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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傻小威天之绝情七剑》第五十八章 挥剑斩情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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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见这些金灿灿的光芒须臾而至,正击在这些蛊人头顶神聪穴,双眉间印堂穴,每个蛊人皆中两支,无一错漏!夏劲道对于打穴的功夫所知甚少,寥寥无解,张巨山和洪天宝等人俱是武学的大行家,无不骇然失色,叫出声来!要知这神聪穴印堂穴乃是人体三十六奇穴最为要紧的穴位,稍有差错,便可致人癫狂疯痫,这人于黑夜当中认穴奇准已是令人神乎其技,而且这些蛊人位置错落,力道、穴位皆要因人而异,这人一击之下竟将这些蛊人全部制住,内力之奇也是玄妙之极!只见这些蛊人被制住穴道以后,目光瓦蓝之色渐渐隐去,恢复如常人,只是双眉金黄依旧,情形看上去仍然诡异之极!

张巨山回过神来,大声叫道:“何方高人,多谢救命之恩!”

只听一个女子的声音道:“张巨子,我哪里是在救你,我只是救这些人而已,你不必谢我!”声音清脆已极,宛若银铃,在这寂寥冷清的夜晚显得格外悦耳动听!夏劲道听得正是黄香的声音,不由心头怦怦大跳,他朝思暮想,魂牵梦扰,无时无刻不在想着见面的人,此刻就近在身畔了,却又感到不知如何是好,只觉一切仿佛是在梦中一般,一时心潮澎湃,竟然呆了!

张巨山和洪天宝对望了一眼,洪天宝大声道:“在下九头狮子洪天宝,多谢姑娘救命之恩!”他和张巨山一样,均是不料身怀如此绝技的竟然是个女子,而且还是个小姑娘,听他语气也猜不出是友是敌,所以抢先报出名号,以探这个女子来历!对方不知便罢,如果知道他洪天宝的名号,以他在江湖中的声名地位,纵使心怀不善,势必也要斟酌而为!

黄香的声音道:“我不管九头狮子,还是九头豹子,这些人都中了蛊毒,现在被我镇住穴道,只要不动他们的穴道,他们便不会狂性大发,六亲不认。张巨子,洪天宝不管你们把这些蛊人带到心月无相教还是中原镖局,你们一定要把他们带到武林盟主大会之上,我还有事要做,先走一步了!”声音宛若珠落玉盘,清脆悦耳,却也有一种无形的威严在内,令人不得不听她的话!!

洪天宝见这个女子听上去似乎并未把自己放在眼里,但知她没有歹意,不由松了口气,道:“扶危济难,本是英雄所为,这个不消姑娘吩咐,洪某也一定照做!”

黄香的声音道:“英雄也好,狗熊也罢,武林盟主大会上自见分晓——”说着顿了一顿,“咦”了一声,似乎十分奇怪,又道:“洪天宝,你有没有看见一个狗熊路过?”

洪天宝见这个女子口中充满讥诮之意,似乎将天下群雄视若无物,念她有解围之恩,也不好发作,淡淡的道:“对不起,洪某所见之人都是顶天立地的英雄好汉,从未见过什么狗熊!”

黄香的声音道:“洪天宝,不要着恼,这个狗熊很好认得,骑着一匹青色大马,穿着一件火红色的皮裘!”

洪天宝听了这句话,不由一怔,心道:青色大马,火红皮裘,莫不是身边的这个年轻人?——一念至此,饶他如何定力老到,也险些惊叫出声!不错,一定是他,要不自己和贺昌为何无缘无故跌倒,还有这些蛊人为何围而不攻,原来都是这个年轻人暗中相助!这个年轻人身怀绝世奇功,可笑自己真是有眼无珠!想到这里,不由扭头向夏劲道看来,一是表示感激救命之恩,二是询问夏劲道究竟如何!他也是老江湖了,这个女子称夏劲道是狗熊,虽然两人未必有仇,但不明这个女子究竟何意,所以是先以目相询夏劲道的意思!

夏劲道情知再也无法隐瞒,只得向洪天宝做了个无可奈何的苦笑,然后又摇了摇头,意思是告诉黄香自己不在这里!随即心头涌起一股无法形容的伤痛之感,一时心如刀割,痛苦难当:不错,你就是大义灭亲,亲手杀了自己的父亲以报黄花叠等人的救命之恩,但又怎能再和黄花叠的女儿在一起!那岂非是不仁不义,不忠不孝,连猪狗都不如了吗?心中一时念叨大义灭亲救命之恩,一时又念江夏黄香天下无双,翻来覆去,只决头痛欲裂!

洪天宝明了夏劲道的意思,随即大声道:“姑娘,洪某仔细想过了,的确没有看见这样一个年轻人!”

黄香的声音道:“年轻人——如果没见,怎知他是年轻人,不错,他如果不在这里,这些蛊人又怎会束手不动——!”随着话音甫落,众人眼前出现了一位白衣女子,还未待看清她的相貌,远处的篝火闪里几闪,忽的一下熄灭!但仅是一瞥之下,已足以令人想见这位女子该是何等的美貌!众人被这位女子的美貌和金针绝技所慑,一时尽皆默然,不知如何是好!夏劲道看见黄香那双美若星凤的眼睛,刹那间心弦一紧,竟然忍不住就要现身相见,心中大叫道:不管什么恩爱情仇,一切都抛开不顾,自己只要和她相见、、、、、、岂料那篝火竟在此时熄灭了,黄香的眼睛突然间就象广袤无垠的夜空上的明星,在夏劲道看来那样的遥不可及,一时间满腔热情化为凉水,心为之一惨:自己又犯什么傻,相见不如不见,又何必自寻烦恼,自己今生负她,只好来生再报了!——

洪天宝想不到这个女子如此心细,自己一不小心说漏了嘴,竟然被她听出破绽,怔了一怔,用力咳了一声道:“姑娘大概不相信我的话,不过实在不巧,现在火光熄灭,恐怕令姑娘辨认不清,不如这样,反正我们天明才能上路,姑娘先到别处找找看,如果找不到,再赶回来也不迟!”

黄香道:“洪天宝,你休要为老不尊,你难道要帮一个大狗熊骗我这个小姑娘不成,他就躲在你们中间,我知道他不敢见我!”

洪天宝不禁老脸一红,但听黄香口气虽然不满,却是长辈相待他的,不禁再也无话可说!

张巨山见洪天宝不言语,忙道:“姑娘,他既然不想见你,你又何必强人所难呢!”他和洪天宝一样,赶紧夏劲道暗中相助之恩,是以替夏劲道出言抵挡!

黄香道:“张巨子,你的耳朵大概有问题,我是说他不敢见我,你又怎知他不想见我!”

张巨山不料这个女子如此伶牙利齿,不禁哑口无言,心道这是两人之间的感情纠葛,旁人又怎好插手,自己也不要和洪天宝一样,被她骂个为老不尊,年轻人的事,还是不要管那么多的好!

黄香道:“你不是要做个大英雄么,为何不敢见我?”

夏劲道听得真真切切,当真心弦欲断,紧咬住双唇,生怕忍不住发出声来,心道:黄香——你既知我不敢见你,你又为何还来找我——想到这里,忽的惊觉王彩雯和十二豹女不见和黄香一起,一颗心惊得险些从嗓子眼里蹦出来,难道,难道、、、、、、浑身激凌凌打个冷战,竟然不敢再想下去!

黄香道:“我知道你是怎么想的,难道你也要和你义父一样做个缩头乌龟,躲起来不敢见人么——!”

夏劲道听了这句,胸中气血翻涌,所有的爱恨情仇全被激起,山崩地陷,万丈波澜,一口鲜血冲到嘴边,一个忍不住哇的喷了出来,身体一跃而起,扑到黄香身边,拉了黄香便走——

只闻耳边风声咻咻,两人谁也不说话,夏劲道脑海当中一片空白,拉了黄香只是跑啊跑,也不知跑了多少时候,终于坚持不住,啊的一声,一跤跌倒!待的夏劲道悠悠醒来的时候,已然身在一张床榻之上,屋内陈设显是一间客房,但却不见黄香身影,夏劲道又惊又骇,一跃而起,一眼瞥见桌上的两个包袱,火狐裘折的整整齐齐包在其中,怔了一怔,瞧了瞧自己身上,但见衣靴簇新,就连衬里衣服也换过了,心中忽的明白,胸中万丈冰堤顿时化为一江春水,一时心中升起无限柔情蜜意,呆了半晌,蓦然一醒,脸上不由浮现一丝苦笑,隐约闻到一股淡淡的幽香,也不知是出于自己想象,还是黄香当真留下了香泽,心中又喜有愁,叹了口气,伸手去提桌上的包袱!

包袱提起,只见下面压着一纸信笺,信笺之上放着一把玲珑精致的匕首,夏劲道认得这柄匕首正是黄香在滇南之际送给自己的家传之宝,后来自己送给了王彩雯,之后在鸿图山庄又回到黄香之手,心念电闪而过,脸色骇然惨变,一把抓起信笺,只见上写:劲道,万里寻你,飘零凄苦不胜,心力交瘁,幸上天怜见,终拜谒虎贲个郎君下。彩雯妹与十二豹女皆落虎口,如念真情,速至叮当堡相救!我先行一步了,黄香!夏劲道看完,不由肝胆皆裂,再也不敢耽搁,将信笺连带匕首揣入怀中放好,提了包袱,一把拉开屋门,径往前店赶!

到了前店,只见店内食客满座,酒菜飘香,几个伙计正在忙着照应,夏劲道四下扫射一眼,见柜台后面掌柜正在埋头笼帐,虎躯一转,到了柜台前面,扬声道:“掌柜——”

掌柜的应声抬起头来,一见夏劲道,堆出一脸笑容道:“怎么,客官醒了?”

夏劲道虽然心急如焚,但也不得不沉下气来,笑道:“是呵——掌柜,和我一起来的白衣姑娘呢,她离开有多少时候了——?”

