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峰子的葬礼上,我的情绪非常低落,我见到了很久没见峰子的爹娘,他们对我的出现非常惊讶,显然并不知道我和峰子重逢的事情,我上去向二老问了安,也解释了我为什么会知道峰子的死讯,当然我也刻意的隐瞒了峰子把香包还给了我这个细节——逝者已逝,我想就不用再给生者制造一些“如果”的念头了,两个老人哭得稀里哗啦的,我心里相当的不是滋味。
峰子的妻很贤惠,把他的后事料理得妥妥的,只是他3岁的女儿好像并不知道自己的父亲到底生了什么,一个劲的问母亲,为什么爸爸躺在那里不起来陪自己玩,我想,每问一句都像是一把利刃割在了母亲的心上吧,到最后,母亲实在按捺不住,蹲下来抱着女儿嚎啕大哭起来。女儿见母亲哭,也仿佛明白了什么,也抱着妈妈大哭起来,那场面……
虽然因为自己的敏感,我平时很避讳去殡仪馆一类的地方,那些地方总会让我感觉都一些不好的东西,但是为了送峰子最后一程,我还是去了。火葬前的遗体告别仪式上,工作人员将裹着峰子的黄布打开,将他抬上烧尸netg,让家人对他做最后的告别。峰子就躺在那里,不知道是不是化过妆的关系,脸上红润,没有一点死气,他妻子说他身上没有一点外伤,只是摔倒碰到头晕了过去才在浴缸里窒息的——我始终感觉他只是像上次那样昏mí了,随时都有可能睁开眼睛坐起来——可惜,这只是我的错觉。峰子躲这一劫躲了2o多年,最终还是没能躲过。想到这里,我禁不住悄悄捏了装在口袋的香包一下,心里暗想:这个香包里到底装的是什么?峰子的死到底和它有没有关系?我一定得nong个清楚。
告别仪式的现场一片hún1uan,峰子的爹娘和妻子都哭到瘫软,毕竟峰子走得太突然了,这和一个人经历重病后死去是完全不一样的,那样家里人多多少少都会有点心理准备。我在焚尸炉口关闭的一瞬间,也是再也把持不住,两行眼泪顺着脸颊就流了下来。在心里对峰子说:兄弟!一路走好,有什么放心不下的记得托梦给我。正想着,突然感觉背后站了个人,并凑着我耳朵xiao声说:“晚上早点睡,我有事给你说……”,我吓了一跳,猛的回头!身后空空如也,没有半个人影,再仔细一想,那声音活脱脱的就是峰子的声音……
不能啊?!峰子是我刚才看到推进炉子的啊?!但是那声音明明就是峰子的声音,难道是我因为伤心过度而产生了幻觉?而且我还带着那个香包呢?峰子有事找我?还叫我早点睡?
从殡仪馆出来,已经接近中午,今天是个大晴天,让我的心情稍微好上了那么一点。我决定先去一趟父母家,好好问一问这香包的情况。
我爹娘依旧住在城西单位分的老房子里,而我则为了货和进货方便,开始搞网店后就在城东的服装批市场外租了一套房子,从城东到城西其实并不算很远,但是在这个没有轨道jiao通的城市却起码得要hua上1个半xiao时,所以我一般就周末才回家吃个饭,平时偶尔要回家也会提前打电话。
回到父母家时正赶上饭点儿,二老对我的突然回来显然没有丝毫心理准备。进屋时娘正在摆筷子,二老吃得很简单,一个xiao炒rou和一个拍黄瓜,连汤都没做。娘见我回来,连忙想要去加菜,却被爹一把拦住,对她说:“自家孩子,客气啥呀!碰啥吃啥呗!而且你看他那个样子,就知道指定是有什么事儿!哪吃得下什么饭啊!你去给咱爷俩整点酒,我来听听他有什么事要求我们!这狗崽子,没事绝对不会回家的。”得,知子莫若父!爹这么一说,搞得我在路上想的开场白都全省了,我帮娘拿出酒具,坐到了爹的对过,起身给爹倒上一杯酒,然后给自己也倒了一杯,看到面前的酒杯,我突然感到心里苦,拿起杯子来就一饮而尽。
这个动作把娘吓了一跳,忙夺过我的杯子,让我慢点喝!说这样喝伤胃,爹却是相当的冷静,看也不看我一眼,自顾自的夹了一口菜吃,然后呷了一口酒,才慢思条理的对我说:“说吧!啥事?”这时,娘也拿来凳子坐到爹的旁边,焦急的对我说:“是啊!狗子,出啥事儿啦?”。
因为喝得太猛,原本酒量还不错的我竟然一杯酒就有些晕了,我momo索索的从口袋里mo出香包,放到饭桌上,然后把它推到爹娘面前,说:“爹,娘!你们还记得这个吗?”
