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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荼糜》第四卷 玉座卷珠帘 第九十五章 密计 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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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在前面,情节是按着大纲走的,周彦仙同志还要过几章出场。李蕴的戏一定要写的,因为和海棠的命运息息相关。接下来的戏挺周派也许会很恨讨厌,可以跳过,不过跳过的话和后面的情节接不上。

这卷写完就要回宫了,海棠的命运会有重大转折。男一号我确实是写的周彦仙,这点不用置疑,你们也不用怀疑站错了队。不用怀疑主角会不会幸福,但是幸福都是要付出代价的,有时候甚至不知道是失去的多还是得到的多。在我的笔下从来不会有不劳而获幸福到没天理的那种所谓幸福,太不现实了。说这么多就是先给大家打个预防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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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蕴几句话一说大家全都明白了。因为担心荣王在已经白热化的储君争夺战中横插一刀,宁王就要未雨绸缪,绝不能允许荣王和方家联姻。而宁王是有正妃的,海棠没有可能嫁给他,从而使得宁王无法通过联姻的法子取得方清远的支持。他自己得不到也不能让宁王得到,便狠毒地要毁了海棠的清白,使海棠没有资格成为荣王的妃子。

金枝蹲下身探探那人的鼻息,果然早就气绝。“都死透了。”她很失望,“唉,那这个人岂不是白捉了?根本没证据证明是宁王想害小姐,害蕴少,这样皇上怎么会相信呢?”

朱雀一言不发,他从怀里掏出一瓶透明的液体往那人脖颈处滴了几滴,只一会那人的脖颈处的肌肤便起了一圈小水,有一层东西略略翘起。朱雀顺势一扯,便把那张有如死鬼的脸皮揭下。但见此人的平凡无奇,若是走在大街上一转眼便会忘却。所有的人都肯定从不曾见过这个人,朱雀也只是对他略有印象罢了,那人只是万圣宗的一个不起眼的弟子。

朱雀又往他怀里摸索,只搜出了一只小瓷瓶一个装着些散碎银两的钱袋和一张画着好多红圈的地图,其他什么都没有。朱雀打开瓶盖嗅了嗅,便把瓷瓶放回自己怀里,把钱袋和地图交给了李蕴。

“朱雀你拿的是什么东西?”李蕴欲言又止,金枝却先嚷了起来。

朱雀淡淡道:“是三颗万圣门的易容秘药,我一直很想拿来研究下。”这自然就是朱雀用来保命的那种圣药,上次他把从江尚文那得来的一整瓶药都交给周彦仙以取信于他,他手头的药也只余下三粒,现在时间又过去了近三个月,他服食了一粒后便只两粒了。此刻多了这三粒药,便等于又多了九个月的命。不过他不想曝光自己的身份,便找了个借口掩饰,想来几颗易容药丸也没有人来跟他抢。

金枝半信半疑,不过朱雀跟着海棠已经有八年了,一直忠心耿耿,说他会对海棠不利那也不至于,也就不再多问。凌明远却不肯相信,内监的疑心一向比较重,但李蕴给他使了个眼色,他马上聪明地闭嘴。

李蕴摊开手中的地图,脸色立刻变得极难看。陈千等仔细一瞄,便知道为什么。原来那图上标注的竟是李蕴一路行来停留的地方,不但从平阳来时的路程全无差错,连他们现在要去泰山的路程也已计算好每日歇宿下塌的地方。

李蕴面上一阵白一阵青:“欺人太甚,我已经躲得远远的,他们还是不肯放过我。”

凌明远尖着嗓子道:“殿下我早就劝你不能相信宁王和太子,为了皇位,他们哪还会在乎什么手足之情。”

李蕴面上一寒:“不要乱说话。”心里却恼极,无论他怎么退让,两位皇兄却依然不依不饶。难怪淑妃一直说他在政治上太过天真,人无伤虎意,虎却有伤人心。

陈千正要把尸体拖进麻包中趁夜深人静丢进城郊河里,朱雀却拦住他,只让他去准备一大盆清水。陈千也不知朱雀要做什么,但看李蕴的意思是让他照做,便开门吩咐手下取来几桶水。

海棠恍似大梦初醒,刚才发生的事只是人生中极短的一个瞬间,却波澜起伏,高潮迭起。她刚从噩梦中醒来,又被李蕴的话震得六神无主。

李蕴是第一次把话说得那么白,在此之前他从没有提起过此行的目的,每每都是借口奉皇令南下公办,虽然海棠也常常奇怪他怎么那么有空,原来他这公办办的居然是她。

开口说出了圣意,那事情就不再是李蕴和海棠之间的男女情事,而要上升到方家对皇家的忠诚的高度。海棠可以逃太子的婚,但可一不可再,若再逃一次婚,只怕就算皇帝不追究,也会被言官不停地弹劾渺视皇权,心图不轨。海棠虽然被保护得很好,但这是官家子女的生存基本课程,她非常清楚其中的利害关系。

