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多一会儿峰子就被抬回家了,听说是医生觉得已经没救了,让家里早点准备后事。4岁的我虽然已经知道了死是什么,但是对死的概念,却是并不明确,只是单纯的认为死就和人要出远门一样,以后再也不能回来,再也见不到爹娘,见不到伙伴。所以虽然心里伤感,却没有多害怕;而对于“鬼”的恐惧,我想当年多半是源于害怕异类的本能,就和xiao孩“怕老虎”是一个xìng质。
想到以后就再也看不到峰子了,我心里着实酸。就想溜到他家,再见他一面,也好告个别什么的。过去后现他家里已经1uan了套,在门口围了不少街坊,他爹蹲在门口的,红着眼,一根接一根的chou着那种没有过滤嘴的劣质烟,她娘坐在峰子躺的netg边哭得个死去活来,我娘和几个大婶就在旁边劝,后来哭没了泪,只剩下干嚎。我爹和他家的亲戚就忙着张罗一些白事的准备。
我趁1uan溜到峰子的netg上,盖着被子,虽然脸已经洗干净,但却面色铁青的一动不动,若不是xiong口还有那么点起伏,想必已经被认为早就死了。
“王建国!你这个畜生!”峰子妈突然一跃而起,抄起刚才坐的凳子就向他爹砸去!因为用力过猛,凳子只砸中了门框,把木质的门框砸出一道很深的痕迹。“有你这么打孩子的吗!你赔我儿子!你给我儿子偿命!”她怒吼着!脖子和脸涨得通红!看到netg边台柜上昨天纳鞋底的工具还没收拾,就一把把剪刀抓到手里!“咱们一家三口今天同归于尽!”峰子妈怒吼着向她爹冲了过去!就眼见峰子妈拿着剪刀要玩真的!几个邻居哪敢怠慢,一拥而上,把她死死的把她拉住。
“放开!你们放开!峰子活不了,我也不想活了!我们两人给他抵命!”峰子妈挣扎着要向门口冲,被邻居们强行带进了里屋(峰子家的格局和我家差不多)。
现在就只有我还站在峰子netg前了,我看到峰子那个样子,也不知道该对他说点什么。突然我想,要不给峰子留点什么做纪念吧?找遍全身,却实在没什么东西,您想啊,三伏的天,一4岁的xiao屁孩穿着背心短kù,有东西也没地儿放啊。这时我现自己手上还拽着我那香包。
就这个吧!虽然这不是啥特别的玩意儿!但毕竟打xiao就带在我身上,峰子要走了,就把这留给峰子吧。想着,我上前掰开了峰子的手,把香包放到了他手里,又给他合上。
突然!峰子原本紧闭的眼睛啪的就睁开了——就在我把香包放峰子手里的一瞬间。他“腾”的一下直tǐngtǐng的坐起来。这突然的变化把我吓了个半死,一屁股蹲坐在地上。旁边的凳子也“砰”的一声给我碰倒!把里屋和门口的人都引了过来,见状都吓得炸了锅。
“狗子!峰子怎么了!”我爹跑过来,一把给我拧起来,问。“我也不知道啊!我就想上前看看他,没想他一下子就坐起来了!”我害怕父亲的责怪,就隐瞒了要给峰子纪念品的事情。这时只见峰子喉咙咕咕作响,眼睛瞪得老直,整个身体也开始chou搐起来,一脚踢掉了被子,峰子他爹妈刚上前去要准备扶着他,只听得峰子哇的一声,吐出一大口水来。
那水真是臭啊!跟泔水似的!(后来我家附近生一起命案,尸体烂在屋里十多天都流水了才被人现,我当时路过现场,才知道这个味道原来就是尸水臭)这一口水吐出来,周围人眼睛都被熏得睁不开了。吐完水后,峰子身上一软,就瘫倒在了netg上。他的爹娘又是一阵哭天喊地,不过我却现,峰子的脸色似乎比之前好多了。