娘拿起那香包仔细瞧了瞧,皱着眉头想了想,突然一拍脑门,说:“瞧我这记xìng,这不是你xiao时候戴的那个香包吗?”然后她又想了想,说:“我记得你不是说把它送给峰子了吗?怎么突然在你这啊?你联系上峰子啦?”
我冲娘点点头,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出来:“恩,峰子……死了。”说到峰子死了,原本显得漫不经心的爹也愣住了,说:“峰子死啦!?啥时候的事儿?”“就在三天前。”我回答道。“那这个香包怎么会在你这儿?峰子留给你的?”爹继续追问道。
我本想使眼色让爹把娘支开,但是娘一听到峰子死了,就不肯走开了,非要我把香包是怎么回到我手里的来历说清楚,我没办法,虽然不想让娘担心,但是为了解开心里的疑问,我只得把从xiao时候看水**ang到峰子死这一段,挑重点串联起来给爹娘讲了一遍——当然,为了不让他们担心,我还是省略了一些过于惊悚的情节。
“现在,我要搞清楚的问题有三个,一、峰子的死到底是意外还是真撞上什么了?二、如真是撞上了什么,那这个香包为什么可以保着他二十年?三、香包里面到底装的是什么?是怎么得来的,还能不能找到给我香包那人?”我对父母提出了我的问题,希望能从他们那得到一点回答。
一阵沉默,我们三人都低着头思索着什么,屋里的气氛安静得可怕。
最后还是娘先沉不住气了,她试探着对我说:“你说你真能感觉到鬼?你没烧吧?”
娘这一句话把我给问愣了,我之前的一切假设都是建立在“我真能感觉到鬼”这个前提下的,那么我又怎么能证明自己是真的能看到鬼呢?还是我之前所有的感觉其实都是自己的心理作用?
我知道有种精神疾病叫做癔症,癔病的一种典型症状就是幻想出一些现实中不存在的东西。难道我真得了精神病?不会吧!那我的精神病史也太长了点吧,几乎是从婴儿时期就开始了……
“你刚才说的头两个问题我现在没办法回答你,这个香包是你姥爷在你一岁那年向一个算命的道士求的,可能现在要找到那道士也有点麻烦,这么多年,我看多半死了。但是你要问香包里面装的是什么——虽然我不知道,但是其实要nong清楚也很容易。”爹的话将我的思绪拉了回来,他将杯子里面的残酒一饮而尽,又恢复了镇定自若的表情。“把它拆开看看不就行了!你这个榆木脑袋!”说着,他又给自己倒上一杯酒。
是啊!可以拆开看啊!我还真是个榆木脑袋,这香包又不是什么切不开,整不烂的玩意儿,想知道里边有什么,拆开一看不是就全知道了吗!?
我拿起桌上的香包,说实话,我从来没仔细看过它,这东西打我记事起就戴着,已经习惯得就像是身体的一部分,后来送给了峰子,直到几天前才拿回来,所以这还是第一次仔细的看它——跟半包香烟差不多大,打底的是绣了水纹的黄绸布,用粗红线封了口,除了上面绣了个梵文一样的符号,和其他我所见过的香包没什么两样。只是由于多年的使用,黄绸布已经开始褪色,上面也黑一块、紫一块的糊满了污秽,可以这样说,这玩意掉大马路上,拾破烂的估计都不屑捡。香包中间鼓起来一块,用手捏了一下,硬硬的,有点像铅笔头的感觉……
我让娘去给我找剪刀,想立马看看香包里到底装了什么玩意儿这么神秘,哪里知道娘却支支吾吾的不肯动,磨蹭了半天,终于吞吞吐吐的说:“狗子,我看,咱还是别拆了吧……”我一愣,脱口而出:“为什么呀?”娘支支吾吾的说:“这个,你姥爷给你戴上的时候就jiao代了我,说那道士临走时说了,说这香包以后要是真不想要,就搁火里烧了!千万别拆开……”
我x!这还奇怪了,听娘这么一说,我越肯定里边有问题了!啥玩意啊!还不让拆!难道是sī自拆封没质保么!这里边绝对有猫腻。其实冷静下来思考的话,这香包对我的影响一直是正面的,它让年幼的我免受侵扰,在救了峰子一命后,又守护了峰子二十多年,可不知道为什么,我咋总觉得他那么邪xìng呢?
