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晨,我们赶上了最差的时代,但这也是最好的时代,”晏世轮坚毅的眼神闪过道道霞光,“现在是天启五年,袁崇焕还没出任辽东,大凌河城也没陷,各国列强们还没成长成庞然大物,我们的机会很多啊!
”那个,晏兄,你不是学历史的吗?这下好了,尽可以发挥你的长处了,人家穿越不都是历史小灵通吗?”宁凤晨嘬了嘬牙花子,这是目前为止最让自己开心的事,“哪有那么容易啊,这段历史是让我最最刻骨铭心的,有太多太多的遗憾,还有太多太多的无奈,既然咱们来了,就要让汉民族的遗憾一扫而空!”晏世轮掷地有声的咆哮道,这是他心中压抑了多年的话,自打研究起明清史,他就无数次扼腕叹息,更深刻的认识到晚明的历史,是中国历史发展中至关重要的一个环节。晚明时期,传统中国社会在全球化浪潮的激荡下,在经济、文化、思想、社会等方面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这个变局虽然随着清朝的建立戛然而止,但它却是晚清以后中国社会发生颠覆性大变局的思想和文化潜源,此时有诸如徐光启等第一批放开眼光看世界的人,又有在资本主义萌芽状态下,占世界产量三分之一甚至更多的白银源源不断地流入中国的壮举,然,随着满清的建国,一切灰飞烟灭,这是人类史上仅有的几次文明倒退!
“凤晨,刚才我发现,我的腿脚好像慢慢的僵住了,但是头脑却越发的清明起来,难道这就是穿越的后遗症?”晏世轮此刻站在原地,身体不停地颤抖,随着刚才自己的感慨,他感觉下肢力量似乎在慢慢的消失,旋即“扑——”的一声,坐回了地上“凤晨,就是这样了,看来今后我都无法再走路了。”面对着失去走路的能力,晏世轮并不沮丧——“这个代价太值了,失去双腿,我还有大脑作为武器!今后,凤晨你就是我大明的一把利剑,斩却一切横在大明前的荆棘箍障,而我,就做你坚实的后盾,支撑你一往无前,献计献策!!”晏世轮又掏出手枪,对着天空鸣放三响,“如若食言,万弹毙之!”
“晏兄,别记啊,咱都好好的,为了汉民族的发展,要是我不听话,你也毙我”宁凤晨很难一直板着脸,此时又呲牙咧嘴起来,“凤晨,即到大明,咱们语言上也要融入这个时代啊,对了你有表字吗?”
“****?!”宁凤晨一脸吃惊,“我才二十岁,还没女朋友呢,哪来的****”
“不学无术!为兄且问你,即为弱冠之龄,家人可给你取过表字?如刘备,字玄德?,我的表字是‘达思’,以示思之有得之意,”晏世轮循循善诱,虽然自己不过二十五岁,但是论起文言对答,还是毫无压力,
“哦,你说这个啊,呵呵,没有!”
“这样吧,我痴长你几岁,这便给你取个表字,以表其德——就字‘德全’吧”
“‘德全’,好听,那是不是别人就叫我‘宁德全’了?”
“正式场合如此,余者皆称凤晨也”晏世轮非常有代入感,很快适应了这个时代,或者说,他就是为了这个时代而生,只是恰逢其会回来了而已,
“好吧,我尽量熟悉。”趁着低头诵念名字的时候,他的余光一瞟,看到远方似乎有条大船,上面三根桅杆特别明显,而此时有个人影一晃而过,放下了三桅船上的小艇,悻悻的越滑越远了。
“哎呀,糟糕!”宁凤晨猛地一拍大腿,“不好,这帮洋人还有活口溜了”
光顾着穿越后的感慨了,眼前一幕又将宁凤晨拉回现实,
“这可如何是好?洋人都是带枪的,搬救兵可如何应对?”宁凤晨慌了。
“贤弟且勿慌张,待为兄探知一二”晏世轮示意宁凤晨跟在自己身后,
然后扶自己转向沙滩上的几人,“金乡港此时还是个小港,无法停靠大船,远处的战船,似乎是西班牙无敌舰队的盖伦宝船,无法靠岸,只能泊在近海,那个逃走的弗朗机人,先由他去吧,贤弟别怕”让晏世轮一口一个贤弟的叫着,宁凤晨非常开心,他早就有意认这个大哥了,