掌柜的沉吟一下,道:“约有半日光景了——”

夏劲道闻言一喜,心道以自己的轻功相信还赶得上黄香——,一念未了,心却又忽的一沉,既然如此,黄香为何不等自己一齐赶去叮当堡?难道连这半日时分也等不得了么?连忙问掌柜道:“掌柜,此去叮当堡怎么走,有多少路程?”

掌柜的面色一变,看了夏劲道两眼,道:“怎么,客官要去叮当堡——?”

夏劲道见掌柜的如此紧张,忙道:“难道叮当堡有什么名堂不成?”

掌柜的道:“怎么,你竟然连叮当堡的名堂都不晓得,却要去叮当堡?”

夏劲道听这掌柜的如此言语,情知这叮当堡定然大不简单,忙道:“实不相瞒,那位白衣姑娘正是要我去叮当堡找她,还请掌柜指点一二!”说着向掌柜的作了个揖!

掌柜的一脸无可奈何之色,摇了摇头道:“你们两个年纪轻轻,什么地方不好去,偏要去叮当堡——好吧,看你如此至诚,我就告诉你!”说着叹了口气,接道:“这里是魏家集,由此往北大约走上两天半的路程就到叮当堡,不过叮当堡的堡主武功高强,杀人都不带眨眼的,这方圆百里之内无人不晓,那些寻仇的比武的武林好汉从来没有说过有活着离开叮当堡的,我看客官年纪轻轻,也不象会武的样子,还是不要去的好!”

夏劲道听这掌柜的说叮当堡主如此凶恶,不由更加焦虑万分,但他自从鸿图山庄和少林寺两次遇险之后,行事极为谨慎,这叮当堡的名字如此古怪,堡中的布置恐怕比盖鸿图的鸿图山庄还要厉害,常言道强龙不斗地头蛇,若是贸然赶去,只怕中了叮当堡主的毒计,自己还是先打听清楚为好,至少心中有数,也好以防万一,打定主意,又向掌柜的道:“掌柜,但不知这叮当堡缘何叫做叮当堡,好生奇怪?”

掌柜的见他执意要去叮当堡,只得道:“也好,我既然已经告诉你了,索性就把我知道的全部告诉你就是,不过我这也是听人家传说,自己也不知是真是假!”顿了一顿,接道:“据说这叮当堡内到处都布满铁索,每条铁索上面都装有无数个铜铃,每个铜铃内都装有无数毒针,这些铜铃无风不响,遇风则鸣,叮当堡的名字就由此得来!”看了夏劲道一眼,又道:“你想,这么多的铁索和铜铃就象天罗地网一般,一个人武功再高,总不能一个都不碰到吧,所以我劝客官还是不要去了,你如果和这叮当堡主有什么过节,听我一句劝忍了吧!”

夏劲道心道:这个叮当堡主布置如此险恶复杂的机关暗器,不知居心何在,但他抓了王彩雯和十二豹女,肯定不是什么好路道!又向掌柜的作了个揖道:“掌柜,多谢你的好意,但这个叮当堡我是非去不可!”说着转身就走!

掌柜的望了望夏劲道的背影,脸色一阵愕然,不禁说不出话来!夏劲道出了魏家集,择了道路,直奔正北而来,他心急如焚,也顾不得惊世骇俗,施展氤氲身法,凌空御气而行,所过之处,路人皆都惊骇四散,恍若见到妖魔鬼怪一般!就这样赶了一个时辰,仍不见黄香身影,夏劲道不由泄气,心道:莫非岔了路不成?不对,往北去叮当堡的路就这一条,难道黄香生自己的气,故意躲着自己不成,她的易容术妙绝天下,自己当真不好认出她来!当下身形落地,站在路旁守侯,一俟有行人过来,就瞪大了眼睛仔细辨认,唬的行人皆都以为他是个傻子,惟恐避之不吉!就这样又过了一个时辰,夏劲道望眼欲穿,眼珠瞪的有些发蓝,连一个和黄香身材相似的人都没看到,不由来年上浮出一丝苦笑,揉了揉发涩的双眼,心道:自己也真傻的可以,黄香聪明剔透,机智百出,她若真的躲起来不见自己,自己又如何找的到她!当下施展氤氲身法,凌空又行,就这样停停走走,等等停停,到了夜幕降临时分,仍不见黄香一丝踪影,夏劲道不由大失所望,心中暗生悔意,心道:她如此辛苦,好不容易才找到自己,自己怎能对她如此绝情,纵使心有芥蒂,也该对她当面讲明,自己当时避而不见,岂是男子汉所为,又怎能不伤了黄香的心!

夏劲道想罢多时,又忽的自嘲道:你这是怎么了,反反复复,更加有失男儿气概了,你不是已经决定和她一刀两断了么,黄香这么做,岂不是正合了你的心意,你的父亲乃是她的杀父仇人,两个人再在一起就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你又想她干什么!一时万念俱灰,痛苦难当,长叹一声道:“还是忘了她吧!——”但那曾经生死已共,那耳鬓厮磨,黄香那一颦一笑,实已是刻骨铭心,又怎能说忘就忘,恐怕毕生都难以忘怀了!夏劲道回想起和黄香在一起的历历往事,点滴时光,只觉黄香无一处不是对自己好,无一处不是将心系在自己身上,不由心伤欲碎,摸了摸身上的衣服,又摸了摸怀中的那柄匕首,夏劲道只觉心胸倥偬,一片惘然!

夏劲道呆了半晌,只觉头脑昏沉欲睡,情知自己已有两天两夜未曾睡觉,先前和司空无畏龙木上人一场恶斗,后来见到黄香又吐了口鲜血,精力耗损过巨,当下在路旁草丛和衣而卧,取出包袱中火狐裘盖在身上,默念氤氲心法,恢复精力,不一会便沉沉睡去!

第二天黎明时分醒来,夏劲道将火狐裘收在包袱包好,又从另一个包袱中取了两快肉脯草草添过肚子,打开水袋喝了两口水,然后将水袋和肉脯包好,将两个包袱捆在身上缚了,抖擞精神,朝叮当堡赶来,走了约莫半个时辰,忽听得身后哞哞咩咩的牛叫声和羊叫声!

夏劲道回头一看,只见几个农夫正赶着无以计数的牛羊向这边赶过来,虽是早晨潮湿露重,仍是将路上趟得尘土飞扬,夏劲道欲等黄香,不愿快行,只得将身子闪在路旁,让这几个农夫赶着牛羊过去!

那几个农夫赶着牛羊到了夏劲道身旁,一个农夫将夏劲道仔细打量了几眼,忽然唱了个喏,对夏劲道道:“这位小爷可是姓夏——?”另几个农夫也驻了足,一齐打量起夏劲道!

夏劲道怔了一怔,道:“我正是姓夏,大叔何以认得我?”心道这年头江湖险恶,自己虽不敢称绝无冤家对头,还是小心一些的好!瞧了瞧这几个农夫,肤色黝黑粗糙,面上堆满皱纹,显是多年辛苦劳作,风吹日晒,并无异样,心中不由好生奇怪!

几个农夫面现欣喜之色,相互对望了几眼,先前那个农夫道:“是夏小爷就好,有个白衣姑娘让我们把这些牛羊交到小爷手里,说你有重用!”

夏劲道恍然大悟,不由又喜又愁,喜的是黄香原来早已替自己想好了对付叮当堡的计策,愁的是她为何不与自己一起去救王彩雯和十二豹女,口中道:“是么,那个白衣姑娘说些什么——?”

那个农夫道:“那位白衣姑娘说让小爷好自为之!”

夏劲道眉头一皱,道:“她没说别的么?”

那个农夫摇了摇头道:“没有说别的——!”

夏劲道心头一紧,隐隐约约觉得不祥,忙道:“那位白衣姑娘呢,可是随后赶来了么——?”

那个农夫又摇了摇头道:“没有,那位白衣姑娘是从另一个方向走的!”

夏劲道一时心凉如水,呆了半晌,对那农夫道:“多谢几位大叔了——”说着从包袱当中取出一锭金元宝,递给那位农夫道:“几位大叔辛苦一遭,这锭金子就请收下吧!”

那个农夫一看这么大一锭金元宝,骇得连连摆手道:“那位白衣姑娘已付给我们银子了——”说着从怀中取出几块火石和一个火褶子递给夏劲道!

夏劲道一手接过火石火褶子,一手将金元宝塞给这个农夫,然后夺过农夫手中的长鞭,手腕一抖,鞭子在空中啪的一声脆响,道:“就算我买下大叔的这把鞭子!”说着哄了牛羊就!

那几个农夫从未见过如此花钱的主顾,又是吃惊又是欢喜,皆都回转而去!夏劲道见这些牛羊的尾巴上都束着炮仗,稻草,硫磺一类的易燃物,不由又是好笑,又是替这些牛羊惋惜,心道:也亏了黄香这样古灵精怪才会想出这样的法子来,那个叮当堡主大概做梦也想不到他的叮当堡有朝今日不是毁在武林高手的手里,而是悔在一群畜生的蹄下!一念至此,心忽的一沉:奇怪,彩雯师姊和十二豹女既在叮当堡主的手里,自己如果将他的叮当堡毁去,难保叮当堡主不会对彩雯师姊和十二豹女下毒手,以黄香的聪明机智又怎会连这点利害都想不到,还是她有绝对的把握料定叮当堡主不会加害彩雯师姊和十二豹女?!她让自己好自为之,这句话又是什么意思?她不辞辛苦找到自己,还为自己安排好对付叮当堡的计谋,为的就是要救彩雯师姊和十二豹女,又为何不与自己一齐前来叮当堡救人?一时心中疑云滚滚,当真又惊又骇,只恨不能插翅飞到叮当堡一探究竟!

走了约有半晌时分,前面忽见矮山低回,蜿蜒盘旋不知所终,山脚下好大一座山庄,建构十分宏伟,山门紧闭,并无一人守卫!夏劲道情知这叮当堡主自恃他堡内机关了得,固若金汤,所以才如此托大,心下冷笑了几声,将牛羊哄到堡前几十步远停住,好在这些牛羊俱是农家饲养,生性温驯,也不会到处乱跑,夏劲道飞身形凌空扑到叮当堡的山门,手打凉蓬,仔细观望!