没办法,我就这样一股子牛脾气,他越不让我拆啊,我还偏偏要拆!一口喝完杯子里的酒,我就去找来剪刀准备挑开香包上的缝线,没想酒劲冲上了头,我晕乎乎的拿着俺娘缝被褥的大剪刀,怎么也对不齐香包上那密集的线头。
我娘无奈的看着我爹,我爹用眼神告诉她,由我去吧……她在旁边越看越着急,终于知道撅不过我的牛脾气,见我挑了半天都没找准位置,就想过来拿了香包替我挑,我不太想她也跟着掺和到这些事里,就站起来抬手准备拦她,没想到晕乎乎的两只手配合不协调,拿香包的左手已经抬起来拦住我娘,拿剪子的右手却保持着挑线头的动作没停,结果线头依旧没挑到,却在左手虎口上划拉出一道深口子,一阵剧痛后,鲜血跟着就流了出来。
我一看流了血,赶紧把香包放到了饭桌上,可惜还是放得晚了,有一些已经沾在了上边。我赶紧又用手指夹起来准备要用衣襟擦,没想到拿起香包这一看,傻了眼。
滴到香包上的血迹并没有渗入到布料里,而是在香包的表面形成了几个xiao字:
“拆必死”
我看着那三个由我鲜血组成的字,愣在了原地!“拆必死”?这是谁给我留的讯息吗,他怎么知道我准备拆开这香包?难不成这香包里的物件还是个有思维的活物?它到底要怎么样……
“狗子!狗子!你咋了!一动不动的?”我感到有人在摇晃我的肩膀,这才反应来,现是娘在叫我。这一回过神,却立马又吓了一跳,我刚不是站起来了吗,怎么我还坐在凳子上?手上虽然依然拿着香包,虎口上却没有那个骇人的伤口,再一看香包,上面依旧如常,没有半滴血迹。
“我叫你不要拆这香包,你听完就不说话了,拿着那香包愣,眼神儿也直了,在那都愣5分钟了,我瞅着怪吓人的!这才叫你!你怎么了?哪不舒服吗?”娘焦急的说,我瞅了瞅爹,他还在那自顾自的喝酒。难道我刚才经历的全是幻觉?怎么感觉这么真实呢?难道真是我犯了癔症?那为什么刚才虎口被划开那一下痛得那么撕心裂肺。
“娘,没啥!我刚才想事儿呢!”我不想娘太过担心,也就没敢多说,心里却咯噔咯噔
的跳个不停。“这香包,您不让拆,我就不拆吧!我另想办法就是。爹、娘,那我就回去了,家里还有几件货没呢。”我不想再给二老添什么麻烦,就准备回家自己再想办法。
说着我就站起身来要往门外走,刚走到门口就听爹说:“这个香包是你姥爷去找人求来的,你要真觉得有什么问题,就chou空回趟老家吧,兴许他还能记得点什么。上次你二舅打电话来,说你姥爷tǐng想你的,也想让你回去看看。”
听爹提到姥爷,我心里一酸,本来姥爷是跟我们家住的,没想在我刚上大学不久他就得了脑梗塞,好不容易抢救回了一条命,却因此引了老年痴呆,在家里除了我谁都不认得,姥爷开始是每天就嚷着要见姥姥,可姥姥在我xiao学三年级就去世了,就只能由他每天抱着姥姥的相片说些我们听不懂的话,后来又吵着说要回老家,说这不是他的家。家里人一合计,也只能把满足老人的这个心愿当作尽孝道了,就把姥爷送回了还住在老宅的二舅家,每月给寄生活费回去。本来在上学的时候每个寒暑假我还能回去看看,后来一工作,就chou不开身了,到现在已经两年没回过老家了。
“恩!知道了!”我回应爹后,出了门,心里想着:看来我的确得回去看看了。不过在这之前,我还和今早刚火化的峰子在晚上有个约会呢。
随机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