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带你回星洲。 无弹出广告文本小说站见见我爸,还有……其他人。”李浩兵执起她的手,在她戴着金戒的无名指上温柔摩挲。暖意融融,暖到她的心里面去。
“嗯。”杨宁柔顺地道。虽然她自信并非丑妇,但一想到要见那个大名鼎鼎的家翁,心中总归有些忐忑。她想到一事:“那你妈妈呢?我要不要先去见她?”
李浩兵动容,点了点头,“不错,你应该先去见见她。她……一定很喜欢你。”
第二天他们就离开了使馆。杨宁回家收拾了一下,然后简单地向董事会提交了停职申请。丛严和其他骑士都过来送她。
她向他们说明了去意。
所有人都很震惊,然而很快便是理解。
“恭喜你,杨总,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希望你永远幸福!”圣女哭得妆容惨淡,难舍难离。
“没想到你要到嫁到那么远的地方去……就像和亲。”玫瑰拿着薄荷烟的手有些不稳。烟灰掉在地下。
“你还会回来吗?”范力臣担忧的却是团队的运作。
“不知道。”杨宁抱愧地对他们低头致歉,“这一去,我也不知道前路如何,也许我永远都无法回来。感谢大家一直以来对我的支持。请大家留在这个集体,继续努力。我……我也会常常回来看大家的。”
“祝福你。”丛严最后握紧她的手,用力地,紧紧地。她看了他一眼,低低地道:“谢谢。”
她没有去向父亲告别。她长大了,无需再作此等儿女之态。何况这次是父亲让她走自己的路。她便要一口气走到底。收拾了行李,就任由李浩兵把她带上专机,飞到那个富庶一方的星洲岛国。
她早就来过星洲,这个全球最富裕的小国之一,环境优美,人民安居乐业,经济模式以“国家资本主义”为主,简单而言。就是由太上皇家族掌控的丹马锡操控国家命脉。
在星洲人的心目中,太上皇的名字就如同神明般尊贵。他带领星洲从一个籍籍无名的岛国实现了政治上的**和经济上的腾飞。开创了廉洁、高效的政府,把一个小小的岛屿打造成一只令人生畏的东南亚猛虎。如果说其他国家要以“神之子”这种虚无缥缈的神话来令国民向国君顶礼膜拜,那么太上皇本人,则是以他的一生来在国民心中竖立一道丰碑。
“这里的空气很好。”她一下飞机就放开怀抱,尽力嗅吸着带着海水味的新鲜空气。风很清凉,却自有一股催人奋发的劲头。
“当然,比你们帝都好多了。”李浩兵揉揉她的头发道。“那时候我几乎每个星期都有几天咳得睡不着觉。”
“是吗……对不起。”杨宁不由得愧疚起来。她知道他在帝都精神压力大、睡眠不足、出现幻听、无端梦游,原来还有整夜的咳嗽。他其实有很多的事情都没有跟她提过。他是那样的纵容她,而亏待着自己。
他毫无芥蒂地笑了笑,带她上车子。
“你离开帝都的几个月都在星洲吗?”她问。
“差不多吧。我很小的时候,我妈就把我带到了大马,所以我也很少回来。”他淡淡地解释道。
杨宁明白。其实他是不愿意面对权贵的父亲和风光无限的兄姐。活在不为人知的角落的孩子。心底总是自卑。
车子在干净整洁的街道上行驶,每一处,都尽显这城市的优雅气质。正如太上皇本人一般,谦谦君子,温润如玉。
然而君子一怒,却是雷霆万钧。星洲的严峻刑罚,可谓全球独步。其中“鞭刑”就是最令游客胆战心惊的一项。
鞭刑是强制刑,甚至包括非法持刀、涂鸦等轻罪。据闻在行刑前,刑鞭会在清水中浸泡一夜。使之充分吸水。增强韧性。一鞭下去,必要皮肉绽开,血肉横飞。让那受刑者一生永远带着着耻辱标记。
