劳动的氛围,时儿热闹的像电视的舞台,有欢声笑语,亦有小品逗趣,时儿纷争得象战场,斗得死去活来;也儿时冰封得象冬天的河流,表层平静如镜。 冰下激流奔涌,女工们在埋头赶做自己的积分。这时,车间里又平静得几乎凝固,而实际在孕育着暴发。寒月的做活似乎娴熟,又似乎生疏的。一项不变的旷久劳作,会让人生厌,觉得呆滞烦恼的。她按照刘姐指导的,将折包好的衣服分类分缝制师傅按其代号登记数量。登记的空间,便可歇歇,换种事做,调节心境。她突然怪的觉得女工们午饭进车间后,为什么都没有出去厕所。这样想着的时候,倒感觉下腹蠢欲动,还作胀起来,原来是自己要厕所了。厕所在什么地方呢,偏偏姐又出去了。难道没有厕所不成。别人能不,自己为什么要,忍忍,忍出的时间能多做一份活,多挣一份钱的。她觉得也许她们是这么认为的,都是在这么做,也许只有这样才能融入这里的气氛。
果然,把心思一投入到折衣, 也不觉得要厕所,似乎忘记了要厕所,似乎根本没那回事的。人变了似乎成了一种工具,只吸进不排出的机器,她哪里知道有人吃了饭根本没喝茶。沉静过后,不知谁突地冒出句真见鬼!一个烂厕所隔老远,还得跑下楼去。经此一撩z,寒月厕所的记忆又死灰复燃。恢复得那么强烈,强烈得那么要命,要命得要奔流而出,势不可挡似的。别人能忍,自己一定要忍。她强忍着,意志坚强着。可那要命的机关憋不住了,闸门要冲开放水了,感觉要冲开,似乎已经冲开,仿佛裤衩里湿润了。不行,活人怎能让尿憋死呢!她抬头环视了下,谁说的那句抱怨,没有见人出去厕所。不行了,大脑憋得都要裂开了。她忙丢下手头的活,问了一女工,又小跑步似的到一楼,找到院墙边的厕所,说时迟那时快,要真再忍着,真要把人憋疯的。不等人完全蹲下,慌乱拉了裤子,闸门啪地打开,畅快致极。用卫生纸清洁了,轻松地立起身,舒坦地嘘了口气。
等她正要楼返回车间的时候,寒日她们进院子来。寒日喊住了寒月,那两名女工知趣地车间去。寒月说刚厕所,这么远的。又接着问,姐,她儿子还行啵,寒日说,恐怕左手要残。那两个对肥的学生已被关进去了。才十三、四岁的孩子,你的畏畏大不了几岁。你们千万要说说畏畏,不能生事闯祸的,据说现在的法律十二岁都够坐牢的。寒月嗯嗯的答应后,欣喜地说,姐,我已经有感觉了,一定能一天挣个二十来块钱的。她的话并没使寒日高兴,而是自矜的说,是吗。你不着半天很顺当的。你才来,遇事得避着点,虽然她们都是底层人,可也都不饶人的。又加重语气说,刚才要你不出那二十块钱,你倒好,当着外人出我的挺,二十块钱,你一家人也能过期把日子的。寒月嗫嘘的欲解释,说我这…
寒日拦住她的话,这什么今天的都过去了,别说了,以后你要顺我的势而为。几十年了,姐妹俩从不闹矛盾的,在这件事有了点小曲曲,说着俩人没话了,楼进车间去。
她们进车间的时候,经理正在墙公布个月做活的数量和计得的报酬。寒月见有人在细看,也凑去瞧。寒日心里有数,叫她别看,折衣去,她知道这事,与寒月没份儿,是每月的旬先公布数字,员工各自好核对,到了15号准时发工资。刚建厂那会儿,厂里不准时,月的工资到下月底才发,有时还隔一个月。
厂方总是以资金没到帐等理由敷衍。然而,有些打工的却是等钱回家煮水喝的。有人从电视得到启发,担心厂方扣压工资,便选出代表向厂方交涉。当没有得到满意的答复,引起群情激昂,便升级到了集体罢工。眼看交货日期一天天逼近,违反合同外商可不是吃素的,老板感觉到事态严重,便亲自来厂里调处,还请出市委市政府说话,要保护招商引资企业。女工们寸步不让,以电视里报道的,要及时兑现农民工资为尚方宝剑,据理力争。延误交货的赔偿损失不是一分钱两分钱的小事,老板只得挥泪斩马谡,先撤了不称职的前任经理,然后承诺,头月的工资,次月的15号准时发给。不管资金周转多困难,借高利贷也要兑现。这样才让工人们吃了定心丸。因此寒日不必当心工资的事,先让人去核对,等人少的时候,或吃饭的空隙再去看也不迟的,本来去医院已经耽误了时间,还得在机子把它抢回来,哪有闲时去凑热闹。没有多说,她俩回到各自的岗位忙活去了。
不一会,公布那边腾起吵嚷声,她们姐妹俩也懒的去凑热闹。只管做自己的。原来是大包工记错了数字,少了缝纫工的。事情虽小,但很复杂,谁也不放过的,公布出的数字都是根据打包工交货时向会计报的,报是哪个代号师傅缝制了多少,一名打包工会折多名缝纫工做的衣服,一名缝纫工的衣服,也会给多名打包工去折,这样象蜘蛛交叉的数字,是马虎不得的。其实缝纫工自己也都记了自己出衣的数量,因为有少量次品剔除,只能以交货的数字为准,一般出入不会很大,不会超过大几十,百的,否则有问题。如果与公布的不符自然找打包工核对,核对不出,甚至要找包工赔工资。一个要赔,一个不赔,自然是一对难以调和的矛盾,不争吵才怪呢。过高当过知青的寒日,数理概念要其他人强一点,她用排去的办法,一个数字一个数字的勾对,和解过这类矛盾。一次,她发现一个包的数据过大,一般一包袋不会超过200件,超过也无法装,这是基本常识,一问那缝纫工,便承认了。果然是打包工误记多了缝纫工的,又对应记少了另一名缝纫工的。寒日也因此被姐妹们尊重,也被厂方看重。
