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诩觉得,好累,这个庄言是怎么回事啊,我这样欺负他都没反应,那个女孩子不知道戳了他哪块痒肉,炸毛成这样,根本就不是一个世界里的人啊!
尉诩看了一眼陪审团,他都没力气说话了,因为他忽然觉得自己做的事情好无聊,根本一点意义都看不到啊。
就好像去调戏一只兔子,结果戳两下发现兔子挂掉了,兴趣索然准备将就埋了的时候,兔子被猫摸了一下,瞬间复活,去跟猫咪嬉戏耍闹去了,这才顿悟人家是不稀罕跟自己玩儿啊!
这是多么痛的领悟啊!
那边原告和被告刚刚偃旗息鼓,陪审团的表决结果就出来了,六比五,同意判决。
但是尉诩宣读判决的时候,一点快感都没有了。他干巴巴地念:
“被告判处骚扰罪,跟踪罪,侵犯个人**罪。考虑被告态度良好,积极配合,酌情轻判,剥夺学术权限,自由权限,交通权限,保留部分工作权限以期戴罪立功,接受全天候布控观察。判决成立,被告有异议吗?”
问完最后一句,尉诩收拾东西,准备休庭。
没料到庄言有气无力地吱声了:“被告不服,申请上诉。”
尉诩呆了一下,惊愕地瞧庄言。
整个陪审团都鸦雀无声,直勾勾地打量着努力坐直的被告。
庄言打起点儿精神,嘟囔着说:“在等待上诉期间,上交一切权限,工作停止,等候传讯。”
陪审团想起一件事情。
这个栖凤基地是为了怒火凤凰号空天战机而存在的。
空天战机没有驾驶员就是废铁,如果陪审团承认这个事实,他们这一拨儿人全部要上法庭,在被告席上排排坐。
所以整个基地都在等驾驶员来试驾。
而驾驶员试驾的可行性方案是被告负责的。
也就是说,被告要是整天呆在宿舍舱里玩手机等传票,整个栖凤基地就得陪他等。
这是变相烧钱。
尉诩也呆了一下。他差点就被庄言骗了,他差点以为庄言束手就擒,坐以待毙。
他向庄言投去凌厉一瞥,看到庄言也在懒洋洋地打量他,庄言用没睡醒的惺忪眼神,直视尉诩逼人夺目的剜肉目光,庄言没有躲闪,只是眼睛越眯越细,像一只打量猎人的狐狸。
这不是坐以待毙。
他策划反戈一击。
因为非我莫能为。
所以就是这么叼。
尉诩听到陪审团在迅速交流意见,在斟酌代替庄言的人选。
是宋丹坚定地否定了那一个个候选人:
“李明不行,他没有庄言的学术积淀,庄言本身是分子生物学博士,驾驶员的液态生命维持系统还需要他的工作支持。”
“其他人不行!战姬的研究是一片未曾探索过的领域,我可以确定,在我国境内没有第二个人能在这片领域和庄言比肩,不,连他的背影都看不着。庄言已经提出了超过六种战姬存在形式的假说模型,否定了其中四种。他是最接近真理的人,只有他,只有他能开发出最适合战姬的生命维持系统。”
庄言知道宋丹会替他说话,因为宋丹是有私心的。他已经大概明白,至少在一件事情上宋丹会坚定的维护他庄言,那就是庄言的去留问题。
因为在宋丹心里,没有比庄言更值得信任的人了。
短暂的窃窃私语之后,陪审团统一了意见。
一个被推举的长者站起来,扶着眼镜朗读一张纸:
“暂时休庭。休庭期间保留被告人的学术权限,自由权限,交通权限和工作权限。最终判决会以邮件形式发布到原告和被告的移动权限客户端。以上完毕。”
裁决庭后面的小门打开,陪审团议论着和尉诩一起从小门离开,他们大多身具公务,所以行色匆匆。
尉诩离开之前,最后回头打量了被告人庄言一眼,他看见庄言老老实实地伸手给魏明旭,让他开手铐,然后揉眼睛,转身和维内托从来路离开。
再也没有看尉诩一眼。
这让尉诩心头多了根刺。
但是他不知道,庄言不看他不是因为蔑视他。
因为庄言心头全是刺。
维内托小姐骄傲地悄悄重新夹好一下小礼帽里的发夹,然后昂着头和庄言并肩返回,一路目不斜视,好像除了回到庄园对别的毫不关心。庄言反而糟糕的一塌糊涂,嘟囔着咂嘴,脑袋瘙痒所以不断挠头,背后洒了一路头皮屑,全身上下都是睡觉时穿的单衣,看上去像侍奉大小姐的农奴。
“你多久没洗头了?”维内托终于忍无可忍,扭头问他。
“一,二,三,”庄言掰着手指,然后说“十天。”
维内托情不自禁地离开他远点儿,叹为观止:“你居然宁可像猩猩一样止痒都不去洗头,真是特立独行。”
“如果你每天都在自己的呕吐物里醒来,”庄言已经不把维内托当女人,天马行空地恶心她,“你也没空洗头的。”
维内托不吱声还好,一跟他聊起来,心里的好奇就像气泡往水面蹿,压都压不住。她扭头认真瞧着颓靡的昏天黑地的庄言,轻轻问:“你起初为什么放弃辩护?而且后来你不惹我生气的话,也许我会成功撤诉。”
这时候庄言的权限移动客户端怒震起来,维内托视线飘到那一方淡蓝的荧光屏上,看见宋丹明媚暖人的头像后面拖着一行信息:
“你为什么放弃辩护?这种不配合、不作为的态度让我很不理解!以你的辩才,完全可以在辩护阶段把惩处压到最低,也许只是剥夺几天的自由权限而已!你真是脑子进水了!”
宋丹的愤怒和责备几乎能从字里行间喷出来。
维内托看见庄言低头凝视短信,他的表情消失了。然而这没有表情的表情反而让维内托觉得,看他更清楚了。
庄言没有回信,随手关了权限移动客户端,收进兜里。
走了两步,庄言又纠结地把权限移动客户端掏出来,低头双手回短信。
维内托的八卦之魂顿时熊熊燃烧,她假装目不斜视,用余光瞟庄言的回复内容。内容是这样的:
“我很幸运,有权拒绝不公平。那些不幸的人呢?”
然后庄言收起权限客户端,如梦初醒地问维内托:“刚才说到哪儿了?”
“让我撤诉不好吗?”
“这是男人之间的事情,与你无关。我不怪你。”
这句听不太懂的话让维内托心里震了一下,像开车轧过减速带一样。
走回去的路上,庄言再也没挠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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