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崇见司乘法同意去治大蝗,不胜惶恐,双手将他手腕拖住,说道:“快快请起。”待司乘法站好之后,又指着身旁的护卫说道:“这十一个护卫,是保驾当今天子的万骑,只因当今天子对我隆恩,我才能借用他们。他们个个身怀绝技,武艺高强,你去山东,可随意差遣他们。”
姚崇嘴上说“当今天子对我隆恩,我才能借用他们”,其实是他谦虚之言,这万骑本起源于太宗,太宗喜爱狩猎,就从御林军从挑出了一百多个精锐之士,加以训练,个个身穿虎豹纹皮,甚是骁勇,是为百骑;中宗之时,扩充了百骑数量,是为千骑;玄宗时更加重视千骑,人数又增,就为万骑了。万骑本领高超,直接听命于皇上,若不是玄宗对姚崇尊崇之至,姚崇虽贵为兵部尚书,但无论如何他也不能调动这等精锐之士。
司乘法听姚崇说这十一个护卫是保驾当今天子的万骑,心中不禁肃然起敬,心想:“这十一个大汉原来是跟着皇帝混的,看样子今后就是我的警卫员了。”嘴上说道:“今后我有什么不懂的还要相烦各位大哥多多提携。”说着向十一个护卫拱手行了一礼。
十一个护卫神情甚是得意,纷纷也向司乘法还礼,其中一个道:“司兄弟小小年纪,神机妙算,堪比卧龙,我等十分佩服。”司乘法朝他看去,见这人脸上从眉宇间到脸颊处有一块极大的疤痕,好似利器所划,心想此人贵为万骑,曾经定有过一段英雄了得的过去,何不趁机给他戴一顶高帽子,叫他以后诚服于我,当即问道:“这位大哥脸上为何有如此大一块伤痕?”
脸带疤痕的护卫面带悦色,道:“承蒙司兄弟关心,这是皇上初等大宝之时,宫中有刺客加害皇上,小人与那刺客相斗,我一刀刺中他心窝,他就一刀划了我脸颊。”他说的轻松平常,言语之中却得意之极。周围的人听这疤痕护卫如此说来,都赞叹不已,要知道那皇宫之中,守卫森严,若是泛泛之辈,怎么敢轻易就去行刺皇上。
司乘法暗暗心喜,道:“这位大哥果然英雄了得,你一刀刺了他心窝,他就活不成了。敢问大哥怎么称呼?”疤痕侍卫在这众人面前扬名,心中对司乘法很是感激,回道:“小人罗青山,仅凭司兄弟吩咐!”司乘华道:“你既叫我司兄弟,就不要说‘吩咐’二字。”
罗青山点了点头,心中对司乘法已是十分亲热。
姚崇笑道:“司小友,你此去山东治蝗,虽无官无职,但凭这尚方斩马剑和十一个万骑,已是比老夫这个宰相威风了。”
司乘法心想:“原来我没有官职,是和弼马温喂马一个道理了。”但又想到:“没官职也不怕,反正去山东玩一玩也好,不是还有一把尚方斩马剑。”随即嘴上说道:“我一介草民,也不要什么威风。”
那店小二站在一旁,看的是目瞪口呆。他原以为这大官携了侍卫是要加害于司乘法,却万万不曾想到这大官居然把侍卫都送给了司乘法。他本意在救司乘法一命,见到此情此景,不禁懊悔自己太过鲁莽,这下只求司乘法不要责怪于他。
姚崇见店小二十分木讷的立在哪里,问道:“小二,一清二白和两袖清风何时上来?”店小二回道:“今日我冒犯了这位客官,等他责罚。”说着把目光移向了司乘法。司乘法心中本来十分生气,但此刻平白无故受了“尚方斩马剑”和万骑,心中高兴,说道:“去吧去吧!你也是好心救我,只是以后不要太自作聪明。”
店小二犯了大错,不遭惩罚,心中大喜过忘,称谢过后直朝后厨奔去。
围观的百姓、食客却依旧站在原地,不舍离去。
姚崇道:“各位百姓,大家都散了去吧。”众人依旧不肯离去,司乘法心中奇怪:“这些人怎么都不离去了。”
只听其中一人道:“姚大人,你老人家头发花白,可要保重身体,大唐不能没有你啊。”又有一人道:“姚大人,没想到你今日现身于此,能见你一面,我一生就是死也无憾。”
司乘法心中恍然大悟,原来这些百姓都是尊崇姚崇。但想古往今来,为官之人,那个犹如姚崇一般受人之敬。姚崇如此受民爱戴,想来也是他爱民如子,做了有利于天下百姓之事,我今日受了这山东治蝗大任,须的尽心尽力为之。不过转念想到,倒贴本钱的事我还是不会干。