“老大,弗朗机人是什么人,刚才旺财也说他们是弗朗机人,法国人吗?”好奇宝宝宁凤晨问道,
“非也,弗朗机是此时对葡萄牙火器的统称,弗朗机人特指葡萄牙人,但是古人对西班牙人、荷兰人与葡萄牙人如何能够辨别的清?所以就把凡是红头发,蓝眼睛的统称弗朗机人,比如利玛窦这些意大利人,也有称他们是弗朗机人的,跟你说了你也不认识”
“哦,看来要掌握的太多了”宁凤晨又嘬了嘬牙花子,
“凤晨,先不要捣乱,我要弄清楚,弗朗机人为何会在海滩上残杀同胞?”晏世轮同时眼神示意了汪才枫一下,看到这位文人打扮的青年人望来,汪才枫不敢怠慢,“公子,小人汪府家丁,司职伴读,现家主登原公病危,特来金乡求药,怎奈弗朗机恶徒逞凶,小人身陷囹圄,多亏德全公施救,小人才得活命,公子救命之恩,定当相报!”说罢汪才枫一揖到底,一脸的坚毅和正直,看的宁凤晨直咧嘴,这形象差距太大了,
“古人都是滴水之恩,涌泉相报的,诚不欺我”晏世轮示意汪才枫起身,然后对宁凤晨道“凤晨,此人当不属奸妄之徒,权且信他”,然后又望向了还在跪坐地面上的十几个弗朗机人,“凤晨,先给他们松绑,汪世兄,刚才你说汪家家主号什么来着?”此时的文化人可不好惹,即使是伴读也有一定的社会地位,晏世轮不得不尊称,
“不敢不敢,折杀小人了,恩公,家主字潜夫,号登原”,
“啊!——”晏世轮发出了刚才宁凤晨的哭嚎呐喊声,手枪不知不觉掉在地上,吓得汪才枫鸡飞狗跳的躲闪,他大声叫道“你说什么?!家主是谁?”
汪才枫心说怎么这奇装异服的二位公子,都什么毛病这是?
嘴上却不敢怠慢“启禀公子,家主乃前右都御史代天津巡抚,汪变蛟是也”,说完赶紧躲闪,怕这个公子再疯癫起来,
“哇哈哈哈哈哈”晏世轮仰天长啸,“真是瞌睡碰到枕头啊,如能有此人才相助,大业可成也!”
望着晏世轮陷入疯癫状,宁凤晨不禁道“大哥,那个汪变蛟什么来头,这么厉害?”
“这个汪大人可正经是个人才,昔年在天津荒野,开田数量达到‘十八万亩,积谷无算’。每年获利饷银6万两,使天津财力大增,极大地改善了军粮供给和百姓的生活条件,并造就了津门著名的水利设施,福及子孙后代。”
听到晏世轮不假思索的说出家主的功绩,汪才枫热泪盈眶——“公子,您即熟知家主,可知大人他现已病入膏肓?”
“嗯?染以何症?”晏世轮眉头一皱,
“大人年事已高,积劳成疾,古稀之年又染风寒,进来听说金乡出了灵符,灵验无比,特来拜求”汪才枫一股脑道来,晏世轮眉头又是一皱,以此时的医疗条件,创口发炎、发烧感冒基本上就可以判病人死刑了,而且治不好病就到处寻求“灵符”,以为符水可治百疾,实乃荒谬。
“待此间一了,吾定当登门拜访,兴许可以有法可医”晏世轮打算收了这个人才,虽然年岁大了些,但是其在屯田建设方面的能力,在此时的大明算是出类拔萃的。挥挥手,打发他在自己身旁站定后,晏世轮望向眼前,这时宁凤晨解开了众人的束缚,由于语言不通,他只能像赶牲口一样,把这些弗朗机人赶过来,在晏世轮面前排成了个横排,然后不管这些弗朗机人各异的痛哭、庆幸、咒骂等眼神,望着他们一言不发,把晏世轮的手枪攥在手里,胆气立壮!大眼瞪小眼,谁怕谁?
“凤晨,我来问问他们,不要动粗。还好近代欧洲语言有所涉猎,不然还真不成,不过,我就会俄语和西班牙语,要真是葡萄牙红毛怪,真应付不了啊”,
旋即,晏世轮先用英语问话——你好?——对应着沉默。
改用俄语,——继续沉默,
改用西班牙语,人群中“轰”的一声炸开了,各种求饶声、咒骂声、感谢声混成一片,
“妈的,这是些西班牙鬼子,这帮强盗真没素质”晏世轮破口大骂,当然是用汉语,宁爷可不是个吃亏的主儿,抄起手枪“呯——”的一声朝天放了一枪,然后恶狠狠的盯着这群洋人,这招非常见效,西班牙人这边顿时连屁都没敢放一个“大哥,他们是西班牙人?跑这来干啥?”