碧蔓见她脸色差极,神色倦怠,便让大家改天再讨论,先让海棠休息。

李蕴看着地上的尸体皱眉道:“这房间死过人,海棠住这不利于恢复。”坚持要和她调换房间,海棠也不坚持,这个房间发生的事有如梦厣她也不想再忆起,依言换了房间。碧蔓和慕容羽纤都各自回房收拾,她俩都是女子,为了方便照顾,也要和凌明远陈千等人互换房间。至于金枝就睡在海棠房里,她有些武功,也好贴身保护海棠。

等这一阵忙乱过后,陈千赫然见那尸体的肌肤变得紫黑,七窍慢慢流出血来,血色鲜艳异常,红得妖异。血液所到之处,立时变得坑坑洼洼,皮肉尽被腐蚀。不一会,整具尸体便尽皆化为血水,隐隐散发出似兰非兰的香气。

李蕴惊呼:“朱雀,你做了什么?”这般厉害的化尸粉还是第一次听说,若有了这药粉,岂不是杀人于无形,实在太可怕了。不禁庆幸海棠不在这里,若她见了只怕晚上要做噩梦。

朱雀淡淡道:“这可不是我做的。是他身体里的毒发作出来,腐蚀了骨肉。万圣宗人作孽太多,死了也无葬身之地。”说着低声笑起来。李蕴却总觉得这笑声中有说不出的凄凉感伤,但也想不到眼前这人也将是一个死无葬身之地之人,朱雀这话似是说给大家听,更象是自己对自己的嘲讽。

陈千和凌明远咋舌不已,不停干呕,这才懂得朱雀为什么要他们准备大桶的清水。连忙提桶冲刷,直到把所有的血水都冲得干干净净,方才觉得舒服点。

朱雀见再无后患,便施礼告退。李蕴望着他的背影若有所思,凌明远低声道:“殿下,这个朱雀不简单。刚刚金枝和他一起察觉方小姐出了事,他让金枝来通知我们,自己却放出了迷香。那迷香我们闻了都没有事,但那人却马上倒地不起,可见那药正是针对那个所谓的万圣宗的。”

陈千也道:“看他对万圣宗的事如此熟悉,可见必与其有所牵扯。”

李蕴点点头:“我知道。陈千你立刻派人追查他的身世,任何线索都不能放过。他是海棠的亲信,你们平时对他要一如往常,免得海棠不高兴。”

陈千答应了。

凌明远却道:“宁王既存了这样龌龊的心思,殿下可要抓紧时间,总要先下手为强才是。”

李蕴不悦作色:“我若要强逼强娶,一早就让父皇下旨赐婚就好,何必千里迢迢来求她点头允准。”

“奴才知道您爱极了方小姐,不愿她有一点勉强。这些日子您对方小姐如何,奴才都看在眼里。若是放在平时,似您这般心意这般人才,早早晚晚方小姐必会感动倾心,但如今要防备宁王对方小姐不利,还是要早早定下名份,请圣上公示天下才是。”

陈千见凌明远对他连使眼色,他知道李蕴的脾气,只有给他下重药才有效,情知这话出口获罪,但还是硬着头皮道:“王爷刚刚也听到的,方小姐昏迷前喊的可是别人的名字。此人日前离开平阳后便消失无踪,但据探子的消息,判断是南下而来。王爷若还是慢吞吞的,等那人与方小姐再见了面,只怕王爷就要悔之莫及。”

李蕴脸色陡变,陈千这话宛然是一把刀正正插在他心口上。这些日子来,海棠天天跟他提周彦仙,他虽然心里又酸又涩,也只能故作不在意,还装着很有兴趣地和她东拉西扯,原是想着时日一久,以自己的全心全意,海棠自然会忘了那人。这段时间海棠果然不太提起周彦仙,他自以为情深动天,海棠回心转意,连作梦都会笑。岂知到了最危急的时候,海棠心里最记挂的那个人依然是周彦仙。他没法否认,听到海棠叫“彦仙救我”时,他心里一刹时飙起的妒火,让他立时动了杀机,以至于当见到那具万圣宗贼人的尸体化成血水时,心里竟有异样的快感。但他毕竟本性不错,这恶念也只是一闪念很快就被理智压了下去。他强作不在意,自己骗自己那是因为周彦仙会武功而他不会武,但陈千却说得如此直接,让他一下子没了退路。

周彦仙啊周彦仙,这世上既有了我,为什么还要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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