但见面前院内,纵横交错悬着无数铁链,铁链上无以数计的铜铃在阳光下熠熠生辉,映得人眼花缭乱,果然和那掌柜的所述无二!这么多的铁链就宛若一张大网,将院子覆盖得严严实实,铁链两端皆系于四周房屋的隐处,离地二尺,人要想进堡,要么猫着腰从铁链下钻过去,要么施展轻功从网上跃过去,但由打山门到第一进中门,少说也有十几丈的距离,平常的轻功一跃至多四五丈,要想一跃而至第一进中门,除非是绝顶的轻功高手,夏劲道看罢眼前情形,不由暗吃一惊,自忖以自己的轻功之身进堡并不在话下,但要想将王彩雯和十二豹女救离出堡可就势比登天了!

夏劲道吸了口气,又往堡内望去,但见中门一连三进,一扇扇都大开着,铁网连着铁网,一眼望不到头,只觉铁气沉沉,乌压压晕眼,气势十分诡异逼人!夏劲道皱了皱眉头,欲待绕到两侧和堡后再查看一番,又不由暗骂自己当真蠢的可以!这叮当堡主既然将堡内布置的如此凶险严密,为的就是防人进堡,又怎会留下漏洞让人可钻!当下扬声喊道:“叮当堡主,小爷救人来了!有本事出来和小爷较量一番!”他灌注内力将声音传出,料想叮当堡主必然听到!

只听得堡内一个声音传出来道:“那个白衣女子果然守信,夏劲道,你既然来了,何不放马过来,听说你的轻功奇妙无比,就让本堡主见识一下你如何飞跃这连环铁网如意铜铃鬼见愁!”声音凌空幢幢而来,内力之强已是登峰造极!

夏劲道听这叮当堡主的内力修为实不在剑帝司空无畏之下,不由一怔,想不到这样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叮当堡主竟然也是个绝顶高手!心道:此人武功既高,堡内机关又如此险恶,自己万万不可小觑了他!听他的口气,他似乎并不知道黄香是谁,要不断然不会让黄香去找自己通风报信,他劫掳王彩雯和十二豹女,恐怕不只为了见识自己的氤氲身法这么简单——想到这里,口中道:“叮当堡主,我的朋友如果少了一根头发,小爷定把你碎尸万段!”

叮当堡主的声音道:“夏劲道只要你能活着闯进堡来,自然会见到这些娇滴滴的美人,本堡主在大厅恭候着你!”

夏劲道听这叮当堡主口气十分轻薄无礼,不由大怒,两记劈空掌发出,击到铁网之上,但听的铃声大作,从铃内射出无数的毒针射上天空,眼前登时被蓝色的毒烟笼罩,令人毛骨悚然!夏劲道这两记劈空掌乃是用了隔物传功的本领,但见掌力沿着山门、中门,一进进院落传过去,掌力所过之处,铁网摇颤,铃声大作,势若排山倒海一般,铃声之中还不断夹有人的惨叫之声,想是有人被毒针射伤!夏劲道露了这一手惊天动地的内力,立意扬威,迫使叮当堡主不敢轻举妄动,伤害王彩雯和十二豹女,口中道:“叮当堡主,你见识小爷的厉害了吧,识相的,快把人放了!”

叮当堡主的声音道:“好你个夏劲道,有本事就将本堡连根拔去,想让老子放人,办不到!”声音又骇又急,想必也是被夏劲道威力无俦的掌力所慑,不称“本堡主”改称“老子”,方寸已是大乱!

夏劲道听这叮当堡主此语,情知今天绝非善了之局,这叮当堡主激他将叮当堡连根拔去,乃是料夏劲道内力纵使深厚无极,也必有耗竭之时,到得夏劲道精疲力尽之时再出手对付夏劲道,自然不费吹灰之力!当然叮当堡主不知夏劲道此时的内力修为已至生生不息,穷通无极的无上境界,将他这苦心经营毕生心血叮当堡毁去也是不费吹灰之力!夏劲道识破叮当堡主的用心,不由又是可恨又是可惜,心道:这叮当堡主如此冥顽不化,倒和司空无畏是一流人物!他不知为了何故要苦苦与自己为敌,自己要毁了这叮当堡并不甚难,只是叮当堡主万一狗急跳墙伤害王彩雯和十二豹女可是不妙,再说自己如以内力将这叮当堡悉数毁去,传扬江湖,到时人人皆对自己畏若鬼神,皆都避之大吉,不敢亲近,自己落的只身孤零零,朋友半点无,纵有绝世神功又有何用,那可当真是最为悲惨不耐之事了!还是用黄香的计策比较妥当,叮当堡主虽然做梦也想不到他的叮当堡会毁在一群畜生的蹄下,但也不会逼得他狗急跳墙,魔性大发!打定主意,口中道:“好——叮当堡主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了,小爷今天就成全你这个心愿,不过我的朋友若是少了一根头发,我就将你堡内人等杀得鸡犬不留!”

叮当堡主的声音道:“好,老子就领教领教你的手段,老子给你一柱香的时间,到时候你还不敢进堡,休怪老子辣手摧花——这些美人就全一个个人头落地!”

夏劲道道:“好,就以一柱香时间为限,叮当堡主你若食言,定遭五雷轰顶,不得好死!”他想不到叮当堡主竟会作茧自缚,不由大喜!

叮当堡主的声音道:“夏劲道,是你死定了!你纵有千军万马,也休想破老子这铜墙铁壁固若金汤的叮当堡,哈哈哈!”

夏劲道冷笑一声,也不答话,身形一翻,落到山门之前,用手一推,触手冰凉,果然是铁铸的山门,两边墙堡也是以石块砌成,高大浑厚,坚固异常,心道:难怪这叮当堡主如此狂妄自信,这叮当堡主果然铜墙铁壁固若金汤一般,换了普通人的确无计可施,这叮当堡主不知以此堡害了多少武林好汉的性命,今天他遇到自己,也算是走到头了!当下身形后退几步,真气一提,吐气开声“嗨——”两道劈空掌力发出,只听轰轰两声巨响,山门应声而倒,砸在地上,发出咣的两声巨响,夏劲道神功初试,信心倍增,身形游走,对着堡墙连发数掌,他的掌力当真有排山倒海一般的威力,堡墙皆都轰然倒塌,尘嚣四起,乱石飞溅,惊天动地,声音震耳欲聋,只听得堡内传出惊心动魄的骇叫声,显然堡内之人也不知这堡外发生了什么变故!

待一会,灰尘散去,夏劲道面前出现一个七八丈宽的大豁口,他不敢怠慢,施展轻功翻回那群牛羊之处,那些牛羊也被惊的四处逃散,夏劲道笑道:“乖乖,你们就是我夏劲道的千军万马,今日破此叮当堡,除魔卫道,惩恶扬善,也是奇功一件,我夏劲道定当为你们立万牲冢,刻碑纪传,以为牛子羊孙之楷范,亦为武林中人警戒留念!”当下取出怀中火石点燃火褶子,施展轻功,纵落起处之间已将牛尾羊尾所系的鞭炮稻草硫磺点燃,那些牛羊生性再温驯,此际尾巴上着了火,疼痛难忍,也不顾互相挤压践踏,四蹄撒开,拼命向前面叮当堡的断桓缺口冲去,但听的鞭炮声噼啪叮当,牛叫声哞——哞,羊叫声咩咩,声音宣天彻地,热闹非凡!

这么多的牛羊就宛若潮水一般,势不可挡,叮当堡的铁链铜铃网,再如何结实牢固,再如何鬼见愁,在这势若潮水的牛羊大阵大阵冲击之下,也是不堪一击,可笑那叮当堡主的铜铃毒针皆是为了对付飞跃铁网的轻功高手而设,毒针全是向天发射,此时对这些牛羊就成了破铜烂铁,一文不值了!这时候,先前的鞭炮声,牛吼羊叫声,再加上铁链崩断声,房倒屋塌声,铜铃声,毒针破空声,已是乱得不可开交,无可形容!

那领头的几十头肥水牯牛,被铁链勒过,更是兽性大发,负痛狂奔,沿着中门一进进冲去,那些群羊则是四下乱窜,直奔两侧院落,随后的牛羊也拼命往堡内冲去,其间也有不少牛羊倒下,皆被身后牛羊践踏而过,地上顿时血流成河,活着的牛羊一见同伴死了,更加疯狂在叮当堡内横冲直撞,不一会,偌大一座叮当堡被这牛羊大阵冲得七零八落。破败不堪,又待片刻,堡内到处浓烟四起,火舌冒上天空,彻天映日,叮当堡顿时陷入一片火海当中!只闻的牛羊毙命之声,人群奔走呼喊之声不断传来,声音惨不忍闻!

夏劲道天性笃仁守善,目睹此情此景,心下也不由一阵惨然,但对头乃是穷凶极恶之人,也容不得半点怜悯,当下长啸一声,施展氤氲身法直扑入堡,眨眼便至叮当堡中心大厅,但见大厅前广场周围列有一二百人,各执刀剑,正在严阵以待!大厅前十几具肥水牯牛委顿在地,头骨迸裂,显是被人用重手法击毙。大厅廊下石阶摆着一张香案,案上香炉之内一线香正燃过半,香案之后站立五人,领首一人,身材颀长,面白如玉,一身紫袍,是个中年人,夏劲道再往紫袍人身后四人望去,不由大吃一惊,原来这四人正是大理段王府四大总管上官虹、司徒青山、东方胜、柳逢春!

夏劲道认出上官虹四人,已明其故:这叮当堡主原来是受了上官虹四人挑唆,上官虹志在绝情七剑,竟使出这等卑鄙无耻的手段来对付自己!也不知彩雯师姊和十二豹女落在他们手里现在如何!瞧了瞧大厅四周并无王彩雯和十二豹女身影,不由又惊又怒,口中道:“这位紫袍人想必就是叮当堡主吧,一柱香还未燃尽,小爷已平安入堡,你还不赶快放人——!”