一会,峰子的爹妈也现了这个情况,连忙叫人去请大夫来。不一会儿,大夫屁颠屁颠的来了,一进门就嚷着问死者在哪呢!差点没让峰子他爹一巴掌给拍死!敢情这大夫是认定峰子已经活不过今天,是准备来验尸打证明的。给峰子做完检查,大夫也愣住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说没事了,人缓过来了!已经没有生命危险,只是现在身体很虚,需要静养。然后开了一些yao,说待会让人去取,就离开了。
见人已经没什么事儿,街坊们就都散了。峰子的爹妈见儿子失而复得,在一起抱头痛哭,我爹见这个情况不太适合有外人,就带着我和我娘,也回了家。
此后的一段时间,峰子身上生的怪事儿成了街坊邻里的一道谈资,但是没持续多久,大家也就慢慢淡忘了。
……我和峰子告别的时候他还没醒过来来,那年出伏的时候,我爹终于在单位排上了号头,在县里分了房子,于是我们就离开了老宅,搬到了县里。搬家的那一天,我专门去和峰子告了别,他还是躺在那里,不过表情比起之前已经平静了很多。我已经找机会给他爹娘说了我送峰子香包那事儿(不过省去了那关键的一段),于是见他爹娘用绳子把香包穿了串,也给峰子挂到了脖子上,算是求个平安吧。
后来因为我爹工作调动,我们又搬家到省城,与峰子一家失去了联系,不过后来我也让爹也找人打听了峰子的事,听说他在netg上躺了3个多月后终于醒过来,我才放了心。不过我心里一直挂记着峰子脚上那道手印,因为和峰子告别的时候,我恍惚看到他脚踝仍然有一道淡淡的印子,但仔细一瞧,却是再也找不到了。后来随着时间的推移,我也慢慢忘记了这事儿。
再一次见到峰子已经是2o多年后了,我大学毕业后没找到工作,就自己在淘宝搞了个网店卖衣服,倒也能勉强养活自己。这些年因为自己的敏感体质,也没少遇到灵异的事儿,但是却再没遇到峰子那样真切的,所以一直对峰子很是挂念,只是峰子他们也早就搬了家,一直联系不上了。
有一次叫快递货,因为常用的快递公司涨价,就另叫了一家,我填单子的时候那快递员说:“您这名字tǐng熟悉的,我xiao时候有一哥们就叫这个名字(我的名字比较特殊)。”我就开玩笑说,那你那哥们是不是也是xx县的人啊?那快递员当时就愣了,脱口而出就叫我:“狗子!真是你啊?”。
我一下子还没反应过来,那快递员一把摘掉帽子,说:“狗子!是我啊,峰子!”,摘掉帽子后我立马就认出了他,虽然黑了胖了,但五官却没什么太大的变化,这个多年没见我的哥们看到我立马就疯了,当时就要拉我去找地方去拼酒,他打电话叫另一个同事来收了快递,然后找了个大排档,把白的!红的!啤的!摆了一桌!
吃了什么并不重要,关键是当时两人都tǐng兴奋,一点没搀假,都喝得真真的。我的酒量不是太好,几轮下肚,头就开始晕了。两人有的没的聊了许多,原来峰子高中毕业后就来到我们现在这个城市,已经结婚生子了,这几年打拼得也不太顺,最近才有所好转,自己搞了个快递的分理点,我说咱不一样吗?现在生活难啊。又喝了几轮,峰子突然神神秘秘的对我说:“狗子!你还记得我那次昏mí吗?”
