深意地瞧了温纶一眼，手中葫芦被转过了一面。

魏仁轩有些糊涂：“仙人早前同先生已经认识了吗？”

这次温纶伸手，在魏仁轩看不见的角落一把勾住竹饮的小臂，在后者默默地回头看他的同时严厉地递去一眼……好在竹饮当真闭了嘴，将要说的话化成唇边微微翘起的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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