紫袍人双目打量夏劲道片刻,点了点头道:“不错,老子正是叮当堡主木羽花,夏劲道老子只答应你一柱香时间入堡便不杀那些女子,又何曾答应放了她们!”

夏劲道怒极反笑,道:“木羽花,小爷和你无冤无仇,你为何听信无耻小人挑唆,苦苦相逼?”

上官虹、司徒青山、东方胜、柳逢春四人勃然色变,上官虹喝道:“夏劲道,你死到临头,还如此嘴硬——!”

夏劲道鼻孔中哼了一声,不理上官虹兀自对木羽花道:“木羽花,小爷只和你一人说话,你到底如何才肯放人?”

木羽花道:“老子毕生心血毁在你这小狗手中,你自短双手双脚,老子便放人——!”他做梦也没料到自己固若金汤的叮当堡竟被夏劲道弄来一群牛羊轻而易举毁了,气的差点吐血,此时一提,兀自浑身发抖!

夏劲道听了木羽花此等言语,反而平静下来,心道:他们人多势众,又是穷凶极恶之徒,自己不知王彩雯和十二豹女关在什么地方,断不可贸然动手,自己还是探探木羽花的口风再说——打定主意遂道:“木羽花,是你自己说让小爷将你的叮当堡连根拔去的,现在叮当堡虽然庄院被毁,但根基仍存,小爷已是手下留情,你现在自食其言,又岂怪的小爷!”

木羽花被夏劲道气的胸口一热,哇的吐出一口鲜血,但此人也是刚狠之极,竟然视若未见,面色丝毫不变,双手一摆,止住手下欲来相救之人,又道:“好胆色!果然英雄出于少年,老子佩服之极!”

夏劲道也不由不佩服木羽花的一股狠戾之气,心道:此人如此凶悍,到是不易对付,他们抓了彩雯师姊和十二豹女诱自己前来,不知究竟是何居心?想了一想,忽的明白,定是上官虹四人不知绝情七剑如何用法,是以诱自己前来问个明白!明了对方居心,情知自己不说出绝情七剑的秘密,木羽花绝对不会对王彩雯和十二豹女下毒手,当下沉住了气,笑道:“木羽花,过奖,过奖,到是你心宽量广,能容人所不容之事,真叫小爷佩服万分!”

木羽花又吃夏劲道一气,险不些又吐出口血来,望着夏劲道竟然说不出话来!

夏劲道又道:“木羽花,你看这漫天大火,快要烧到大厅来了,你这些手下还是傻愣站在这里不去灭火,等一会,这叮当堡被一把火烧光,岂不是连个容身的窝都没有了,惨极惨极!”

这时候,齐天大火从四面席卷过来,欲要将这中心大厅吞噬一般,浓烟呛鼻,房倒屋塌,梁檩坠地之声不绝于耳,惊心动魄,已不闻牛羊叫之声,想必已然死绝!浓烟当中夹着牛羊尸体焚烧的气味,腥臭无比,中人欲呕!

木羽花的手下一来只顾着迎敌,二来木羽花淫威之下,不敢擅自做主,现在被夏劲道一提醒,发一声喊,抛了手中兵刃,夺门四散就要忙去灭火!木羽花勃然大怒,厉声喝道:“堡在人在,堡亡人亡,都给老子回来,先灭了这仇人再说!”但生死攸关之际,又有人会听他说话,有的人听了他这等言语,反尔逃命而去,连火也不救了!一时大厅广场上只剩下夏劲道、木羽花、上官虹、司徒青山、东方胜、柳逢春和上官虹四人的二三十个弟子!不一会,大厅外四面响起泼水声,扑打声,叫嚷声,那火势虽猛,但被木羽花的手下拼命灭火,竟然将火势阻住!

木羽花脸色阴沉之极,站在廊下一言不发!上官虹一见木羽花脸色,情知不妙,忙大声喝道:“蠢材,还傻愣愣站着干什么,还不快去灭火!”四人的弟子连忙应了声是,慌慌救火而去!上官虹又对木羽花道:“木堡主,不必生气,那箱内的珠宝,纵盖十座叮当堡也不止,再说我们知道了绝情七剑的秘密,放眼天下,莫敢不从,名利财富唾手可得,取之不竭,舍砖而得玉,岂不是大大的美事!”

木羽花点了点头,对夏劲道道:“夏劲道,你投降吧,老子一时高兴,就饶你不死!”

夏劲道听上官虹之言竟是要吞并中原武林,又是好气又是好笑,暗道贼子野心,一蠢如斯,我中原武林人才济济,岂容儿等觊觎染指——对木羽花道:“木羽花,你也是中原武林人士,为何要帮上官虹对付自己人,你的良心难道被狗吃了!”

木羽花道:“这个老子不管,老子只知你毁了老子的叮当堡,要让你拿命来赔!”

夏劲道见这木羽花不见棺材不落泪,情知多说无益,道:“木羽花,小爷杀你易如反掌,你若识相,赶快放人,惹得小爷性起,打断你的脊梁骨!”

木羽花道:“好吧,老子就看你如何打断老子的脊梁骨!就凭你掌震铁网的那几掌破掌力,也敢口出狂言!”

夏劲道笑道:“木羽花,小爷劝你还是好自为之,不要把话说的太满,小爷当真打断你的贱骨头又如何——?”

木羽花一怔,大怒道:“你——”嘴巴张了几张,竟然说不下去!

夏劲道道:“高手相争,最忌心浮气躁,木羽花,我看你如此易怒,想必武功也高不到哪去,怪不得要用一些破铜烂铁来唬人了!”

木羽花被夏劲道连羞带辱,终于忍不住,哇的又吐出口血来!

上官虹连忙劝道:“木堡主息怒,为这小贼不必如此大动肝火!”又转身对夏劲道道:“夏劲道,你开口中原武林,闭口中原武林,你可知你也是半个滇南武林人么?”

夏劲道一怔,道:“此话怎讲?”

上官虹冷笑一声道:“夏劲道,你身上的武功有氤氲门的氤氲身法和百毒门的百毒真气,这难道不算是半个滇南武林人么!”

夏劲道不知上官虹打的什么主意,也冷笑一声道:“是又怎样?”

上官虹道:“你承认就好!夏劲道,你如果有种,就不用这两种武功,我们今天就借这叮当堡比试一番,我上官虹若是败了,非但磕头认罪叫你三声爷爷,而且今后发誓绝不再踏进中原武林半步,你如果败了,就把绝情七剑的秘密告诉我们,你说怎么样?”

夏劲道明了上官虹用心,不由大笑道:“上官虹,亏你也是滇南武林一代掌门,说出话来也不怕叫人耻笑!好——小爷今天就让你输的心服口服,我不用氤氲身法和百毒真气就是——!”他现在艺高人胆大,自是不将上官虹放在眼里!

上官虹闻听此言,不由心下狂喜:这小子虽然现在内力深的有点邪门但他不用氤氲身法和百毒真气,所会武功就只剩游盛天的霸王拳和奔雷掌了,自己的千变掌正是这两种拳法的克星,这小子狂妄的不知天高地厚,可怨不得自己心狠手辣——!口中道:“好,夏劲道,你虽然年少,确是个了不得的英侠,不过——”说着话锋一转,有道:“不过,你我比武,到时难免有性命相搏之时,你情急之下,万一施展毒功伤人,我可是防不胜防,再说我上官虹败在滇南武学之下,也是虽败尤荣,总比败在你们中原武林这些下三滥的武学要强的多了,哈哈哈!”说着放声大笑,他老奸巨滑,是以用言语钉死夏劲道,叫夏劲道不得反悔!

夏劲道少年心性,闻听此言自是大怒,喝道:“总使下三滥的武学也要胜你!上官虹,你废话少说,放马过来吧,我要不打的你磕头求饶叫我三声爷爷,我夏劲道就绝不姓夏!”

上官虹见夏劲道果然上当,心中更是狂喜交加,面上却故持镇静,摇了摇头道:“夏劲道,你姓什么我管不着,但性命攸关的事,可是半点也马虎不得!”

夏劲道一怔,强压怒气道:“上官虹,你究竟要想怎样?”

上官虹道:“既是比武,少不了要有个证人,你我就请木堡主做个证人如何——?”说着转对木羽花道:“还请木堡主主持公道——!”

[正文:第五十九章陈庭列罪]

木羽花脸色阴沉之极,半晌方道:“上官大人,你和夏劲道的恩恩冤冤我管不着,却为何把事情扯到中原武学和滇南武学上来,事关中原武林声誉,我木羽花可不敢给你主持这个公道——!”原来木羽花虽然贪图财宝,但自己毕竟也是中原武林中人,先前他认为夏劲道纵有三头六臂,也不过是个毛头小子而已,三下两下就会轻易解决,没有想到这小子竟然如此难缠,自己非但搭上了自己苦心经营毕生心血的叮当堡不说,现在还被扯到上官虹和夏劲道比武这件事情上来,他夹在其中,不由好生为难,事关中原武林声誉,委实令他心下难安,踌躇不决!

上官虹心中冷笑了一下,暗道:木羽花,你既已把鞋湿,又怎得上江岸,你想置身事外,那可万万办不到——但他也不敢直接出言得罪木羽花,否则弄巧成拙,逼的木羽花反戈一击要助夏劲道,后果可是不堪设想!眼珠一转,计上心来,口中道:“木堡主,切末把这件事情看的如此严重,这小子不知天高地厚,我是要教训教训他,再说他毁了堡主的叮当堡,我也是替堡主你出口恶气,以免日后传扬江湖,说叮当堡是毁在一个毛头小子手里,教中原武林耻笑堡主——!”他这番话,软中夹硬,绵里带刺,要木羽花明白利害,不得脱身!

木羽花情知这件事既已做下,再无后退可能,如今之计,还是先制住夏劲道再作打算,点了点头道:“这场比武只是你们互相解决自己的恩怨,不关滇南武林和中原武林之事,死伤自负,旁人不得插手——!”

上官虹摇了摇头道:“木堡主这番话说的太轻巧了——!”

木羽花一怔,道:“上官大人,此话怎讲——?”

