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复声本以为自己见多了各种美女,天然的,人造的,他什么没见过,根本不曾想过,他竟还会为谁,感到如此心动的。 以至于,殷复声整个晚上,都睡不安稳,满脑子里全是那小姐的倩影。
好不容易将一夜挨了过去。清晨,当第一缕阳光撒在殷复声脸上的时候,他匆匆起身,洗漱之后,便不由自主地来到窗前,推窗而望,却只能见到对面窗子紧闭,不见昨日那小姐的身影。
殷复声虽感失落,却也在意料之中。轻轻挑一挑眉,暗暗自嘲,自己尚未考中状元,以那小姐的容貌与聪慧,岂会瞧得起他呢?
重新收拾心情,准备下楼吃些东西。殷复声走出房门,回身带上门,走下楼梯来到大堂。
小二一见,急忙上前招呼,“哟,客官,早啊。昨晚可睡得安稳?”
“还行。”殷复声回道。
“那您这么早,是要吃点儿什么吗?”
“嗯,烦劳小二哥,随便给我来碗粥,上几道点心。”殷复声说着,已经坐了下来。
“好嘞!”
小二去的利索,回来的也麻利,摆下一碗白米粥,一笼月牙烧卖,一笼素菜馅儿包子。
面对热气腾腾的早点,殷复声顿时就觉得饿了,一手拿起包子,一手捏起粥勺,是一口包子,一口粥。
果然,吃才是对抗相思的最佳办法。
过不多时,客栈里住着的其他考生也陆续出了房门,下楼吃早点。
殷复声从这些考生的服饰口音,可以知道,他们中大多来自南方。
尚文之风,南盛北衰是不争的事实。
“此次高中前三甲者,除我江南举子,焉有他人乎?”一个手执折扇的长衫书生,年约二十四,五。摇头晃脑地与其一道的书生笑谈道。
“金兄所言极是。自古才子出江南嘛。”随行者迎合道。
“金兄才华出众,此次当居榜首。届时,金兄高官得做之时,可莫忘提携我等同乡啊。”另一人道。
“哎呀,谬赞谬赞啊。”金大才子笑的简直合不拢嘴,连上牙龈都裸,露在外,不时反射着阳光。
“诶,看那书生气度不凡,莫非也是我江南举子?”一行人下得楼来,终于注意到,在客栈大堂之中,竟还有他们以外的人。
“若是,我等当去拜会结识一番才是。”
“是啊,是啊。”
几个人商议之后,在金大才子的带领下,来到殷复声面前。
嗯?怎么突然光线暗了?
殷复声只是默默吃饭,偶尔听到他们方才自夸的言语,并未多想,更没想到,他们竟直奔自己而来。诧异之下一抬头,面前黑压压站了一群人,粗看有四五人。“呃,几位有事?”
嗯?!
一听这口音,金大才子当即脸色就变了。
什么鬼?这分明不是江南口音。
“你,不是江南人士?”
殷复声起身一拱手,“在下姓殷,名复声,乃山0西平阳府太平县人士。不知几位有何指教?”
北方人?!
在短暂的沉默之后,几个人突然狂笑不止,好像荷尔蒙失调一样。
“哈哈,你是山0西人?”
殷复声勾了勾嘴角,“有何可笑之处?”
“谁不知道山0西人是,喝着醋握着称,看着盐引算小账。你这小小年纪,不学人吃醋守财,却要学我南人拿笔杆子做文章,岂不可笑之极。”金大才子道。
闻言,殷复声到笑了,这位真是大才子,编排起人来,一套一套的。这种人他一路科举上来,见得多了。无分地域哪里都有。只是不知,眼前这位,在历史上可有记录?
“呵呵,恕在下冒昧,敢问这位……,大才子,可有名姓?”
金大才子一听,怒道:“你这小子,好生无礼,何人会无名无姓?!不才,金之俊,字岂凡,江南吴江举子。”
金之俊?!
殷复声眼前一亮,这位就是那个传闻中,“从明从贼又从清”的大汉奸呀!
1644年,李自成攻进京城的时候,这位金大才子的身份是兵部右侍郎,结果,他投降了,被李自成授为兵部侍郎。
清军进入京城郊外时,金大才子又是第一个出城投降,保住了官位。
后来,他还协助多尔衮制定方针政策,助清夺取江南。他向清政fu提出了有名的“十从十不从”,全民投降条件。
之后,金之俊上书建议收缴民间兵器、马匹,以防止百姓反清。
在清军攻灭福王后,他主张处死弘光帝、潞王等明宗室,还亲自监斩永,定二王。
身为大明之臣,金之俊摇身一变成了大清的开国元勋。
金之俊此时口口声声以江南才子自居,却不知道,在多年后,从清廷退下,他将受到江南士人的唾弃,被吴江的乡里骂是“大汉奸”,连他老婆都瞧不起他。
更有人在他宅门上贴对子,
“仕明仕闯仕清三朝之俊杰,纵子纵孙纵仆一代岂凡人。”
“一二三四五六七亡八,孝悌忠信义礼廉无耻。”
当他不知羞耻地向其侄儿大谈忠孝,侄儿却反唇相讥,“监斩二王也算是忠吗?”
其人卑劣,不仅是家人乡里,连清朝官员也看不起他。在他辞官后,朝廷借故削去了他太傅的官衔。
到乾隆时期,更将金之俊划入《贰臣传》。
所谓“贰臣”,“贰,两属也。”
古有吕布,三姓家奴,今有岂凡,三主家犬。忠狗尚不从二主,说他是狗,真是侮辱了狗。
“原来是你?”殷复声回忆一番后,下意识说了一句。
“你认得金某?”
“呵呵,不认得。”殷复声冷笑一声道。
金之俊有种被戏耍的感觉,怒道:“小儿何不知礼数?”
殷复声也懒得再理会这些人,当即坐下,只淡淡的道:“汝何不知羞耻?”
“你……!”金之俊憋的满脸铁青,愤愤然怒视殷复声。
“汝等身为江南举子,却不能屈己下人,谦卑有礼。难道不知,放荡功不遂,满盈身必灾,的道理吗?快快离开,休要丢了我南人举子的脸面!”
金之俊还未及发飙,只闻身后一个南方口音的斥责之声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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