“凤晨,别打断我,”晏世轮继续用西班牙语吼道,
“谁是领头的……”
……
这次问话,持续了约有四十多分钟,待晏世轮擦着脑门的汗问完后,人群中又是“轰”的一声,不过这次都是欢呼的声音,这帮老外还直扑向晏世轮,吓得宁凤晨拿着枪赶紧又向前了两步,“你们干什么?我们汉军大大的好人,再往前,死啦死啦地!”拿着手枪向前挥舞,这招也很管用,西班牙人们还真的不敢继续往前一步
……
“凤晨,他们没有敌意,这是庆祝我重新给了他们自由!”晏世轮有些疲惫,但是言语间的兴奋丝毫无法掩盖。“终于明白了,这帮西班牙人窝里反,几个自认为能够控制局面的人,就是你杀的那几个,他们想夺取总督的人、财、船还有总督身份”
“野蛮人就是野蛮,这样也行?你说啥?总督身份是个啥意思?”宁凤晨依然好奇宝宝状
“今年5月份,西班牙人在今天的基隆(原名鸡笼)社寮岛登上了台湾,在这里修筑起圣·萨尔瓦多城,把鸡笼改为特立尼达,把海湾称为圣地亚哥。然后海滩上被爆头那个,就是即将上任的总督,船上的大副起了私心,打算杀了总督一伙,然后找到政府颁发的告身后,自己冒名当总督,正在那杀人灭口呢,你冲上去了,就这么简单,领头闹事的水手长被你直接打死,等着收渔翁之利的大副见事不可为,扯乎了……”
“特立尼达?!这不是非洲吗?”
“是的,但西班牙人来远东就是发财的,他们不管是否有不当,这帮强盗认为抢到手里就是自己的,”
“真特么卑鄙,我说那个络腮胡子在那翻啥呢,刚才趁他没死透,我从
他手上拿到了这个!”——
宁凤晨递给晏世轮一个信封“我看上面又是火漆啊又是印章啊,还挺好看的”
“啊?!”晏世轮拿着这封信,从信封上的字迹来看,这是西班牙政府颁发给总督任命的任命书,大明叫告身,于是随口说了句——
“这是总督告身”
“拿着这封信就能当上总督?!”宁凤晨翻着这个信封,不免好奇。
一言惊醒梦中人!!此时此刻,一个大胆的,让人无法想象的念头涌上心田,让晏世轮再也无法淡定——
“凤晨,我有个想法,我们以此为契机,一气而定乾坤”兴奋的晏世轮直搓手,而宁凤晨还云里雾里不知所云,“凤晨,你看,我们可以沿着这帮海盗们的思路,代替弗朗机人而执掌基隆和淡水港,实力稳固后,拿下整个台湾,作为将来乱世生存的本钱!”晏世轮脸红红的,压抑不住的兴奋憋得自脖子到耳根,通红一片,眼瞅喘不上气来,
“大哥,能成吗?西班牙人不是傻子,能听咱们的?”宁凤晨拍了拍晏世轮后背,别真的呛过去,
“五成把握!咱们现在手上有西班牙政府的告身,又有西班牙皇家战船护送,成事可能极大,但是,这个人选……”晏世轮琢磨着,将手深了了耳朵和头发之间,仔仔细细的思考着,这是他的招牌动作,宁凤晨见他如此,就不去打扰,待十几分钟后,晏世轮似乎做出了什么决定,毅然决然的对宁凤晨说到——“我愿李代桃僵,出任这个总督!于大业益!”宁凤晨自然十分欢喜,
“大哥,你肯定行的,不能总让洋鬼子骗我们,也该投桃报李了”。
因为有了下一步的计较,宁凤晨欢喜的转身望向这帮西班牙人,道“老大,那艘船是不是也成咱们的了?”
“这些西班牙人已恢复自由,不是我们的奴隶,但是船上二副已经答应,船和船上的一切,都归你我了,这是他们自由的交换”晏世轮鄙夷的望向西班牙人,这些自诩文明的败类,骨子里全是男盗女娼,他一点好感也没有,
“大哥,不如这样,咱们先上船看看,要是真值得要,咱们就留着,作为起事资本不是?”