上官虹道:“木堡主不知这小子的氤氲身法和百毒真气的厉害,他万一不守信诺使将出来,别人又岂可奈何——!”

木羽花道:“说的也是,那又怎样?”

上官虹冷笑了一声道:“我要木堡主,只要看到这小子使出一招这两种武功,你便下令杀掉那些女子一个,他使出两招,你就杀掉一双,只有这样方才显得公平!”

夏劲道闻听上官虹此言,简直孰可忍是不可忍,破口骂道:“上官虹,你好恬不知耻,小爷若不杀你,誓不为人——!”说着弯腰双手提起一具牛尸举过头顶,大喝一声掷向上官虹!这条肥水牯牛少说也有七八百斤,被夏劲道奋力掷出就若泰山压顶之势,威不可挡!

木羽花首当其冲,不由大骇,想不到夏劲道膂力如此惊人,不敢硬接,撤身闪到一旁!上官虹身为一代掌门,自恃身份,颜面要紧,只得硬接硬架,真气一提,双臂较力迎住牛身一挡,身形后撤一步,将牛尸冲力一卸,然后不待牛尸落地,双掌左右一分,已抓住牛的前后蹄,大喝了一声:“开——!”他内力也当真了得,只见这具壮硕的肥水牯牛应声被他撕裂成两半,牛肠牛肚血水淋漓,当真骇人已极!上官虹将两挂牛体扔在地上,对木羽花道:“木堡主,这小子如此可恶,分明是不把你放在眼里!”

木羽花点了点头,转对夏劲道喝道:“夏劲道,你用巧计破了老子的叮当堡,我看你这回又如何用巧打败上官大人,你如果施展上官大人所说的那两种武功,休怪老子辣手摧花——!”

夏劲道笑道:“木羽花,你和上官虹本是一丘之貉,沆瀣一气,小爷可信不过你,不过你若敢动我的朋友一根头发,我夏劲道一定将你扒皮拆骨,大卸八块!”

这时上官虹飞身从石阶跃下广场当中,喝道:“夏劲道,你死到临头,还说大话,我到要看你如何在我千变掌下逃生——!”他现在有恃无恐,当真得意之极!

夏劲道大踏步走到上官虹面前,随便站了个姿势,道:“上官大人,你可不要手下留情啊!”他现在功力已臻化境,自不需普通人一样先要拿桩定式提功运气,如此大喇喇的架势在旁人看来当真是嚣张之极!

上官虹正摆出他的幽灵千变掌的第一式“二鬼叫门”,听了夏劲道一句叫他不要手下留情,已是一怔,及至看清夏劲道非但连身上的包袱也没除下,所摆姿势也是不松不散、不伦不类,分明是丝毫未把他放在眼里,险不些把鼻子都气歪了,叫道:“你自己找死,哪个对你还手下留情——!”双掌一探,径向夏劲道面门拍来,但见两掌一出之际,已是形成两朵斗大的掌影,令人不辨掌形!上官虹的幽灵千变掌,讲究出掌成团,团团环环,只见掌影,不见掌形,其间蕴涵有拳法、擒拿手、点穴手变化繁复,确是武林一绝!他这一招制敌机先,志在必得,掌指之间隐含风雷之声,威力端是非同小可!

夏劲道存心戏耍上官虹,施展氤氲心法,身体随掌风荡出三尺,叫道:“上官大人,好掌法!可惜奈何小爷不得!”上官虹双掌落空,不由大怒,喝道:“这是氤氲身法,夏劲道你出尔反尔——!”夏劲道摇了摇头笑道:“上官大人,你错了,我这是做个样子给木羽花看看,要不他不知什么是氤氲身法,岂不难为他做这个主持人!”

木羽花见夏劲道的身体竟似轻不受力,被掌风一荡即退开三尺,不由又惊又羡,道:“夏劲道,我已经看清楚了,你们不要浪费时间,比武开始吧!”他这才知道上官虹为何不惜苦心,宁肯落个骂名也要迫使夏劲道就范了,想不到天底下竟有如此奇妙的轻功身法,他自负轻功盖世,一时也不由气沮!

夏劲道笑道:“木羽花,你看清楚了就好——”说着沉肩缩腹,双腿下压,蹲了个马步,双拳下摆,这正是霸王拳的第一式“霸王举鼎”式,昔日西楚霸王项羽正是籍此力举八百斤的大鼎而名震天下,四路好汉来投!力拔山兮气盖世的雄风自此千古流传,人所称颂!夏劲道摆好架势,道:“上官大人,请吧——!”

木羽花见夏劲道由轻灵的身法忽转为凝稳沉实的身法,而且功架极坚,火候十分老到,凝神敛气,渊停狱峙,不由一怔,心道:这小子果然有点邪门,他下盘极坚,分明是外家硬拳的套路,又如何习得那等奇妙如斯的轻功,瞧他这两种功夫俱都炉火纯青,没有二三十年的苦功绝计练不成,他小小年纪何以有如此修为,当真奇怪!他不知夏劲道的氤氲心法乃是世界上至一无上的心法,非得天生禀赋如此不能练成,而且夏劲道和黄香跌下梅花山断魂崖之后,终日以梅花鱼为食,那梅花鱼造化神奇,当真有脱胎换骨,炼筋洗髓的神效,后来夏劲道被罩于少林寺文华钟内,潜心破法,列缺搜诣,已领悟至高无上的武学真谛,再后来在阎王谷经阎王谷主坦塔蒙珠无心点拨,至此神功练成,内力之雄可以说千无古人,后世难寻!若非夏劲道天性笃仁守善,朴实无邪,又哪里还有他们命在!木羽花呆了半晌,提醒上官虹道:“上官大人,小心,我看这小子大不简单!”

上官虹也不知夏劲道的神奇际遇,见夏劲道摆的仍是极为普通的武功基本步式,自然不放在心上,口中道:“多谢——”声音甫毕,幽灵千变掌的第二式“煞星照命”已然发动,但见团团掌影向夏劲道当胸击去,当真有一丝丝阴惨惨的鬼气!

夏劲道默念化字诀,全身穴位气眼大开,笑道:“来的好——!”上官虹见夏劲道竟然不躲不闪,似要硬接自己双掌,不由大喜,心道你功力再厚,也不及我几十年的修为,这一掌不震的你吐血而亡,也要令你骨断筋折——眼中凶光毕露,双掌原式击出,大喝一声:“着——”只听两声巨响,上官虹一掌击在夏劲道外肋,一掌击在夏劲道小腹,这两掌击的结结实实,凶狠无比,就连木羽花、司徒青山、东方胜、柳逢春四人也不由惊叫起来!

夏劲道大笑道:“好舒服,上官大人你是要替小爷抓痒么——!”右手从怀中取出匕首,手腕一翻,已勒住上官虹咽喉,上官虹双掌击中夏劲道,只听声音响的异乎寻常,夏劲道并没倒下,一怔之间眼前寒光一闪,已被一柄匕首逼住喉咙,不由骇得魂飞天外,面无人色,失声叫道:“你——你这是什么武功——?”声音带着哭腔,委实可怜得要命!这一变故石破天惊,木羽花、司徒青山、东方胜、柳逢春四人简直不相信自己的眼睛,用力揉了一揉,不由呆若木机!

夏劲道笑道:“总之不是氤氲身法和百毒真气,怎么样,上官虹,你可服气?”

上官虹此时哪敢有半点抗拒,连连点头道:“我服,我服,我叫你夏爷爷还不行么——!”说着连声叫了夏劲道三声爷爷,他现在体若筛糠,与方才的趾高气昂已是判若两人!

夏劲道笑道:“我可没有你这等没骨气的孙子,不过今天不杀你,难消心中怒气——!”说着作势就欲动手!

上官虹毕竟老奸巨滑,性命攸关之际,竟又被他想到一个主意,连忙大喊道:“夏劲道,你杀我不得——!”

夏劲道呸了一口道:“你方才还叫我爷爷,怎么现在做孙子的又直呼起爷爷的姓名来了,好,你若说出小爷不杀你的理由,就饶你一条狗命——!”

上官虹道:“夏劲道,我们四人是奉王爷之命前来追缴绝情七剑,而且你和白展——不,白娘娘的情事早已被王爷知晓,你若杀了我,王爷一定不会不会饶了白娘娘——!”

夏劲道心中又惊又怒,白展凤幽怨凄恻楚楚可怜的眼神立时浮现眼前,不由一阵伤痛,他本就无心要杀上官虹,只不过是要教训其一番,让上官虹不敢在肆意为恶,现在听上官虹此言,更加下不了手,不管是真是假,他再也不忍心叫白展凤受到一丝丝牵连,努力震慑心神,强颜笑道:“上官虹,你信口胡诌!段王爷亲政爱民,要那杀伐之物又有何用!再说白展凤已是段王爷的人了,要杀要打,任由王爷处置,又与我何干?!”说着顿了一顿道,“上官虹,你怙恶不悛,作恶多端,委实饶你不得——就割你一个耳朵以示惩戒——!”心道如此饶过上官虹,实是难改其恶根,割他一个耳朵,他日后无脸见人,自然不敢肆意为恶!

上官虹不料夏劲道竟然无动于衷,骇得失声大叫道:“救命——!”

夏劲道好笑道:“你叫救命也没用,就是段王爷此刻也救不了你——!”手腕一翻对准上官虹的耳朵就要割下——就在此时,只见由打大厅内一道光华激射而出,正击在夏劲道的匕首上,要不是夏劲道现在功力深厚,匕首险些就要脱手而飞,上官虹则趁此机会飞身跃上廊下石阶,东方胜、司徒青山、柳逢春齐声相询,上官虹惊魂稍定,他并未受伤,只是摇了摇头,口中也不答话!

夏劲道手持匕首,心中又惊又骇,这道光华正是奴剑术,忽的想起黄香那句要他好自为之的话,浑身登时激凌凌打个冷战,只觉一股凉意从背脊直透下去,心想难道、、、、、、难道是自己的父亲——!双眼盯住大厅门口,又是激动又是恐惧!脑海当中往事一幕幕飞快闪过,令他茫然惘然,只觉此刻仿佛是梦中一般!

