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依旧寂静。
我手变得酸软,声音也变得嘶竭。
但依旧没有人理我。
背后的尸体越来越近,个个眼露凶光,似乎要将要将我生吞活剥。
我身子软得像泥一样,附在门上。
“哐咣”
一声清脆的响声,传入耳内——好像是开锁的声音,我还没来得及再次敲击,门就被推开了。
几道光束,一下子射了进来,照在死寂的房内,从安静躺着的尸体上掠过。
我从门后走了出来。
“啊!”
几声惊呼,随即是迅速散退的脚步声。
我用手遮住射在脸上的电筒光,眯着眼,看见几个保安和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头子,一个个满脸恐惶,手足无措地站在门口。
“妈呀!鬼啊!”一个年轻的保安,怪叫一声,转身就跑。余下的几个保安也“噗”一声四下逃散,只剩下那个老头子,呆立在那儿。
“你,你…你,是人…是鬼?”他结结巴巴地问,双腿抖个不停。
“你别怕,我是人。”我也有气无力。
“是人?”他一听,狐疑地望着我,不过神色镇定了许多,语气也大了一些。
“你…你真是人?”
“当然。”我说着,一步一步朝他走去。
“你,你别过来…”老人连忙用手电直射我的眼睛,我不得不再次用手挡着,眯着眼,我看见他依旧紧张,光秃秃的脑门上,不知是汗珠还是雨水,渍渍发亮。
“我是被鬼迷住了,不知不觉走到了这里。”我懒得给他解释,说出这句半真半假的话。
“真的?”他半信半疑,“你是什么时候进去的?”
“我也不知道,刚才门口没人。”
“哦,可能是我上厕所的时候。”他相信了,接着说,“平时我都是将停尸房的门锁了的,就刚才搞忘了。”对于失职,他似乎有点不好意思。
“我回来就将门锁上了——也不知道里面有个活人,听见门推得‘哗啦哗啦’,还真以为诈尸了呢,赶忙叫了几个保安,没想到,他们比我还胆小——嘿嘿。”
老人看来是专门看守尸体的,从他的几句中,我知道了事情的经过。
“你真的是被鬼迷住了,带进去的?”他神神秘秘,小心翼翼地问。
“我骗你干嘛——真是有鬼迷住了我,不然我跑到那里面干什么,温度那么低,还不把人冻死?”
停尸房的错觉依旧萦绕在我心头,挥之不去,我不想再多呆在这个地方一分钟,说完我转身就走。
老人也变得坐立不安了起来,缩着脖子,四下乱瞅——我不知道他是否还敢在这里继续上班。
一路急行,很快就到了猪儿的病房门口,刚才遇到的那两个老人一路低语着从我身边走过。
我猛然记起,在停尸间有两个面容很熟悉——原来就是他们!
我心中一凛,忙回过头去。
身后空空如也。
只有“嗡嗡嗡”的声音传进耳内。
我忙推门进去,关上门——不管怎样,感觉房间里,狭小的空间似乎要安全一点。
猪儿的药液所剩不多,他依旧熟睡着,我把床头的应急呼叫按扭按了一下,不一会儿就有护士过来,将猪儿导针取下,他也恰好醒来。
“老薛,是你?”他看见我站在床边,有气无力的问。
“恩,是我。你好点了吗?”
“好多了,其实我没什么病。”他说。
“是吗?”我微笑着盯着他,心里却一怔,难道猪自己也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是啊,我刚才还做了一个美梦呢。”他美滋滋地说。
“什么美梦?”我随口问道。
“这几天,我刚一闭眼,都梦到同一个美女,天天跟我在一起。”
我一惊,不动声色地问:“你知道她是谁吗?”
“不知道。”他呵呵地笑。
“梦嘛,谁能说清?”
“哦,那有什么约定吗?”
“嘿嘿,她约定明天晚上上网跟她聊。”
“明天晚上?”
“嗯,明天晚上…”他说着,又打了个呵欠,似乎马上又要睡过去。
“猪儿,猪儿…”我使劲地拍他的脸庞,希望他能给我再提供点什么信息,可惜,他却又昏睡过去了。
早上,浩兵过来才将我吵醒。他一个人站在我面前。
“人呢?”我问,“你找的人呢?”
“没有人。”他沮丧地说。
“我给老杜他们都说了,他们都不信,还骂我有病。”
“没事。”我宽慰他说,“有些事不一定是人多就能解决的。”话虽如此,心中却略感失望——毕竟人多胆气壮,此时,能有几个人来助助胆也好啊。
权衡了一下情形,既然没有人来帮忙,我决定自己解决此事,因为自始至终,事情都是发生在我的身上,我没必要让浩兵来趟这淌浑水,惹上危险,他也帮不了我什么,何况猪儿还需要人来照顾。
不就是一只猫吗?
浩兵不同意,建议先想点其他办法,我说:“猪儿的性命可能就决定在今晚,我如果不去,那脏东西迟早也会找上门来的,所以不管怎样我都要赌一赌。”
出门的时候,我想起,自从逃出住处,一直都没有给小心打过电话,我的手机也放在了电脑桌旁,没来得急带出来。于是折转身,用浩兵的手机给小心打了个电话。
“你没事吧?”在电话里小心焦急地问,我告诉她我很好,自己却感觉有点悲壮,似那种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不复返的那种滋味。
“你等着我们,我今天就回来。”她说,“一切都会解决的。”
我黯然地挂了电话。
将事情的前因后果仔细地想了一遍——似乎所以有的事情都发生在租房之后。这件事,究竟是跟小时候的经历有关呢?还是跟那只猫有关?抑或是老于?
我必须要先把事情了解一下。
饭馆的生意依旧很好,吃饭的大多是一些头带安全帽的民工。我坐在角落里,等老板空闲下来。
外面的雨越来越大,看着来来去去的建筑工人,我想着:这样大的雨也要赶工,真不容易。但从他们淳朴的面容,单纯的表情上,我又禁不住有点羡慕,他们虽然辛苦点,却不用像我这样担惊受怕,提心吊胆。
最后一个客人,终于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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