多年前,曾有一位A国男子在星洲地铁上涂鸦。被判6鞭,经A国总统亲自致电,多次苦苦求情,太上皇这才勉强看在这西方霸主的面上,下令改判4鞭。当时他的回复是:“刑不可免,减去2鞭,但剩余4鞭,必须执行到底。”此言一出,受到西方舆论界剧烈抨击,认为毫无人权。太上皇根本不为所动,他亦是一个言出必行的铮铮汉子。
“你身上没带口香糖吧?在这里,携带口香糖也是一种罪行。”
“没有,我就知道你家父皇是口香糖的最大敌人。”杨宁嘻嘻笑道。
李浩兵把车子驶入一个清幽的街道。星洲国土不大,常年温润。这街道到处栽种着紫色的卓锦.万代兰,这种星洲国花,寓意卓越锦绣、万代不朽。花姿清丽,颜色端庄,令人观之,不由心生敬意。
“到了。”
杨宁在这家古色古香的小楼前驻足仰望,只见上面挂着一方檀木牌匾,刻有“清风棋馆”四个颜体隶书,两边各有一副檀木对联,上联是“世事如棋一局争来千秋业”,下联是“柔情似水几时流尽六朝春”。
不知为何,到了此处,她竟有些踌躇,不敢叩门。她这样一个上过战场拿过枪,手中染血亦平常,各国豪庭任纵横,嬉笑怒骂皆自若的女子,此刻竟不敢伸手去敲那一扇薄薄的木门。仿佛,有一种清劲的气势,从里到外向她迫来。
“跟我来。”李浩兵好似看出了她的窘迫,紧紧地拉住她的手,推开了这扇门。
里面的摆设极是清雅,迎门上来一个白衣黑裤的唐装男子。他一见李浩兵,立即躬身作揖道:“少主,你回来了。”
李浩兵谦谦一笑,“哪里有什么少主,不过随便过来看看而已。今天有几位师傅在这里?”
“得知您要回来,青龙、白虎、朱雀三位先生都已赶来。只有玄武先生还在回来的路上。他去参加人参国的三星杯比赛,杀入四强,所以耽搁了些时间……”唐装男子恭谨地道。
“哇,三星杯杀入四强,那是了不起的成绩啊。”杨宁不由惊叹。
唐装男子看了她一眼,脸上略有得色,“近年玄武先生棋力大增,与少主相比。恐怕已在伯仲之间了罢?”
杨宁更是愕然,听他的语气,竟似向李浩兵激将一般。可她从来都没有见过沙蝎,或者是李浩兵执过棋子。她连听都没听过他提起围棋这样东西来。
“你会下棋?”她茫茫然地问他。
“噗嗤。”唐装男子掩嘴讪笑,好似听到一个极蠢的问题。
“只跟我妈学过几年。我妈那家伙,极其懒惰,特别不愿做饭洗碗,每次饭后。必定让我跟她下一局,输了那个人洗碗兼下次做饭,所以我只好被迫学会了做饭……”李浩兵说着说着,自己都笑了起来。杨宁也笑了,“原来如此,难怪你做饭比我好。”
李浩兵朝那个唐装男子点了点头。“既然三位师傅都在等着,我就先上去拜会他们吧。”
“请——”唐装男子引着他们步上二楼。只见一胖一瘦两位老者正坐在一张藤桌旁边,全神贯注地博弈着。还有一个同样身穿唐装的中年人在凝神注视。
李浩兵带着杨宁轻轻走到他们旁边,那三人兀自手谈,对身外之物置若罔闻。
杨宁对围棋只懂皮毛,看见一黑一白的棋子在那方寸间互相追逐,对战双方目光迸裂、面红耳赤的模样,不禁暗暗吃惊。
以前她一直认为,棋子就是棋子。无论输和赢。不过是一种游戏。她总觉得战场上装备的精锐程度,才是决定胜负的关键。然而,这一种古老的博弈之术,却让她耳目一新。又开一窍。
那是一种深奥的战略对决。装备水平双方完全一致,能够决定胜负的就是双方对兵力的调度和局势的判断。