姚崇见众人流露真情,不肯离去,笑道:“老夫此刻正想吃饭,各位这里外三层瞧着老夫,老夫实在是为难之极啊。”众人见他丝毫不已为大,说的又甚是滑稽,都笑了出来。众人这才慢慢走了开去,一些食客走到了所坐桌前,也不动筷,回头依然瞧着他。
姚崇拉着司乘法坐到桌前,说道:“司小友,这家酒楼有两道名菜是‘一清二白’和‘两袖清风’,我们一起来品尝品尝。”说着也招呼赵奉璋同坐,赵奉璋行了一礼,嘴中说道:“好极好极,我也沾沾司兄弟的光。”
司乘法心道:“‘一清二白’难不成是青菜煮豆腐,你一个唐朝宰相,就吃这个,只能说明两件事,第一,你是个好官,第二,太抠。”
不一会儿,店小二就手顶两盘大菜上来,依次放在桌上,口中说道:“姚大人,司公子,赵先生,这是本店名震长安的两道大菜,三位请慢用。”
司乘法听到他这一声“司公子”,差点笑了出来,要知道,这是他生平第一次被人叫公子。
姚崇一手卷起衣袖,一手指着那一道“一清二白”,问道:“这不过一盘寻常的豆腐煮青菜,何以名震长安?”店小二道:“姚大人有所不知,我们这道‘一清二白’看似寻常,其实是我们长安酒店的起家之菜。我们老东家曾凭这道菜东山再起,一直把分店开到了扬州。世间就只我们老东家一人能做出这种味道。”
司乘法好奇的问道:“那客人点了这道菜,岂不是要你们老东家亲自掌勺?”店小二道:“那也不用,我们老东家将这门手艺分别传给了七人,磨豆的磨豆,下料的下料,只要这七人配合就能做出老东家的味道。但这七位师傅每三个月只同时在长安一次,也就是说客人想在长安酒店吃这道菜必须等三个月。”
司乘法道:“这店主倒是聪明之极,分别传于七人,这手艺决计是不能外传了。”
姚崇听完甚感惊讶,说道:“如此说来,今日我和司小友能在长安吃上这道菜实是莫大的缘分。”司乘法笑道:“姚大人,听他说的天花乱坠,何不一试?”
随即三人各拈了一些在嘴中咀嚼,赵奉璋吞的最快,马上住筷说道:“豆腐中串有莲藕舒爽,又似夹了刺嘴蛇肉,吃完之后,舌吼之上还有淡淡灼烧之感,我一生是从未吃过这种味道的豆腐青菜汤。”店小二道:“怎么样?好不好?”赵奉璋道:“我一生从未吃过这种味道的豆腐青菜汤,实在是好吃之极。”姚崇和司乘法也都点了点头,甚是赞同。
姚崇指着另一道“两袖清风”说道:“那你说说这道菜何解?”只见这一道“两袖清风”,竟是两截青色竹筒,竹筒一端留有竹节,一段用白布缠绕,瞧着模样,美食还藏在竹筒之内。店小二回道:“这一道‘两袖清风’,其实就是竹筒内藏以白米,高炉以蒸之。”
司乘法不以为奇,道:“原来是竹筒饭,倒也无以为奇。”
店小二道:“这道竹筒饭本是平常,只因当年太宗皇帝在此吃过之后,大为赞赏,并题赐了这‘长安酒店’四字。”说着一手指向那大厅正前上方。众人目光扫去,都见那匾额上“长安酒店”四个大字,那大字之下,还留有一行小字,正是太宗皇帝的落款:李世民书。
司乘法读过历史,知唐太宗英明神武,武艺高超,曾力克玄武门之变,开创贞观之治,现看见他的真迹,不禁对他的风姿悠然神往。
姚崇道:“太宗文治武功,是一位了不起的明君。他既喜欢的味道,我们当然该来一尝。”说着就去揭那竹筒上的白布。
赵奉璋忙道:“姚大人,竹筒饭可不能这样吃!”姚崇收回了手,道:“这个还有什么花样?”赵奉璋道:“这应以刀破竹,势如破竹之意,饭才好吃。”店小二也应道:“赵先生说的对。”
姚崇见赵奉璋对吃颇有造诣,问道:“你是司小友的兄长,是亲兄弟还是结义兄弟?”赵奉璋道:“虽是结义兄弟,但比亲兄弟还要亲。”姚崇笑道:“好好好,即然如此,这次山东治蝗,你和司小友同去吧!”
赵奉璋一心想受名士举荐,拜朝为官,今日得受姚崇此番言语,心中不胜之喜,已感万般荣幸,也不推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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