只见从大厅内慢慢踱出一个白衣男子,右手拎着一口宝剑,头上面纱罩面,令人看不清他的真面目,只是一双眼睛亮得异乎寻常,目光从面纱射出来,凛冽如刀,令人不寒而栗!木羽花、上官虹、司徒青山、东方胜、柳逢春一见此人出来,皆都面色肃然,垂手而立,恭恭敬敬的道了声:“夏大侠——!”

夏劲道闻听此言,再也按捺不住,失声叫道:“父亲——!”胸中似有千言万语,却又不知从何说起,眼泪早已扑簌簌落下,目光模糊当中,眼前的一切景象也都摇晃不清起来!

持剑人正是夏凌霜,他左手一摆,道:“劲道,男儿有泪不轻弹,咱们父子重逢,你应当高兴才是——!”

夏劲道悲情已过,擦了一把泪水,点点头道:“父亲说的是,孩儿听话就是——!”他头脑渐趋冷静下来,心中一连串的疑问涌起,嘴巴张了几张,终究羞于启齿,因为他的每一个疑问都是对他父亲不敬,有失孝道,他天性笃仁守善,这样的话终究觉得说不出口,他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祁盼他父亲夏凌霜能给他一个圆满的解释!除此之外,什么都觉得无所谓了,什么天下无敌,什么恩爱情仇,他现在只想知道他的父亲为什么是个杀人狂魔,为什么要劫掳王彩雯和十二豹女,八年的漫长等待,他无时无刻不在牵挂着他的父亲,无时无刻不在祁盼着父子重逢的这一天,却想不到父子相认竟是这样一番令人心伤欲碎,这样的令他不能接受,夏劲道想到一切的种种可能,只觉心头泣血,欲哭无声!

夏凌霜道:“劲道,我知道你心中有许多疑问,有许多委屈,但我只能告诉你,我这么做一切都是为了报仇,所有的一切,你等到武林盟主大会之时,就会明白!”

夏劲道心中苦笑了一下,难道为了报仇,就可以不择手段,就可以滥杀无辜,甚至父子见面都还要蒙着脸,这样的父亲岂非是一点人性都没有——

夏凌霜见夏劲道一声不吭,情知无论如何也难释夏劲道心中冰山,何况他心中的秘密本就不可告人,也不能告人,只得干笑了一声道:“劲道,我知道你对我有所误会,但我并不怪你,我做为一个父亲实在欠你的太多,八年的漫长岁月,足以改变世间的一切,也包括父子之间的情分——!”这一句话,就连他自己也觉得有些假惺惺的,但世间的一切,一开始就注定了不能回头,无论成功还是失败,无论是对是错,当你觉得错了的时候,已经为时太晚,晚得甚至已到生命终结,这时候,你除了自欺欺人以外,还有什么办法来逃避来自心灵深处的惩罚!所以获得新生的办法有两条道路可以选择,一是改过自新,重头作人,二是彻底忘了自己,将心放逐灵魂之外!夏劲道听了这话,心更加为之一凉,紧咬住嘴唇,仍就一声不吭!

夏凌霜又道:“劲道,今天为父请你来,是有一件事求你——!”他情知夏劲道必不答声,径自又说下去道:“金巨失踪,那武林盟主令想必在你身上,你就把武林盟主令交给为为父吧——!”

夏劲道听了这句,如同当头一棒,心头狂震:金巨失踪,武林盟主令为何会在自己身上,难道金巨会亲手把武林盟主令交给自己保管不成?武林盟主令根本未在金巨身上,为何会在明空大师手里?明空大师又为何把武林盟主令交给自己?还有自己和明空大师素未谋面,他又怎知自己姓夏,难道只因自己和佛门有缘?铁心中骇异无比,再也忍耐不住,道:“父亲,你找我来,难道就是为了武林盟主令么——?”此言一出,心中又惊又痛,一时对他父亲的一丝希望彻底灭绝!

夏凌霜没有听出夏劲道语气有异,大喜道:“这么说,武林盟主令就在你身上了,我果然没有猜错——!”

夏劲道心中更加恼恨,道:“父亲,你把我送给金巨做义子,为的就是武林盟主令了——?”

夏凌霜一怔,这才觉得夏劲道有些奇怪,忙道:“劲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夏劲道淡淡道:“我只是想弄个明白——!”

夏凌霜道:“劲道,我不是说过么,等到武林盟主大会之时,你自然会明白一切!”

夏劲道摇了摇头道:“我不管什么武林大会,什么盟主大会,我不想参加,我只是想问你把我送给金巨做义子,为的是不是武林盟主令——?”他不再称夏凌霜为父亲,实是耻于他父亲夏凌霜阴险恶毒的为人!

夏凌霜沉默片刻,道:“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

夏劲道点了点头道:“那就是了,你又怎知金巨一定会把武林盟主令交给我——?”

夏凌霜道:“金巨膝下无子,一定会把你视若己出,当然会把武林盟主令交给你了——!”

夏劲道道:“那你不怕金巨万一发觉,一怒之下会把我给杀了么——!”

夏凌霜道:“那怎么会,金巨视你为亲生儿子对待,喜欢都来不及,又怎会伤你一根毫发——!”

两人唇枪舌剑,针锋相对,又哪里象是父子间对话,分明是仇家在互相质询!木羽花、上官虹、司徒青山、东方胜、柳逢春五人面面相觑,又惊又疑!

夏劲道叹了口气道:“这么说一切都是你筹划好的,那你说报仇,仇人就是金巨了——!”

夏凌霜也叹了口气道:“天下负我之人皆是我的仇人,又何止是金巨!”

夏劲道闻听此言肝胆皆裂,失声道:“那要怎样,难不成要将这些人全都杀了——?”

夏凌霜忽然哈哈狂笑道:“我十六年含垢忍耻,苟残延喘活到今日是为了什么——八年沧海横流,漂泊孤苦又是为了什么,如不杀尽仇人,又怎对得起手中之剑——!”手中长剑脱鞘飞上天空,盘旋缭绕,光华四射,就宛若一条银龙威慑当空,情形奇幻怪异,委实不可形容!

夏劲道惊的头痛欲裂,身形一晃险些跌倒,强自支持,痛声道:“你已杀的人够多了,为何还要再造杀孽——!”

夏凌霜口中发出一声奇异的哨音,长剑飞还入鞘,耀空光华顿时泯灭无遗,情形突兀森郁,就宛若幻觉一般,夏凌霜道:“劲道,你不知那些人实是罪不可恕,一切到武林盟主大会你自然会明白为父的苦衷,还是把武林盟主令交给我吧——!”

夏劲道摇了摇头道:“我不要报什么仇,我只要父子团聚,快快乐乐过普通人的日子——!”他心中悲痛莫名,只盼能用真情打动这个已经魔性大发不可救药的父亲,但他心中却有一个声音在不停的喊:这是不可能的,夏劲道!这是痴心妄想、、、、、、

夏凌霜道:“待得大仇已报,我自会和你归隐山林,过逍遥自在的日子——!”

夏劲道道:“无边杀劫,冤魂索命,又谈何逍遥自在——!”

夏凌霜大怒道:“劲道,你这是教训为父了——!”他色厉内荏,心中实是又惊又骇!

夏劲道苦笑道:“我只希望我的父亲不是个杀人狂魔,多行不义,必遭报应!”

夏凌霜更加怒不可遏,厉声喝道:“你这是大逆不道,恩仇必报,天经地义!你非但不帮为父报仇,反而横加指责,不要怪我不认你这个儿子——!”

夏劲道一时彻骨心寒,绝望之极,悲声道:“我没有你这样的父亲!你不仁不义,阴险恶毒,滥杀无辜,泯灭天良——!”说着扑通双膝跪倒在地,又道:“我任你怎么处罚,只让你放了王彩雯和十二豹女,我一人做事一人担,不干这些小女子的事!”他当真悲恸万分,欲想痛哭一场,但眼中却已无半滴眼泪!

木羽花、上官虹、司徒青山、东方胜、柳逢春相顾大骇,想不到夏劲道小小年纪性情竟如此刚烈,饶他们如何心狠手辣,做事不择手段,也从未见过这等父子相残的惨剧,无不被夏劲道仁义折服,一时大生恻隐之心,五人齐声劝道:“夏大侠,虎毒尚不食子、、、、、、就饶恕令郎这一回吧!”

夏凌霜半晌无语,面巾突突直抖,显见已是震怒异常,突然把手一挥,喝道:“木堡主,放人——!”

木羽花应声转入大厅,只听他一声惊叫,身形倒跃而出,大叫道:“人都不见了——!”上官虹、司徒青山、东方胜、柳逢春闻言一阵大乱,四人挤进大厅一阵观望,无不失魂落魄,重又退回廊下站定,神色沮丧万分!

夏凌霜发出一阵狂笑,声若夜枭狼嗥,笑声忽的一顿,几欲令人心弦崩断,厉声道:“好小子,想不到现在你非但武功了得,心计也是高明许多,竟暗中使人算计你老子——!”言语粗浊莽重,已是狂性大发!

夏劲道面无表情,摇了摇头道:“我只身一人而来,并无约帮手!”

夏凌霜一怔,既道:“武林盟主令在哪里——?”

夏劲道道:“武林盟主令不在我这里,金巨根本就没有武林盟主令——!”他欲待把武林盟主令在鲁有能手中告诉夏凌霜,可又觉得无此必要,他不想为了这件事再牵连一些不相干的人!何况鲁有能和夏凌霜迟早都会相遇——!他已无心也无力去管今后的事,只觉自己那么生龙活虎矫捷健壮的身体竟在这片刻之间变的羸弱不堪一击,玉山颓败,一阵风就能把自己吹翻在!他现在宁愿随风逝去,宁愿长醉不醒,也不愿再看见这样的一个父亲,不愿忍受心灵的煎熬,但他的头脑现在却出奇的清醒,清醒的有些异常!

夏凌霜良久都没有说话,也不知他相信不相信夏劲道的话!木羽花、上官虹、司徒青山、东方胜面色肃然,皆都沉默不语!这时大厅四周烈火仍在呼呼的烧,只是火势渐弱,救火人的奔走呼喝之声更加激烈,不可开交!