有些事往往很怪,你不想找事,竟然有事找来。她们的吵闹只是江河滥觞,大戏还在后面呢。一名女工过来,竭力让寒日停了机,说你还不去看,只顾埋头拉车,不抬头看路。错的稀巴烂了。寒日以为是让她去解难,或替人去和解,可耽误了自己的时间谁补,自己还要给妹作表率的。本来去医院耽误了一个多小时,少出了大几十件衣服,便不情愿的说,你让她们去找会计,我哪有时间管那野项事。女工目瞪口呆地说,不是野项事,是我们自己的事,你也有份呐!平日总给人解错,教授似的荣耀,今天竟错到自己头了。她立刻暗淡了目光,仍撑着面子说,错的不会对,对的跑不了。一下午了,还没出几件衣服,自己对自己交不了帐哪!女工见扳不动她,少兴的走了。她继续做自己的,特地窥视了不远处的妹,见她没有去掺和。寒月也在留心她这边的动静,既然是姐稳如泰山没动,说明没姐的事,她也尽可放心的折衣。
那边的人越聚越多,吵嚷声愈来愈大,要掀天揭地了。尽管衣服堆得似陡壁,让她看不到那边的场景,但也能感觉得出那炸锅的气氛。手在不停的做,心里在责怨,人的化层次低了,喜欢把鸡毛蒜皮的事弄的兴师动众、死去活来的,不懂得理智,不懂得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和为贵的。哄闹声,隐约夹杂有了经理会计的声音。是女工们的竭尽抗争淹没了经理会计的辩驳。沉稳着寒日仿佛是做给妹妹看的,寒月有些耐不住了。终于过去问姐,说厂子里出什么大事了?寒日若无其事的说,这样的事见多了。别大惊小怪的,让她们去闹,只要砖头不砸到自己头来,别管他。
话虽这么轻巧,一出口想到去年的地震。午9点多钟,正在女工们沉浸的做事,突然有人惊呼房子要倒了,被呼醒的女工们是觉得刚才像被人轻推了一下,但又不见人。紧接着纷纷的慌乱起来,百人向车间窄门涌去。寒日记得曾向经理建议过,平日里都应该将后窄门打开,作为安全出口,以防不测。急忙向后望,见后门开着,忙呼喊女工们走后门,也欣慰自己的话灵验了。前后分流,员工很快被顺利疏散到一楼的大院空场地里。没发生以外伤亡。事后,经厂方咨询,是江西的地震,波及到了湖北等地,才让她们有了震感的,她们放假回到家里,学校已放假,孩子们回了家,电视还打出字幕证实了。今天的这种吵嚷气势,确实不象是个别的,往日的,倒象是什么大事件发生了。她仰睨了下寒日,按奈住说,不管怎么闹,也没你的事,你才来。她说着,还是不自觉的站起来向那边眺望。那边有人在扯破嗓子向她喊话,还不来哟,寒师傅,我们都罢工了!罢工二字一出口,接着有人呼应,不解决,我们罢工啰!
是什么大不了的事非闹到罢工的地步呢。等寒日过去的时候,经理正在竭力解释,说这事究竟怎么回事,我确实不知道,得向总部咨询,有人紧追着说,你赶忙打电话问去。我们等着你的答复。也有人说,不是总部的错,是你的错。经理向会计使了个眼色,说何会计,你去问问。何会计去了,群情更激愤了,有人忿忿地说,有人掺和的吼。说你们真黑心,我们没日没夜的赶工,你们轻漂的一句,少了我们一千多。跟你说,一分钱都是我们的血汗。有人半真半假的说,经理,你不给我们满意的答复,小心你的脑壳要破了啵。这帮嘴贫的婆娘们,经常口头禅的“你的脑壳要破了啵”,他已经习惯了,嗤之以鼻,一笑而过,它似乎成了管理者与被管理者间一句融合的话语。今日不同往日,他笑不出来。他的脑壳破不破不在弦,在弦的是她们的罢工把事闹大了。过去罢工,让前任经理丢了饭碗。前车之鉴,这次要闹到总部不去,说不定也会让他丢了饭碗的。
好一会儿,会计还没来把个准信。有人恼怒说,一个电话打到太空去了不成,是聂海胜也该来了吧。有人刻骨说,经理,别看你平常和颜悦色的,心里却暗藏着杀人不见血的刀啊。也有人说,别蒙哄我们了,早些把实情说出来,或许能放一马。是不是你玩z奶花了钱,让我们出血哟。车间里早流传着他和会计有一腿的。虽然会计大他不少,可他妻子远在家乡的沿海城市,哪能奈得长久的寂寞呢。再说会计既有旧时的窈窕俏丽,也不少现代的时尚风韵,还在过去的国营厂子搞过车间的会统员。是经理让她从普通女工变迁到会计岗位,也许他们没有那回事,是女工们捕风捉影,炒作的成果。正在群情又一次要太阳黑子大爆炸的时候。会计姗姗地来了,她对经理说总部的电话通了,让他们查实了在回电话来。其实,大家都听到了,鸦雀无声的听到了,也许这是句最好的缓和眼前局面的托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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