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地黄、黄芪、茯苓、白术、人参……
药铺的伙计按照半夏拿出来的方子正在抓药,只是看到人参的时候有些犯了难。
“姑娘,这个人参我们这没有了。”他有些为难,“仅有的一点存货这些日子都被县令买了去。”
人参没有了?怎么会没有呢?她要的不过是寻常人参,也不是那种上了些年份的。
“小哥,劳烦你在帮我找找,毕竟这里只有你们一家有人参。”半夏有些焦虑,虽然那个老大夫说娘子的身体不要紧,可毕竟还是要补补气血才行。
“姑娘,我们这真没有了,县令夫人这些日子身子骨不太好,买了不少药材。”伙计一边摇头一边询问:“要不然用党参代替吧。”
半夏有点矛盾的皱起了眉,她不懂医,但是也知道不少人家因为舍不得买人参而改用党参代替,可上次那个年轻大夫就说要给娘子用参汤,这次的大夫又说要人参,这如果用党参药效不好怎么办。
“半夏姑娘?”
半夏回头,竟然是那日前来买手帕的妇人。
“姑娘可是身体不适?”妇人上下打量了一下半夏,试探的问道:“还是屋里的娘子病了?”
半夏没有出声,只是有些戒备的看着面前的妇人。
她记得娘子和她说过,这个妇人并不是诚心要买手帕,现在又想从自己这里探听到什么有关娘子的信息么。
旁边的伙计倒是没有注意到半夏的态度,反倒是笑呵呵的招呼妇人:“大娘,药已经给你包好了。”
妇人点点头,从伙计手中接过药材,看了眼还站在原地的半夏,眼珠一转,什么都没说的走了出去。
一步,两步,三步……
“大娘,你等等。”
果不然,刚出门不到四步,半夏就开口喊住了她。
半夏快步追上妇人,脸有些红:“大娘,我听伙计说你是替县令夫人买的药材,想问问,能不能把那人参让一点给我。”
妇人毫不迟疑的摇摇头:“这可不行,我只是个采买的人。”见半夏有些沮丧,接着道“要不然我带你去见我们夫人吧,夫人是个很和善的人,说不定你好言说几句她便允了。”
去县令府啊,因为要帮娘子抓药,自己还没和县令的大郎君说一声呢。可是,现在要恳请县令夫人让出些人参,这做衣袍还能收十两银子么。
不等半夏细细思量,妇人便热情的挽起她的胳膊,不由分说将她带走。
……
一张黄花梨木六柱式架子床在阳光下泛着些磨旧了的光泽,素色的帷幔半遮着,一个面色苍白的妇人身着小衣,肩上披了件青色的袍子,半倚在床上,面露笑容的看着坐在床前的女子。
女子做新妇打扮,头上的金钗明晃晃的。
“姐姐,你身子骨不好就别做那些个女红了,左右不过是点衣物,直接买成品不就好了。”
妇人点点头,“你姐夫也是疼我,大郎的衣服本该由我这个做母亲的亲自为他缝制,现在都是托绣坊做的。”
提起缝衣,新妇笑道:“大郎的通房那么多,总有针线活好的,也不用姐姐亲自动手。”
话一出口,新妇就惊觉失言了。对于侄子通房问题,姐姐一向不喜。
她讪讪的道:“姐姐,我……”
妇人面上略过一丝阴郁,不过很快就转了话题。
“你此次送来的那绣帕手艺倒巧,我还从未见过这样精巧的绢帕呢。”
新妇脸却有些红了,那手帕是她买来的不说,还是在这当地街边的一个小姑娘那里买来的。
见妹妹脸色似乎有些不好,妇人宽慰道:“你且放心,我让童妈妈去打听的,她一向办事利索,定能找到那绣娘的。”
新妇挥了挥手中的帕子,不在意道:“我也就随口一提,姐姐你还当真了。”
妇人只是嗯了一声。
她怎么会不知道自己这个妹妹,从小就不爱女红,出嫁以后就因为这个被婆家看轻了些,这次难得有机会能寻到个不错的绣娘,又不是绣坊做活计的,若是能跟着妹妹回去,以后妹妹的日子也会好过些。
只是不知道能有那种技艺的绣娘会不会漫天要价。
两姐妹各怀心思的陷入了沉默,直到有丫鬟来禀,说童妈妈带了个少女回来。
自从进了院子,半夏就一直低着头。
她跟在夫人面前的时间不长,但是也知道,出入后宅要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
院子并不大,很快便到了,房门外守着个丫鬟,见她们来了便直接将她们引了进去。
“夫人,这是半夏姑娘,她想求夫人让两支人参。”
半夏恭敬的行了个万福礼:“半夏见过夫人。”
一个温和的女声道:“不必拘礼,你且抬起头来说话。”
半夏抬起头,妇人的眼神很平和,只是心下却有了些思量。
“姐姐,就是她!”新妇的声音充满了惊喜,不等妇人说话便直接询问半夏道:“半夏姑娘,那****在你这里买了两条手帕你可还记得?”
半夏侧目,思忖片刻道:“夫人当日买了一条红梅和一条百灵鸟。”
新妇高兴的连声称是,正待说出自己的目的却被妇人打断了。
“童妈妈,你且去包一些人参给半夏姑娘吧。”
对于这突如其来的惊喜,半夏愣了一下,看着笑意盈盈的县令夫人才反应过来,立刻跪下行了个顿首礼:“谢谢夫人,谢谢夫人。”
妇人点点头,示意童妈妈带半夏下去便是了。
新妇几次想开口打断,都被妇人用眼神制止了。待半夏离开屋子后,她有些不高兴的看向自己的姐姐。
“姐姐为何不提请她成为我的绣娘一事?”
妇人心下叹了口气,这个妹妹从小被宠坏了,少了些观察的心智。
她解释道:“我之前便与你说过,这个半夏并不是刺绣之人。”
新妇依然不解,她要请的是绣娘,这半夏既然认识这绣娘,牵个线搭个桥引荐一下又有什么不可以呢。
“你可有注意到,这半夏身上的衣裙虽然因为反复浆洗显得不那么光鲜,但那用料却不是寻常农家的。一个能用的起这样婢子的人,又怎么会接受你的邀请呢。”
新妇还是有些不服气,一些好的绣娘请个把丫鬟照顾又不是什么新鲜事,自己怎么就不能请这样的绣娘了。
只是她忘记了,她能支付的酬劳是请不起如此好的绣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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