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远鹏说完解开夜行衣,露出铁板一般的身躯,洛朱二人惊叫一声,原来他身上找不到一块完好的地方,刀伤、剑伤、掌伤、枪伤、烧伤,冻伤,旧伤上添新伤,有长有短,有粗有细,横七竖八交错在一起,密密麻麻数不过来。钟远鹏笑道:“这么多伤仍要不了愚兄的性命,愚兄也足以为豪了。”他指着胸前两个重叠的乌黑掌印道:“这是少林达摩院首座无机禅师留下的,那老和尚的《大慈大悲掌》已入化境,我敌他不过,要不是跑的快,性命已丢在了少林,最严重的伤就是它了。”又指着二十多处剑伤道:“其中六处剑伤是正一派所留,他们的《降魔剑典》好生了得,幸好当天派中的两位高手不在,二代弟子的剑法还未大成,愚兄才勉强逃脱。其他十几处剑伤来自游龙门,他们的剑法虽灵动迅捷,但内功心法一般,剑气不强,外伤虽多,经脉却无大碍。最可笑的还是大熊帮,连愚兄一根毛都没伤着,真是辱没大熊先人,一代不如一代。”
洛朱二人听的目瞪口呆,钟远鹏虽说的轻描淡写,但其中凶险可想而知。大熊帮是江南一带的大帮派,门下弟子走在街上耀武扬威,神气了得,怎地在钟远鹏面前如此不中用?钟远鹏从怀中掏出四本古书,随手扔在桌上,道:“这就是四派的的武学秘籍。你们看看吧。”二人见其中有少林的内功宝典《易筋经》,正一派的剑法绝学《降魔剑典》,游龙门的《青龙游风剑》,还有大熊帮的《霸王神气甲》。二人倒吸了口凉气,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情,要知随便一本流传到江湖上都会引起巨大的骚动,他们终于知道钟远鹏闹的事有多大了,四派高手不找他拼命才怪。
钟远鹏道:“你们要是喜欢,就拿着先看。”洛天初道:“我们不会武功,看不出什么名堂,这是大哥拼命换来的,还是大哥收起来为好。”钟远鹏点头道:“也好,我的伤一时半会儿也好不了,这段时日先教你们些基础功夫,回到血刀堡后再好好调教你们。”两人大喜,洛天初道:“大哥你的伤严重到什么程度,看你脸色并无异常,走路吃饭也不碍事呀。”钟远鹏哈哈笑道:“愚兄的伤在内不在外,我现在有一只脚已踏进了鬼门关,随时都可能一命呜呼。”两人大惊失色,朱雨时道:“大哥你还是别教我们功夫了,来日方长,你疗伤要紧,需要什么草药我帮你去抓。”钟远鹏欣慰道:“愚兄伤在经脉,草药没有用处,只能自己运功疗伤。每天三个时辰,多亦无用,死活就看老天安排了。可无论如何一个月后都必须要走,不然就赶不上赵横山的寿辰了。”洛天初道:“为了一句玩笑,搭上半条命,值得么?”钟远鹏坚定道:“值得,如果打赌输的是赵横山,他也会去皇城绑三个妃子给我,至死方休。说到做到才是好汉!”洛天初和朱雨时热血沸腾,心想也要做钟远鹏这般的好汉。”
随后三人结义金兰,钟远鹏为大哥,洛天初长朱雨时一岁,为二哥,朱雨时为三弟。“不求同年同月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洛天初和朱雨时拜过钟远鹏,同声道:“大哥!”钟远鹏微笑相扶,道:“愚兄无亲无故,从此你们就是愚兄的亲人了。”
结义完后,钟远鹏给他们讲起了江湖趣事,二人听的津津有味,浑然忘我,不知不觉天色将晚,他们把剩饭吃了,二人得知钟远鹏的伤势后都不敢再劝他吃酒。吃罢晚饭,朱雨时告辞回家陪伴母亲,临走前钟远鹏道:“明天清早过来,愚兄教你们武艺。”朱雨时大喜离开。
当夜,钟远鹏独自在卧室运功疗伤,洛天初在厅中睡不着,便想起昨夜被宋连峰欺负,打算看看正一派的武功,下次打架也有所准备,便向钟远鹏借了《降魔剑典》观看。谁知剑谱十分深奥,他虽认得字,却看不懂口诀的含义。原来口诀中都是经脉穴道,运气吐纳的练功法门,他从未练过武功,当然不识,心想虽看不懂,但可以强背下来,以后慢慢请教钟大哥。他聪明绝顶,看书过目不忘,如果有人管教,以他的悟性天资,金榜题名也非难事。只因《降魔剑典》太过拗口。他在昏灯下看了三遍才一字不漏的背下,此时已值三更,睡意袭来,躺在地上沉沉睡去。
待他醒来,感觉脑袋像灌了铅般又沉又晕,知是醉酒的缘故。抬头见钟远鹏正背对自己,在后院观赏野花,微笑道:“二弟睡得可好。”洛天初奇道:“大哥脑后长眼了么?怎知我醒转?”钟远鹏转过身道:“习武到了一定火候,便会对目光和杀气产生感应,你以后就明白了。”