夏凌霜终于说道:“劲道,你起来吧,咱们父子两个比试一番,谁的武功高,就听谁的——!”

夏劲道心头泣血:这天底下还有没有比父子相残还要悲惨的事,武功,难道除去武功就没有别的办法可以解决了么——他摇了摇头道:“我不会和你比武,除非你把我杀了!”

夏凌霜道:“我不杀你,那又怎样——?”

夏劲道道:“你不杀我,我一定会阻止你再滥杀无辜——!”

夏凌霜一阵狂笑,笑声中竟也有一丝凄凉悲惨之情,笑声一顿,恶狠狠的道:“怎么,你要大义灭亲么!好儿子,枉我从小一把屎一把尿把你养大,想不到竟养了一个没心没肺吃里爬外的畜生——!”

夏劲道对他的骂声置若罔闻,口中道:“我母亲是谁——?”

夏凌霜听夏劲道如此一问,情知夏劲道对他的身世已经怀疑,再说下去,他的恶毒用心就会曝白天下,一时恶念陡起,冷笑一声道:“好儿子,你问的好,问的好极了——”声音突然一顿道:“你自断手脚吧,我没有你这样的儿子——!”说着又是一阵狂笑,笑声放肆狂野,竟无半点悲伤之意!

木羽花、上官虹、司徒青山、东方胜、柳逢春大惊失色,木羽花道:“夏大侠,万万不可,令郎武功高强,倘若——?”

夏凌霜未待木羽花把话说完,左手一挥止住木羽花道:“要做天下第一,就要断绝七情六欲,就要六亲不认,这才是武学的最高境界,这才是武学的真谛——!”他的声音几近咆哮,就如一只发了疯的野兽一般!

木羽花浑身忽的打个冷战,立时噤若寒蝉,退到一旁!

夏劲道道:“既然天下第一对你那么重要,我就成全你——!”说着猛咬牙关,右手挥起匕首就要向左肩切下——!

就在这时,忽听一声娇喝:“住手——!”接着一个白衣身影飞扑进大厅广场!

夏劲道浑身一震,呆若木雕泥塑一般,他不用回头,仅闻其音就知来人是黄香无疑,心中又是激动又是悲愤:黄香,你又来干什么,难道你也要看我的笑话不成——!但黄香的一句住手竟似有莫名的威力,挥起的匕首再也落不下去!

来人正是黄香,她一把夺过夏劲道手中的匕首,骂了一句:“傻瓜,我给你匕首可不是要你自己切自己胳膊的——!”木羽花、上官虹、司徒青山、东方胜、柳逢春认出黄香,不由又惊又骇,木羽花大怒道:“一定是你这贱丫头搞的鬼——!”双臂一张,就要来捉黄香!

夏凌霜伸手拦住木羽花,面纱后双目精光暴射,盯住黄香喝道:“我已饶你一命,你非但不感恩图报,现在又为何插手我们父子之间的事情,这不关你事,赶快滚开!”他语气虽然强硬,实则心中又惊又惧,这个小女子诡计多端,竟能在他们眼皮底下将人救走,固然是利用了他们一门心思全在夏劲道身上,无暇也无心顾及其他,虽然他们是大意失荆州,但这女子的武功机智端的令人不敢小觑,他生怕黄香还有其他厉害的后续手段,所以阻住木羽花,探探虚实再说!

黄香凌然不惧,道:“你说的好没道理,你抓了又把我放了,这也叫做有恩!要是这样,我大人有大量,饶你不死,你还不赶快磕头认谢——!”

夏龄霜勃然大怒,喝道:“你伶牙利齿,信口雌黄,你为何要饶我不死——!”他被黄香一句话气的头脑发昏,这一句话说的没头没脑,威风俱扫!

黄香道:“你既然糊涂,我就告诉你,我有三个理由,第一你抓了我和我的姐妹,第二这个傻小子是我的——”说到这里,面上一红,顿了顿道:“是我的朋友,你让他自残手脚,岂非是害我一辈子都要不离左右的照顾他——!”

夏凌霜冷哼了一声道:“好一个痴情女子,我已说过,这是我们父子之间的事情,不用你来管!”

黄香道:“莺燕衔环,牡牝舐犊,虎毒尚不食子,我看你根本就不是他的父亲!”说着踢了踢夏劲道道:“傻瓜,你还傻跪着干什么,还不快起来——!”

夏劲道强忍心头激动,岿然不起,大声道:“黄香,你走吧,这是我们父子之间的事,一定要解决,不关你的事——!”

夏凌霜冷笑道:“怎么样,小丫头,你还是不要自找没趣了,还不快滚!”

黄香未置可否,又道:“方才我说有饶你不死的三个理由,已经说了两个,还有第三个,你要不要听——?”

夏凌霜怔了一怔,道:“好,我看你又如何贫嘴嚼舌——!”

黄香右手持着匕首,左手握拳缓缓举到半空,道:“我的第三个理由就在我的手掌之中——!”说着手腕突然一翻,几十道金芒电射而出,同时一把拽起夏劲道转身就跑——!

木羽花、上官虹、司徒青山、东方胜、柳逢春见黄香说的如此神秘,一时好奇心起正在拭目以待,突见几十道金芒向自己射来,这一下突起猝变,委实出人意料,四人挤在一起,又在廊下无路,情急中在地下一滚,金芒皆都射在大厅的墙板之上,夏龄霜也是不胜惊骇,一掌将袭向自己的金芒全部震落,口中喝了一声:“梅花神剑——!”呆了一呆,竟不知如何是好!

上官虹腾身跃起,大叫道:“小乞丐,原来是她!”他弄的灰头灰脸,狼狈不堪,但对夏劲道怕的要命,也不敢追上阻拦,木羽花、司徒青山、东方胜、柳逢春也相继跃起,大眼瞪小眼,一时不知所措!

这时黄香已带着夏劲道跑出十几丈开外,夏凌霜回过神来,连叫两声:“可恼!可恼!”黄香头一次救走夏劲道乃是在大理段王府,用的也是梅花神剑,两次救人的情形都差不多,这一次还多了一个木羽花,黄香就在几人虎视耽耽之下玩弄把戏,分明是未把他们丝毫放在眼里,又如何不令他又气又恼!

夏凌霜目露杀机,右手剑平举当胸,却忽觉心头一阵巨痛,连忙以剑拄地撑住身体,大口大口喘息起来——!黄香连拖带拽拉着夏劲道冲出了叮当堡,回头望去,并不见有人追来,叮当堡的大火还在燃烧,也不知何时才会扑灭!这时日落西山,余辉晖晖,将大火中的叮当堡映的美丽无比,只是这无比的美丽却带着一丝凄惨悲凉的意味!两人望了许久,黄香柔声道:“咱们走吧,彩雯妹妹她们该等的心急了!”夏劲道又是激动又是感激,强颜笑道:“黄香,谢谢你又帮了我的大忙——”黄香面色一冷,道:“你不用谢我,你以为我救彩雯妹妹她们是为了你么——!”夏劲道见她着恼,情知自己又说错了话,欲想解释,却又不知如何开口,不由手足无措,张嘴结舌!黄香扑哧转怒为笑,道:“你不用给我解释,你心中怎么想的我还不知道,我们走吧!”个郎憨厚朴实如斯,怎不令她又喜又爱!

两人绕过叮当堡,到了北面山峦,但见群山暮霭,浑朴沧桑,凝重幽远,令人身心俱寂,顿忘红尘烦恼羁绊,转过几座山冈,已看见王彩雯和十二豹女正在翘首以盼,王彩雯和十二豹女也已看见两人,十二豹女欢喜的大叫一声,袅绕娉婷的跑过来迎住两人,夏劲道也是欢喜无限,将心中的悲情苦诣暂且收敛,笑着和十二豹女一一点头!众人到了王彩雯处,黄香对王彩雯道:“彩雯妹妹,人我给你带来了,要打要罚,全凭你说了算——!”

王彩雯一把捧住夏劲道的连,泪水早已扑簌簌落满面颊,哽咽道:“谢谢你,黄姐姐、、、、、、”

夏劲道心中也是不胜伤感,九死一生,劫后重逢,怎不令人又惊又喜,只盼今生今世再也不要分离,伸手替王彩雯拭去脸上泪水,笑道:“不要傻了,我不是好好的、、、、、!”

这时黄香道:“彩雯妹妹,当心身体,他一个傻子,有什么好看的!”十二豹女也齐声道:“黄姐姐说的对,保重身体要紧——!”

夏劲道见黄香和十二豹女说的奇怪,低头往王彩雯身上一瞅,只见王彩雯腆着个大肚子,一惊之下,失声叫道:“你、、、你怎么了——?”

王彩雯霞飞双颊,转涕为笑,柔声轻轻说道:“这还不是你造的孽、、、、、、!”她娇羞无比,说至此处,忽的哑住,再也说不下去!

夏劲道“啊呀”一声忽的明白,想不到他和王彩雯一个童男一个玉女,初尝禁果,一度春风,便结珠胎,想起和王彩雯相会时的情景,不由脸红至脖颈,傻呵呵笑了一阵,道:“几个月了、、、、、!”

王彩雯轻轻道:“还有一个月就要生了、、、!”

夏劲道又道:“是男孩还是女孩?”

王彩雯瞅了他一眼,笑道:“这个你就要问黄姐姐了?”

夏劲道把目光转向黄香,不知怎的,嘴巴张了几张,却难以启齿——

黄香笑道:“男子汉大丈夫做事应当洒脱快意,何必忸扭捏捏——”顿了一顿道:“如果我看的不错,一定是个小王彩雯——!”

王彩雯叱了黄香一句道:“黄姐姐你好坏,你取笑我!”说着扑上前去扭住黄香,黄香连忙讨饶,十二豹女也都笑了起来,忙上前劝架!

夏劲道见王彩雯和黄香处的融洽无间,不由又是欣慰又是苦恼,还有这十二豹女,又如何处置,他虽然朴实木讷,但也看得出十二豹女对他暗生情愫,他自认不是君子,却也不是用情不专贪色的卑鄙小人,这一下当真令他焦头烂额,茫然无措了!

