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秀珍在12团被迫和李道华结婚,分在营部工作,整天心情郁闷。 一天她来到一个条田的玉米地里,看到地里十几名穿着军装的女人有说有笑地在施肥,更感到自己孤单。她走上渠道,呆坐在闸口上。她望着流动的渠水,渠水化为王大娘身影,小莲的身子,又化成她和王chūn歌成亲的场面。她叹了口气,自言自语地说:“王chūn歌你究竟是死是活,你在哪里?”她的眼泪止不住流了下来。
吃过晚饭。李道华坐在灯下看材料,孙秀珍走到李道华跟前问道:“我让你打听王chūn歌的消息,你到底打听到了没有?也不见你的回话。”李道华装着没听见,继续看他的材料。
孙秀珍又问:“你打听到王chūn歌的消息没有?”李道华反问:“王chūn歌对你这么重要吗?”“当然重要,我给你说过的,他是我在家乡结了婚的男人。”“可你并没有和他同居过,婚姻这件事,要有缘有分,强求不得。你现在是我的女人,这是组织上定的,你别老想着什么狗铁柱王chūn歌。”
孙秀珍生气地:“当初你是怎么讲的,你说找着王chūn歌,你就离开我,现在怎么一下子就变卦了,你说话还算不算数?”李道华冷笑:“你想人家,人家未必就想你。再说,你现在又不是黄花闺女。”
孙秀珍气得转身向内室走去。她躺在内室的床上,拉过枕巾蒙住了脸。李道华走进内室,站在孙秀珍面前,嬉皮笑脸地:“秀珍……我……我对你是真心的。”说完,他掀起被子在孙秀珍身上狂吻着。然后他突然站起来,揭开了枕巾,看到孙秀珍满脸的泪水。
李道华转身走了,睡到外间的一张柳条编的抬把上。
第二天早晨,李道华穿好衣服拿着材料要走,孙秀珍停下手中洗的衣服把他叫住:“你等一下我问你,和我一起进疆的姐妹都分到妇女排去了,为什么单单留下我一个人在营部,天天只干打扫卫生的活?”李道华对孙秀珍扬扬眉毛:“那是我对你好,照顾你呗,怕累坏了你的身子。”
孙秀珍噘着嘴:“我不要你照顾,我要到妇女排去。”“这也是革命需要嘛,你要服从组织安排。”“什么组织安排,你不要拿组织来压我。说穿了就是服从你是吧,这肯定是你搞的鬼。”李道华两眼逼视着她:“你在营部干工作有什么不好,累不着,苦不着,别人想干还干不成,神经病!”孙秀珍反驳道:“我享不了这个福,我从小劳动惯了,再说碰上妇女排的姐妹,我都不好意思见她们,人家都另眼看我,跟她们生分了。”“你管她们干什么,你又不是为她们活着。”孙秀珍态度坚决:“你帮我调不调?你不调,我找教导员去。”李道华气愤地:“我不管!“说完把门猛一关,离去。.
李道华甩手走了,孙秀珍收拾好家务,就去找教导员,逼他答应。说什么不让她到妇女排,就要到团里去找政委。教导员无奈,只好答应她的要求。
朝阳若金,一群年轻的女人肩扛砍土镘热热闹闹地走在林带里,孙秀珍满脸笑容地走在她们中间。一女青年问:“秀珍姐,你在营部好好地怎么到我们妇女排了?”孙秀珍对众人道:“我到妇女排你们不会撵我走吧。”
众人齐声说:“我们早就盼着你来啦。欢迎,欢迎。”孙秀珍道;“营部那工作不适合我,整天在房里转来转去,看几个男人的脸做事,烦死人了。一点zì yóu也没有,哪象妇女排这样在田野里跑来跑去的,多舒坦啊!”一女战士问:“李营长他同意你来吗?”“他啊,当然不乐意了。”“他不同意你咋能来啊?”“斗争呗,我跟他闹了几次不行,就找了教导员。教导员同意的,今后我就和大家一起干,你们可要多帮助我呵。”
她们说着笑着走着,走出林带,走向田野。
夏收后,50团团部召开总结大会。万国忠手扶着桌子讲道:“同志们,我团响应主席屯垦戍边的伟大号召,积雪还没有完全融化,就冒着严寒投入战斗,整个伊犁河谷红旗招展。不少战士累垮了,病倒了,仍坚持工作。挖冻土,钢钎打弯了,镐把震断了,钢锹卷刃了,双手充血了,没有人叫苦叫累。战士们编顺口溜自励:半月不吃油,干劲照样有;一月不吃菜,豪情依旧在。在向荒原进军的战斗中,英雄辈出,捷报频传,涌现出一批创rì挖地4亩奇迹的特等功臣。他们是张福成、牛学义、熊正德、刘要高……”台下响起一片掌声。
万国忠接着讲道:“全团指战员苦战一个月开荒25000亩。播种一万多亩,收获粮食69.8万斤,油料2.35万斤,除实现粮菜自给外,还支援了地方zhèng fǔ部分粮食。”台下又响起一片掌声。
会议接着朱政委宣布了一项决定,把已开垦的4000多亩地无偿地划给老乡。除划拨土地外,团部也将搬出惠远城,迁到三营驻地,建设新团部。众人闻言都有些意外。有人不悦地说:“早知道要划给老乡还不如不开荒呢。”王chūn歌满脸不快地:“我们流血流汗竟白白送给人家了。”