眼看执黑子的胖老者已处劣势,岌岌可危,执白子的瘦老者慢慢捏着山羊胡子,嘴角泛出一丝悠悠的笑意。
“老虎,饶我一场罢?”瘦老者虽占上风,言语间却极是谦卑。正是君子之风,虽胜不骄。胖老者点点头,长叹一声,“唉,鸟老头最近倒精进了。”正待推枰而起,忽然李浩兵制止道,“慢,就让我来继续这个残局。”
三个人这才如梦初醒地看到他,一直观战的中年男人高兴得哈哈大笑,“原来是少主到了,鸟老头,这下你要糟糕!”胖老者更是兴高采烈:“何止糟糕,简直糟糕透顶,绝顶糟糕!”看这二人的神色,简直把李浩兵当成天兵降临似的。
瘦老者却不言语,眼里只剩敛肃之意,回身凝视棋盘,审视局势。
“你等一下。”李浩兵轻拍杨宁的手背,朝她微微一笑。便坐在瘦老者的对面,捏起一枚黑子,毫不思索填入棋盘之中。
“!”瘦老者浑身一颤,观战的胖老者和中年男人神态亦是一震。杨宁看他们三人的神色,就知道这一招必是神着,又见瘦老者沉吟了很久,才捏起白子,正想下在盘中,却又迟迟疑疑地没下,想了一阵,咬咬牙,终是填入一子。
“好。”李浩兵赞许地点了点头,毋庸思索,又下了一子。
这次瘦老者的思考时间更长了。好不容易等他想到一招,杨宁已经坐在一边喝过一盏茶了。如此下去,时间飞逝,杨宁又不好意思拿出手机来玩,生怕大煞风景,只好忍了又忍,差点昏昏欲睡了。
李浩兵瞥了她一眼,知道她等得枯燥,把本想让一让朱雀的心抹杀,下手更是无情。朱雀老者长考未果,只得挠了挠头,推枰认输。
“少主棋艺精湛,叫我们这帮老头这辈子望尘莫及。唯有希望后辈之中,能教出一两个稍有出息的小子来,到时再来请少主赐教!”朱雀老者起身抱拳道。
李浩兵摇了摇头,“这几年我已经很少下棋,棋力早就不如当初,何况手谈一道,向来都是江山待有后人出。一局得失,难道朱雀先生就不愿再赐教于我吗?”
“不敢不敢。”朱雀老者诚惶诚恐,“少主言重,老头子这趟得少主指教,已是得益良多。嗯,可惜少主不往棋坛发展,不然,只怕当今棋坛之上。能够与少主匹敌的人已是不多。”
杨宁听得极是骇然,要说奉承话,她自己也听过不少,但这个老头子说得情恳意切,不像是奉承。
她的心中又是甜蜜,又是敬佩。原来他竟然还是个围棋高手。深藏不露,心思慎密。她当初怎么一点都没察觉到呢?
后来她才明白,他的种种本事若能被她察觉。那便不能算高手。他是擅于隐藏的蝎子。无论是行踪、本事,还是心思,只要他不愿被人知晓的,任谁也无法看穿。
李浩兵谦虚道:“其实朱雀先生有几着极是高明,如果不是边角回防稍微滞慢,这一局鹿死谁手只怕难料。”说完。他重新摆下棋子,竟然按照记忆把方才那一个棋局一手一手地向朱雀等人讲解起来。
能够凭借过人的记忆能力把棋局重摆一次,这就是围棋中的“复盘”手法,这样的能力在围棋好手中实属平常。但他竟然能够向他们举一反三地讲解多种可能,还逐个为他们权衡利弊,这一点,却让朱雀、白虎和青龙都不得不颔首赞服。
他说话不疾不徐,条理清晰无比,神情专注。态度诚恳。与他手执“小白家族”时候一模一样。杨宁不禁油然神往。
“少主果然精湛,啊呀,刚才老头子还以为自己一时有失,所以心里还在不服气。现在被你一说,唉,老头子输得心服口服,再也没别的好说了!”朱雀拍着大腿道。
“我就是说你肯定会输得很惨!”白虎呵呵大笑。青龙年纪比他们都小,遗憾地道:“就是玄武那家伙没福气!听说今天早上才进行四分之一决赛呢。他是赶不回来接受少主的教导咯!”