“也罢,这艘盖伦帆船虽然排水量约摸只在1000吨,属于小型三桅战船,但也是名噪一时的海战利器,咱们收了也好”晏世轮摸着下巴,向远方望去,“这样吧,咱们带上西班牙人,划小船登舰,到时再商量他们的着落”
“就依大哥”随后吩咐汪才枫背上晏世轮,让西班牙人收拾两人的东西和各样物事,登上他们下船的小艇,返回了三桅战船。
一路上西班牙人唏嘘不已,人生真的是难以预料。
远看这艘船还可以,行到近前后,饶是后世见过若干远洋轮船的宁凤晨,依然不住咋舌,“原来这船这么大啊,要定了!这番拼命真值”到达甲板上后,晏世轮命令二副带路,其余人全部甲板上待命。他要先熟悉下整艘船。之前路上已经了解到,此船共分四层,目前还剩船员水手54人,可以勉强开船,其余人仍在船上,暂时被关在水手舱内。大副暂时逃了,就是乘小艇溜了的那位。第一层是水手舱,里面都是船长、大副、二副和水手的房间,晏世轮直接掠过,绕过此层后,第二层是军火库,里面能认出来的有滑膛枪150杆,弗朗机炮30门,火药100斛,子药近万发,炮药五百发,军服、枪械、火炮维修工具若干,还有好多不知名的火器,可能是此时西班牙的制式装备。望着这些军械,宁凤晨欣喜若狂,“发财了,发财了,这可是穆什克特枪滑膛枪,比明军此时的鸟铳精良太多了,还不炸膛”拿着一根包裹着油布的滑膛枪,仔细的摩挲着,
虽然满眼此时世界上最先进的火器,但是晏世轮并没有如宁凤晨般兴奋,此时他脑海中思考的是——我国在17世纪中期的明末清初时代,火器的发展程度并不落后于西方世界。军队的火器装备比例基本上也是处于世界先进水平的。清军除了初期为了和明军争夺政权,而大力发展和明军一样的火器外,其他的时候,简直就是一无是处。满清建国后,军事装备专家仍对火器有相当改良和实验,例如满清政府曾先后开发过三种主要形式的燧发枪,即转轮式、弹簧式和撞击式,只是这些燧发枪做出来不是用来装备军队,而是用做宫廷狩猎时使用的禽枪。乾隆年间还制作过镶骨燧发枪,和同时代欧洲装备的制式步枪几乎没有任何区别,但是,此枪的作用只是狩猎用的玩具,用当时世界最先进的武器,去开怀打猎,这鞑子实难和文明人划等号。
而且就算是后金时代的仿制,也并不是鞑子们自主的,因为自1631年大凌河城陷落后,就再未发生过严格意义上的满汉之间的战争。从那以后,后金的许多作战计划和准备工作都是由汉人指导的,所以将此后的战争描述为东北边地武人集团同明朝的斗争,或许更为确切。想到这里,晏世轮目光一闪,一个更加清晰的方针策略映入脑海,对,一地一隅的得失实难影响大局,就这么干!——
他再次掷地有声的道出——“咱们在台湾立足脚跟后,不断的发展壮大,随之将触角伸出宝岛,掠过琉球、日本,直抵朝鲜和辽东,这样,我们就形成了一个内海战略纵深,将整个西太平洋,变成我们的内海!”
“染指辽东后,一层层的盘剥后金的实力,恰逢其会时,雷霆出击,入主中原!宁凤晨听着这热血沸腾的话,兴奋的脸孔都有些扭曲了,大呼“从我们的海,雷霆出击!”他挥舞着手枪,吓的周围的西班牙人大呼饶命,汉语。
宁凤晨大喝一声——“大哥,听你的,运筹帷幄有你,决胜千里有我!”晏世轮也大喝一声“定当如此!”
“大哥,咱们再往下一层看看吧,”宁凤晨指挥着汪才枫,在西班牙二副的指引下,背着晏世轮继续向下一层,透过每层间的狭窄楼梯,到了这一层后,宁凤晨一下子呆住了——
在这一层,竟是大箱小箱的摆满了三十几只箱子。
其中几个由于装的太满,使得里面的珠宝和银币撑开了盖子,满眼的珠光宝气,映的众人脸上浮起阵阵青气,从最近的一口敞口箱子处,满溢的珠宝光晕,竟仿佛腾霄而起,伴随着其他箱子里琳琅满目的珍宝,一同绽放出灿烂夺目的光芒,仿佛彩霞满天,竟然映亮了整个船舱,令照射下来的夕阳,都为之黯然失色,这种景象是众人生平第一次仅见,骇的宁凤晨的等人不由自主后退半步,然后再抑制不住的向前冲跑,充满这要把每一件都放在怀里的冲动,谁都不例外。眼望着这一层船舱的金银珠宝,宁凤晨上下牙花子都不够嘬的了,
“我滴个乖乖,这可真是捡到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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