我说怎么不记得:“那年你爸差点没把你打死……”峰子将手一摆打断我:“少来!别人不知道,你可别跟我装!我就不信你不知道,我那根本就不是我爸打的!”说着,他在内衣里掏了掏,mo出一件东西,说:“你还认得这个么?”我定睛一看,居然是我那香包,峰子还戴在身上,从磨损的痕迹来看,这么多年,他多半是没离身的。
“其实我那时候躺在那里,心里什么都知道!什么去医院啊,医生说我不行了啊!我妈跟我爹打架啊!可我就是起不来!”峰子说。“你知道我为啥起不来?我当时身上还压了个人!”他顿一顿,神秘的说。“那天晚上我睡前就感觉不对,老是觉得有人在背后盯着我看,我就觉得是不是被我爹给打神经了,心想睡一觉就好了,可我睡下没一会,那人就压上来了。”
他喝口酒,接着说:“他趴我身上!我是一动不能动,喊也喊不出,我心想你压就压吧!那孙子还他妈tǐng湿!搞得我浑身不自在,就在心里边骂!那孙子也不搭腔,就在我耳边惨惨的笑。”他看看我,又说:“狗子,那是什么你知道吗?”我冲他点点头,表示自己也猜到了。他嘿嘿一乐,说:“我当时就***想,那指定是我们看到那水**ang来找替身了,就这么一直折腾到白天,那家伙越来越沉,我就想我真不行了,快被他压死了……”他顿一顿,又喝了口酒,扬扬手里的香包,说:“得亏你xiao子把这个塞给了我!我一拿这个,立马就什么都不知道了!等我醒了来,已经过了仨月!你xiao子救了我的命啊,居然***一声不响的就搬走了,我连个谢都没法说!”
说着,他把香包取下来,说:“这玩意我这么多年一直戴在身上,就为了能遇到你时还给你,虽然不知道这是从哪来的,但是我晓得这肯定是能辟邪的好东西!给!完璧归赵!”说着他一把把香包拍到我手里。
我看着这2o多年没见的老物件又再一次的出现在我手里,心中感慨万分,童年的往事像电影一样在脑海里闪回,回过神来,还是贫了一下,对峰子说:“就这么结了!?你用了它2o多年,总该给个租金什么的吧?”峰子哈哈一笑,用力的拍了我肩膀一下,说:“cao!这不今天请你喝酒了么?”
那天晚上我不记得我们到底喝了多少,但最后应该是峰子把我送回家的,因为我根本就没有回家的记忆。
第二天早上清醒后,我打峰子的手机,想以后快递都在他那寄,没想到却一直无人接听,我也没当回事,心想估计是酒没醒还在睡呢。到中午,终于把电话打通了,接电话的却不是峰子,而是一个陌生的女声。
“喂!”
“喂!你好,我想找一下峰哥.”虽然我很诧异,但突然想到峰子已经成了家,这应该是他老婆。
“那……请问您是?”我感觉电话里声音有点不对,明显的带着哭腔,心里有点诧异,觉得不是因为我们昨天喝酒到太晚让他俩吵架了吧。
“这个,我是他朋友,xiao名叫狗子,不知道他有没有跟您提过?您是嫂子吧?”
“恩,你是狗子啊,他昨天回家还说你来着,我是峰子的老婆……”说着,她顿了顿“峰子,他今早走了……”
“走了?他昨天没说他要去哪啊?”我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我是说,他今早去世了,昨天喝多了,洗澡时跌在了浴缸里,被淹着了,等我们现的时候,人已经不行了……呜……”峰子的老婆说着说着就在电话里就哭了起来。
我当时就愣住了,也不知道怎么挂掉的电话,坐在netg上了好一会呆才缓过劲来,一个2o年没见的大活人,不到12个xiao时前还在一起喝酒聊天的朋友,居然说没就没了。
我想看到峰子还我的香包静静的躺在我的netg头柜上,突然,我想到了什么!“淹死?峰子是淹死的?淹死在浴缸?一把香包还我峰子就淹死了?这些诡异的巧合让我不得不联想到了儿时的那次遭遇。”
我一把把香包拿过来攥在手里,心里想着:看来,这只是个开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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