朱政委眼睛看着王chūn歌,接着说:“同志们,不要忘了我们是人民军队,.我们要无条件地执行上级命令。此外,我们要模范地执行党的民族政策,要尊重少数民族的风俗习惯,据反映有的连队饲养的猪跑到老乡的地里吃青,这是严重违反民族政策的事,今后一定要杜绝这类事情的发生。”
万国忠望着王chūn歌说:“散会后,一连的干部留下来。”王chūn歌和熊正德等人闻言一怔,相互看看。
王chūn歌等一连干部被叫到团长办公室。王chūn歌和万国忠隔着一张方桌,王chūn歌拿着本子准备记录。万国忠问道:“把你们连的大部分土地划给老乡,你们怎么想啊?”“思想一时想不通,白白干了一个chūn天。”王chūn歌道。
万国忠道:“一时想不通可以理解,慢慢去想,但一定要执行,这是师里的命令。你们连在这次开荒战斗中成绩突出,你们干得很好。干部也都以身作则,在全团起了带头作用。”王chūn歌抬头看了万国忠一眼。没吭声又低下了头。
万国忠对着王chūn歌:“王连长,在看到成绩的同时,也要看到不足,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连最近连续和当地老乡发生冲突,这说明你们在军民团结执行民族政策上有问题。”熊正德挠挠头,沉不住气:“和老乡发生冲突的问题根本不怪我们。”
万国忠沉着脸说:“小熊,你这个小伙子,就是不善于自我批评,倒是经常自我表扬。”“团长,你批评的对,我这人口无遮拦,经常自我批评也没有用。”万国忠不悦地说:“那就要好好学习加强思想修养。”他对着王chūn歌说:“这就是你带的兵,很象你吗?”王chūn歌笑着说:“团长你批评的对。”
万国忠道:“过去战争时期,每天打仗行军,打一仗走一个地方,只要有不怕死的jīng神,勇敢杀敌就是好同志,现在是和平建设时期,我们要长期在这儿住下去,不搞好军民团结,不执行好党的民族政策,我们就会犯大的错误。特别是在xīn jiāng这个多民族地区,搞好民族团结比完成生产任务还重要。我们不能与民争地、争水。如果得不到广大人民群众的支持,我们将无立足之地。你们知道吗,”.
众人认真地听着、记着。
万国忠喝了口水,接着说:“你们还记得吧,1949年冬,我们先头部队到达南疆后,接着又投入了剿匪战斗。后进疆的家属队在从乌鲁木齐到库车的路上遭遇了叛匪的袭击。一位首长的爱人和她的女儿,被叛匪追杀。首长爱人被枪击中,昏倒在地里。虽被好心的少数民族大妈救助,躲过了敌人的枪杀。但因失血过多而牺牲。牺牲前她拉着女儿的手说,记住,一辈子也不要忘了少数民族的恩情。他的女儿至今还在少数民族大妈家抚养着。”
众人望着万国忠,都沉思不语。
就在连里开展民族政策宣传,加强民族团结教育的时候。一连驻地附近的一个村子里发生了传染病。这是个多民族聚居的村庄。一户维族人院里,屋内床上睡着一个病人,盖着厚厚的被子,不停地抽搐着,嘴里不时地喊着:“我冷,冷……啊……”床旁边的桌上摆着香案,香炉里烟雾缭绕。一位花白头发有维族老太太跪在地上祷告。
在村里的一座清真寺前,一群少数民族的村民在举行葬礼。死者用白布缠裹,安放在灵架内。阿訇领着人们举行“加纳礼”仪式。参加者全体站立。
阿訇主持念经后问道:“死者生前干过对不起人的事吗?”众人答道:“没有。”阿訇又问?“死者欠账吗?”众人答道:“没有。”阿訇道:“叫真主保佑他升天吧。”然后,他指挥众人举行出殡仪式。人们抬着尸体向墓穴走去。土蒂古丽和一群妇女们站在原地望着出殡的男人们离去。
土蒂古丽对身边的哈族中年妇女说:“婶婶,这已是咱村死去的第17个人了。他们得的是什么病,怎么死得这么快?”
被叫婶婶的妇女说:“该死的疟疾,传染很快。叫真主保佑我们吧,千万别让病魔进到我们家。”
土蒂古丽说:“婶婶,靠真主,不如我们去找解放军,让他们救救我们吧。”“这是上天对我们的惩罚,解放军也救不了我们的。”
土蒂古丽:“明天,我就去找解放军。”她婶婶吃惊地看着她。
此时,连队里也发生了传染病。王chūn歌用手摇着电话机,对着话筒:“万团长吗,我是王chūn歌,我们连也发现了传染病疟疾,现在向你汇报。……重病3人,轻一点的十多个。”
话筒传来万国忠的声音:“对这种传染病你不要慌,这是从地方传染过来的,你们先把病号全部隔离。团里马上派卫生队的人下去。”“好的,那我们去接他们。”打完电话,王chūn歌走出连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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