“谁说我赶不回来!我宁可弃权,也要赶回来让少主好好赐教几手!”一个声音从楼梯口响起,声若洪钟,看来说话的人中气十足,极是豪迈。
杨宁闻声一怔,怎么这个声音好像有点耳熟?扭头看去,果然看见那张在围棋界中声望如日中天的熟悉方脸信步而来。
“余先生,你好.xzsj8.!”她在帝都的社交场合就见过这位九段好手。实在没想到,他居然会是这个小小的星洲棋馆的“玄武”。
玄武显然也没料到会在此处见到她,愕然地抱拳道:“原来杨小姐也是棋道中人,没想到啊!”
杨宁有些尴尬,“不,我是……来……”她一时不知如何回答,她来的目的是拜访那位深藏不露的太上皇正室,可李浩兵又没说她在哪里。说是来观棋的,她也没那个水平。
“她是我的未婚妻。”李浩兵平平地道。
玄武一愣,其实他早在帝都就听过杨宁与章世岚的婚约,因为要去人参国参赛所以没有出席那个订婚晚宴,现在少主居然说她是自己的未婚妻,饶是他棋艺再深,也转不过这个弯来。
杨宁听见这句话,面红耳赤,她没想到他说得如此自然直接。她用指尖偷偷转动着手上的金戒,心中甜蜜万分。
“恭喜,恭喜!希望先师的才艺,早日后继有人。”玄武见她含羞不语,再傻的人也明白此言不虚,虽然心中疑惑,却也抱拳恭贺。
杨宁闻言一惊,“先师”?她看了李浩兵一眼,却见他若有深意地朝她闭了闭眼睛,算是承认了。
玄武定定坐在李浩兵面前,手中纸扇一横,凝重道:“请少主赐教。”
李浩兵神色同样凝重,浑然不似刚才的轻松,他抬手作揖:“还请玄武先生先让三子。”
杨宁略通规矩,知道晚辈向长辈讨教,或者长辈指点晚辈,都可以让子。但李浩兵既然身为少主,竟然向玄武请求让子,这一点,其实是谦虚的意思。但如果两人棋力相当,还要如此让子,则未免有些矫情。
又或者,他根本胸有成竹,故意留个台阶给玄武。
果然玄武冷哼道:“少主天赋英才,我岂敢让子。这样吧,猜先就不必了,请少主执黑先下。”
李浩兵微微一笑,也不客气,拈起一枚黑子,随手放落在棋盘上,“请。”
杨宁好奇地站过去看,只见这一盘开局极是平平。双方都十分拘谨,心中似有无穷顾虑,不愿全力施展,总想保留余力作反攻。因此局面上竟有些粘滞。
玄武思维极是敏捷,下子速度比朱雀快得多,但棋风沉稳,从开盘之初就稳打稳扎地巩固地盘,对于李浩兵的各种挑衅,统统不为所动,慢慢地,中盘稳厚了,这才开始抢占先机。
李浩兵则棋走轻灵,他并没有建立中央腹地,而是采取十面埋伏之势,从各个方向以“轻骑兵”的形式烧杀骚乱,令玄武的中央军不得不分路截击。
杨宁越是看,就感到越是精妙。渐渐的,她自己也被带入这黑白厮杀的世界之中,沉沦不已。直至连身在何方都忘记了。(未完待续。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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