这时朱雨时推门而入,怀中抱着一个长形包袱,笑道:“看我带什么来了。”他将包袱摊到地上解开,里面是三柄破旧的官刀,笑道:“这是我爹生前在衙门当差时用的,我拿来给钟大哥防身。”洛天初拿起一柄官刀,抽出一看,见刀身生锈,刀口钝卷,却是浑铁用料,磨一磨仍是把好刀,高兴道:“好小子,记你一功。”钟远鹏道:“三弟,你带兵器前来,可曾有人注意你,有人跟踪你么?”朱雨时愣了愣,道:“我没留意,应该没有吧,大清早的行人不多,应该没事。”钟远鹏点头,道:“你装兵器的包袱太过显眼,这次是你运气好,以后要多加小心,行走江湖半点马虎不得。”两人点头应是。
钟远鹏道:“愚兄先就教你们学武常识。练武不能盲练,要因材施教,比如骨骼粗大,身形健壮之人就不适合练轻身功夫,只适合外家功夫,愚兄就是例子。相反亦然,瘦小单薄之人要练外功也是千难万难。两位贤弟是中型体质,可练柔也可练刚,不过愚兄还是要看看你们的骨骼是否适合学武。”说着伸手在朱雨时的脑袋、脖颈、两肩、背脊、前胸,膝盖、小腿处按了几下,欣喜道:“三弟你的资质上佳,是练武的好材料,若肯下苦功,可在三年后化茧成蝶,也许还能超过你的暗恋情人何月莲。”朱雨时听罢大喜过望,激动的连连搓手,迫不及待的想练武。
钟远鹏开始检验洛天初的骨骼,才按了两处便“咦”了一声,又重新捏了一遍,每查一处都十分认真,脸上的表情越来越严肃,最后他额上冒了一层冷汗,自言自语道:“这。。这是潜龙骨啊。”洛天初见他久久不言,以为自己不适合学武,着急道:“大哥,怎么样了?”钟远鹏没有答言,又从头捏了一遍,思索道:“二弟你十七岁了,不知算不算晚,不过你要是能七岁学武,成为一代宗师也不足为奇,你的骨骼是万中无一‘潜龙骨’,愚兄仅知令堡主与你相同。”洛天初担忧道:“那小弟现在练武是不是太迟了?”钟远鹏道:“二弟骨骼清奇,愚兄不敢妄下定论,学武的年龄自然是越小越好,希望你是个例外。”朱雨时笑道:“你小子资质好的紧啊。”钟远鹏道:“资质再好,不下苦功一样没用,愚兄先教你们认识身体上的穴道经脉。”
往后几个时辰,钟远鹏给他们讲解了正经十二脉和奇经八脉,以及重要的一百零八处穴道,令他欣慰的是,洛朱二人的记忆力都十分惊人,讲过一遍就记下八成,又经过反复提问,常人半个月的功课他们几个时辰就学完了。钟远鹏告诫他们不要自满,认穴只是基础,打穴才是目的,这要经过长期的实战才能做到。
随后开始教二人刀法,钟远鹏演示了一套“劈山刀法”,共有十八招,变招也不多,适合初学者学。钟远鹏耍完后问道:“记住多少招了。”朱雨时道:“一半。”钟远鹏满意道:“已是难得,二弟你呢?”洛天初挠挠头道:“好像都记住了。”钟远鹏脸一沉,不相信道:“耍来我看。”洛天初道了声“好”,当即耍了起来,除了动作生硬外招式毫无差错。钟远鹏又惊又喜,心想二弟如此天赋,学武定会一日千里,三弟虽稍逊一筹,但也是极好,此二人说不定会成为我堡以后的栋梁。”欢喜归欢喜,却不能让他们骄傲自满,严肃道:“出刀要行云流水,身体不能僵硬,要快狠准。”一个时辰后,洛朱二人都将“劈山刀法”烂熟于胸,兴奋之情难以言表,丝毫不觉乏累。
到了正午,朱雨时上街买回饭菜,道:“城里的武林人士又多了许多,连做公的都惊动了,官府在街上贴出大哥的画像,悬赏三千贯呢。”钟远鹏冷笑道:“死伤不挥冤鼓,复仇不求官府,哼,四派心急寻回秘籍,连江湖规矩都不顾了。请官府帮忙四大派也没少使钱财吧。”洛天初道:“做公的不会真帮四大派,八成是收了钱财应付一下。”
钟远鹏突然长叹道:“大宋官场**,敛财成风,对百姓作威作福,对外却是怂包。靖康之变后金狗占了咱们半壁江山,徽宗,钦宗二帝囚于辽阳,国都东京仍未收复,若国都没了,敛那么钱财又有什么用呢。”洛朱二人对天下大势不甚了解,道:“这也是我们无能无力的。”钟远鹏道:“战争与政治确实跟咱们无关,但愚兄毕竟是宋人,以前在蜀中听说大宋屡战屡败,以为只是金人太过强大,此行来到江南,才得官家暗弱,军无战心,不是人家太强,而是咱们太弱。无论羊羔再怎么听话,也迟早逃不过被狼吃掉的命运。”洛天初道:“上次金兵攻占了临安,声称要捉拿官家,谁知官家跑到了海上去,金兵没船,只好撤走了。我和小朱都躲了起来,连金兵长什么样都没见过,等我们武功学成就和大哥一起并肩作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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