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屋中的情形发生了怎样的变化呢?
当她说完这句话的时候,玄黄酒店的店小二,恰好端着一大盘热气腾腾的野兔肉走进来,恰好走到朱三老人跟前。
然后,他就突然出手了。
听到这个女子说完这句话之后,他就出手了。
从他手中端着的大盘子底下,突然刺出一支寒光闪闪的三棱短刃,迅捷地刺向痴迷、心动中的朱三老人。
没等朱三老人闪避,他旁桌的几个人却动了。
这几个人不是杀向玄黄酒店的店小二,而是直挺挺地挡在了朱三老人的身前。
他们居然并不出手,只是挡在了老人身前,他们的任务,似乎只是专门为保护老人的,只是为朱三老人而死的。他们的命,似乎不是自己的,而是早已经卖给了这个垂暮的,却极有权威的老人。
胖胖的被称作“洵儿”的中年人脸上颜sè变了,怒喝道:“什么人?”
玄黄酒店的店小二扔掉了托盘,扔向中年胖子,不等老人说话,短刃疾刺,翻卷的刀光,带着寒星般的光点,疾疾地刺向不知所措的朱三老人。
“‘小棱刀’满天星?!”中年举子诧异地喝道,他似乎是认识这个人的,确切的说,是认识这把短刃。
名满天下的江湖十三杀手中,恰好就有这样一位以三棱短刀为武器刺杀的杀手。而这个人,恰好又是昔年纵横河间一带,死于蒲花剑下的采*花大盗满天飞的亲弟弟。
这个时候,被他扣住脉门的老妇人,居然轻易地从他手中退了回去。
被他扣住脉门,控制住穴*道,原来只不过是佯装的,做做样子的。这时的她,功夫极好的她,才是本来的她自己。
事情变化得太快,太突然。朱三老人似被发生的一切震惊了,震呆了,呆呆地坐在那里,既没有出声,也没有说话,也没有行动。
店小二几个手起刀落,已把挡在老人身前的几个人刺死。
可当他的短刃排除了阻碍,迅捷无情地刺向老人的时候,手中这支三棱的奇形短刃却突然被什么东西击落了,半空中,发出一声“叮当”、“噗*滋”的脆响。击落他短刃的,居然是一只不大不小的、旋转着的、灰黄的铜铃,上面刻着奇怪的花纹。
随着短刃掉落的,居然还有他的一只手。他断腕的地方,还在喷着血。
一只充满魔意的铜铃,多么奇异的速度,多么奇诡的力量?
店小二呆住了,讶然道:“魔铃?!……”
他似乎听说过这个人,也知道这个人的厉害,不禁惊惧莫名,恨自己不该到这个地方来,恨自己不该参与这件事。
他没想到,这个人居然会在这个地方出现。
(二)
一直伏在桌上假寐的那位像是喝醉了酒的人,不知何时已神兵天降般,像棵孤峰上耐寒的枯松,笔直地站到朱三老人的身前。他淡淡地道:“既然你知道我是谁,就不能轻易动他老人家。谁都不能……”
就在店小二猛然间出手的时候,刚刚还在喝茶的老农夫妇也动了。
老妇人从中年举子手中挣脱之后,转瞬间已回到老庄稼汉的身侧,已与老庄稼汉并肩站在了一起,冷冷地看着挡在朱三老人身前的这个枯松般的人。
他俩果然是深藏不露的高手。
他们用的是刀。
每个人手上都有一把刀。
老农的刀在左手,老妇的刀在右手。
左手上的刀,艳如红rì,闪着诡异的殷红;右手上的刀,冷若冰月,却闪耀着黄花般的光彩。
——rì月双星刀!
他们的刀并不快,也不疾。可是如果你躲向左边,你根本躲不开;如果你躲向右边,你也躲不开;就是说,无论你躲向哪一边,你都躲不开。
双刀合璧,居然产生了如此奇异的变化。
两个人都很普通,两个人的刀也普通得不能再普通。可是当他们的两把刀合起来,却产生了一种神奇的力量。这本是物体最基本的定律,如果每柄刀出刀的力量有三百斤的话,那么它们加起来,却可以产生一千斤的力量。
他们就以这一千斤的力量和速度,笔直地劈向惊慌失措的朱三老人。
他们看也不看旁边的人,似乎这里其他的人是根本不存在的,目的只有一个——刺杀朱三老人!
刚刚坐在一张桌子上大口喝茶的汉子,却暴喝道:“哪里来的贼鸟人,胆敢打扰洒家喝茶!”
暴喝如雷中,已如鹞鹰飞起,只见一团黑乎乎的黑影,兀鹰般跃向老农夫妇的近前。
就像一只山野中窜出来的洪荒猛兽般,挥动着两只蒲扇般的大手,在赤红的艳和冰冷的月之间如影穿梭。
再坐回座位时,居然已将两个人握刀的手,活生生地撕了下来!
好狠的出手,好诡异的出手!
出刀的老农夫妇,甚至都没有看清他是怎么出手的。
蒲花也不禁震惊了,这个人的功夫远远超出他的意料。
可是这个人坐下来的时候,却突然不住地大口喘息起来,高叫道:“不好!……”
一直坐在后门旁边修剪指甲的人,一直看着举动异常的碧衣女子,似乎也要出手了。
可是穿着碧sè衣裳的女子却搭了蒲花的肩膀一下,一跃冲天,衣襟翻飞,居然撞破屋顶直飞出去,似乎她并不是来刺杀朱三老人的,而是专门来下命令的。
从店小二杀手满天星猛然出手,到老农夫妇双刀合璧,再到满天星被那只奇异的魔铃削断握刀的手,老农夫妇被枯松般的汉子卸掉双手,只不过是转瞬间的事。这一切似乎是事先早已计划好的,这几个人的进攻、刺杀也配合得天衣无缝。
可是转瞬间,就被坐在这里的四个人破坏了!
(三)
但是事情还远没有结束,这些人的计划似乎并不止如此。
朱三老人坐着的地方,突然有一柄剑,从地面之下直直地、yīn毒地刺出来,直取老人最不容易防备,也最料想不到的下盘。
这一剑,隐秘,yīn险,迅疾,出人意料。
这一剑,才是最致命的!
华服青年终于动了动。
他只是微微动了一动,就像偶然碰到了相识的人,淡淡地挥了挥手,那柄剑刺到一半,就突然顿住了。居然没人知道,他究竟有没有出手,也没人看到他是怎么出手的,却令人感到了一种看不见的、如刀锋般的寒意,令人不寒而栗。
一个人从泥土中露出半截身子,还没等从土中跃出来,就被华服青年钉在了那里。
蒲花感到华服青年似乎出了一刀,可是也没有看见那一刀。
既没有刀光,也没有刀影,甚至都没有刀声。
青年也顿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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