这时王彩雯道:“黄姐姐,还有豹女众姐妹,天已黑了,我们还是进洞里说吧!”

黄香本来喜笑颜开,此时面色忽的一黯,幽声道:“只怕人家不肯留我、、、、、、”声音凄怨哀恻,伤心已极!

夏劲道听了黄香此语,大惊叫道:“黄香,我什么时候要赶你走了——!”扑到黄香身边,欲待去牵黄香的手,又忽的缩回,大声道:“你难道现在还不明白我的为人么,你走了,又要我去哪里找你——!”他越说越激动,真情流露,不能自已!

十二豹女也叫道:“黄姐姐,你不要走——!”她们和黄香朝夕相处,几个月来寒暑易岁,早已情同姐妹,再也依依难舍!

王彩雯瞪了夏劲道一眼,道:“一定是你欺负黄姐姐了——”转对黄香细声细气的劝道:“黄姐姐,天都黑了,你又走到哪里去,他欺负你,你一个人打不过他,我帮着你对付他,再说了,他又傻又呆,我可不敢一个人独自享受了他,黄姐姐把他全让着我,做妹妹的岂不是被姐姐害惨了”她已是少*妇心性,又如何不明白黄香少女的心思,她知道夏劲道和黄香早已心心相印,生死相许,她天性善良宽容,更何况黄香两次救她性命,是以非但不妒,反而真心喜欢!她有说有笑的把事情点明,好使黄香不再尴尬,碍于少女的矜持不敢越雷池一步,而落个抱憾终生,悔之晚矣!

黄香被王彩雯大胆露骨的一番话,说的又羞又臊,急忙辩解道:“彩雯妹妹,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王彩雯笑道:“不是这个意思正好,夜凉风寒,我们还是到洞里去说吧——!”说着拉了黄香的手就走,十二豹女个个聪明伶俐,善解人意,也一齐而上,嘻嘻哈哈连推带搡拥着黄香而行!

夏劲道情知黄香要说什么,不由又愧又疚,心道:自己答应她替父报仇,答应她照顾她一生一世,非但一丁点都没有做到,反而处处令她为自己操心担忧,有恩不报是非不分,岂不枉生于天地之间——一想到这里,不由怒火万丈,自己的父亲连一个身怀六甲的孕妇都下得了手,还用来要挟他的儿子,岂不是泯灭天伦,一点人性都没有了!一时气血汹涌,悲愤万分,铁青了脸,大步跟在众女身后!

众人来到附近一个山洞,洞口被枝草覆盖,现在夜幕已临,若非事先知道,此刻决计不会发现,众人拨开枝草,陆续进洞,洞内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夏劲道从身上取出火褶子用火石点燃,火光四射开来,众人已梢能自由活动,黄香道:“彩雯妹妹,那口箱子呢,你把箱子打开,箱子里有两颗夜明珠,正好用来照亮!”王彩雯应了一声,一个豹女早已摸到皮箱,打将开来,但见宝光四射,其间两颗龙眼大的珠子,璀璨夺目,光华耀人,洞内立时亮如白昼,纤毫毕现!

夏劲道走到皮箱前,但见六大门派的拳剑秘籍,司马义的百毒真经,言必行的绝情七剑,历历在目,不由感慨万千!注视良久,轻轻叹了口气,将身上的包袱解下,递给王彩雯和黄香,道:“这洞里潮湿太重,我去找些枯枝烂柴,生个火,驱驱寒气!”

王彩雯笑道:“等得你来,大家都要冻死了——!”一个豹女娇声道:“主人,柴堆早已预备好了!”说着用手一指,但见洞口一侧堆着好大一堆柴禾!

夏劲道脸一红,大步走到柴堆只前,蹲下身去,将柴堆用火褶子点燃,不一会,火光熊熊,烈焰作响,柴堆燃了起来,只是浓烟弥漫,夏劲道尤可忍受,众女却是个个以手掩面,娇咳了起来,好在洞口不时有夜风吹曳而入,不一会,浓烟散尽,洞内温暖如春。夏劲道跟随游盛天去滇南之际,在大森林里待了有两个月有余,对于荒山野岭,风餐露宿早已习以为常,手稔心熟,当下把火移成几小堆,在洞内散开,火焰明快欢实,不一会把地面烤的十分干燥,然后领先在地上一屁股坐下来,道:“可以坐了,大家都坐下来吧!”

黄香打开包袱取出火狐裘在地上一铺,又将包袱里的金元宝统统放到皮箱内,扶着王彩雯在火狐裘上坐下,道:“这傻子别看又傻又呆,这敛财的手段到是惊世骇俗,人所罕见,为何财神爷偏偏看上了你,敢情这财神爷也是个傻子!”十二豹女和王彩雯见黄香说的有趣,皆都忍俊不禁,娇笑了起来,嘻嘻哈哈,闹的不可开交!十二豹女排在夏劲道身旁左右,大家团坐成一堆!

夏劲道身陷脂粉阵中,又是难受又是尴尬,暗道这孤男寡女在这山洞之中,说话可得注意,千万轻浮不得,于是正襟危坐,面色庄重,不理这无边撩人的美色,咳了一声道:“黄香,那个包袱里有干粮和水,大家想必早已饿了,你分给大家吃了吧!”黄香笑道:“你身上倒是应有尽有,看来大家跟了你绝不会吃苦!”她先前还是心事重重,郁郁寡欢,现在则是有说有笑,开朗多了,当下打开包袱数了数道:“恰好一人一个,不过这方圆数十里没有人烟,明日还要赶路,彩雯妹妹身子重,至少明日下午才能找到人家,只好分开来吃了!”说着将六个肉脯递给十二豹女,又拿了一个给王彩雯道:“彩雯妹妹是两个人,当然要格外优待,饿坏了小王彩雯,将来她生气不理我们怎么办——!”王彩雯又羞又臊,叱道:“你早晚还不是一样,黄姐姐你只管取笑人家——”黄香瞟了夏劲道一眼,脸臊得通红,连忙向王彩雯讨饶,众女又是娇笑不止!

夏劲道听了黄香的话暗赞她心细周至,忽的又想起鲁有能,不由一呆,只觉鲁有能一切都给自己安排的井然有序,周到体贴,倒和黄香有几分相似,呆了半晌,忽的哑然一笑:鲁有能是当世奇人,行事当然与常人不同了,自己又有什么可奇怪的——一笑过后,心又为之一凉,这鲁有能是离离岛主派来抓他父亲夏凌霜的,他虽然对他的父亲深恶痛绝,但骨肉亲情,十指连心,又怎能全然而忘,无动于衷!

黄香见夏劲道沉默无语,脸色十分奇怪,情知他又在想他父亲夏凌霜之事,轻轻咳了一声,道:“劲道,我有话对你说——!”

夏劲道翟然一醒,看了一眼黄香,只见黄香脸色十分郑重,情知她有极重要的事和自己说,他不知黄香要说何事,心下不由忐忑不安,强自镇定,道:“好,我听着,你说吧——”

黄香摇了摇头道:“我要你一定相信我的话,你办得到么——?”

王彩雯和十二豹女见黄香言语十分奇怪,皆都“咦”了一声,一齐盯住黄香!

夏劲道不胜惊诧,咬了咬牙道:“我自然信你的话,你就说吧!”

黄香道:“你看着我的眼睛,我就说——”

夏劲道当真有点无可奈何,暗道她这刁蛮古怪的性子,自己可拗不过她,不过自己最怕看她的眼睛,一见就会六神无主,不能自已,这岂不是难为自己——心中想来,忙笑了一笑,道:“好好的,让我看你的眼睛做什么!”

黄香道:“你看着我的眼睛,我才知道你是不是真心听我的话——”

夏劲道只得鼓起十分勇气,看着黄香的眼睛,只觉秋水盈盈,慧波流沛,万种的柔情,万分的希冀,万分的相信皆在黄香一双美丽绝伦的眼里流露着,不由心头怦怦大跳,是激动,还是幸福,是甜蜜还是痛苦,亦或都是,亦或都不是,总之这份心情惟有夏劲道自己才能体会到了!黄香道:“夏凌霜不是你的亲身父亲——!”她一个字一个字说来,口气虽然沉缓,但却极为坚定!

夏劲道心头如被锤击,这个问题他已听铁叉帮帮主铁飞龙说过,只不过铁飞龙说的比较隐晦,但言外之意无疑是确凿无讹的告诉他夏凌霜极有可能不是他的亲生父亲,现在又听了黄香之言,加之夏凌霜一切古怪反常的行径,只觉一切都立时明了,却又是一切茫然!心中吟咏着铁飞龙送给他的那两句话“是真名士自风流,英雄莫问出处来”,反复再三,不禁痛苦难当!

王彩雯听了黄香之言,也是惊呆了,她虽然没有见过夏凌霜,但夏凌霜的名头还是听她师父青城师太提及过的,想不到夏劲道竟然是大名鼎鼎的中原双璧之一的君子剑客之子,但黄香又为何说夏凌霜不是夏劲道的亲生父亲?这一下委实令她如坠五里雾中,不知所云了!

十二豹女虽然不知黄香为何无缘无故的说出此话,但她们都是孤儿自幼便失双亲怙恃,虽被盖鸿图养大,但盖鸿图乃是为了要当武林盟主而把她们当工具来利用的,她们对盖鸿图有的只是敬畏,感情则是仅有仅无,因此一听黄香之言,同病相怜之情油然而生,加之她们对夏劲道的人品德操十分敬重,无不对夏劲道大起同情之心,齐声道:“主人——!”

夏劲道惨然一笑,道:“我没事——你们不要这样称呼我了,大家年纪仿佛,就以姐弟相称,岂不更显亲切,随和——”

黄香见夏劲道似乎出奇的平静,不由一怔,双手捧住夏劲道的脸,颤声道:“劲道——你怎么了,你要是难过,就痛哭出来吧!”她又慌又急,生怕夏劲道受不了这突如其来的打击,而落下病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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