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有什么东西钻进了他的脑子，那些不属于他的东西，拼命的想挤破他的头颅。

好疼啊！

他的眼睛闭的很紧，但他却能清楚地看到一些画面，好像是在他脑海里的。

哦，他见过他，那个男人，那副油画上的男人，不正是他吗？

那华贵的哥特服饰，那头亮丽的银发，这种只一眼便叫人无法忘记的人，他自然也不会忘。

那双猩红的眸子真是跟他有得一拼，他把自己的灵魂出卖飞恶魔后，他也变成了恶魔，所以他也有了一双恶魔的眼睛。

那仿佛要将人吞噬殆尽的血红啊，在银发男人的手里端着的高脚杯里晃荡，那玩意儿可真像血，小丑心想。

当银发男人出现在他脑子里的时候，他的头就不那么疼了，虽然还有些细微的感觉，但他想他能忍住，并且可以忽略。

他眼前出现一个戏剧般的舞台，且场景可以随意切换，这一刻，他是坐在观众席看表演的观众，而不是在舞台上，以出糗来博取观众一笑的小丑。

可怜的小丑。

银发男人将杯里的液体一饮而尽，一滴都没有洒落出来，有个女仆打扮的人对他行了个礼，“塞西尔大人，公主找您。”

塞西尔？

是银发男人的名字？小丑想，那就这样叫他吧，塞西尔。

塞西尔端着空空的高脚杯，看着里面的残液，像是欣赏着什么宝物。

他对女仆说的话不为所动，但门忽然被打开了，一个可爱的女孩子，提着她精美的蓬蓬裙，踩着她华丽的小皮鞋，蹭蹭蹭地小跑到塞西尔身边，女仆恭敬地退下。

那应该就是公主吧，小丑想。

“塞西尔，塞西尔。”女孩说着，她坐在毛茸茸的地毯上，手搭上塞西尔的腿，明亮的大眼睛忽闪忽闪，眼里充满希冀。

塞西尔放下高脚杯，用魅惑的眼眸看向女孩，“什么事呢？公主殿下。”

“塞西尔，你什么时候娶我？”

“娶你？”塞西尔反问，骨节分明的手指掂起女孩的下巴，“公主殿下，我再说一次，我是吸血鬼。”

“为什么你要赖在我这里不走呢？”

“因为我爱你。”

塞西尔叹了一口气。

小丑嗤之以鼻。

塞西尔长着一张典型的冷艳贵族的脸，他脸部的轮廓硬朗，鼻梁高挺，嘴唇薄而轻挑，还有那双狭长的眼睛，那深红的眼眸，那无时无刻都泛起的涟漪，使人沉沦。

但就是那双魅惑的眼睛里，小丑看不到半点情感，那故深情的眼神，小丑可见的太多了。

吸血鬼吗……小丑摸了摸下巴，露出一口整齐的白牙，笑意森森。

忽而画面跳转，敞亮的大厅变成了温馨的公主房，小丑的眼睛一亮，那正是他之前去过的房间。

44号房间，他还是不太明白，为什么44号在最尽头。

“召唤我，干什么？”阿撒兹勒的声音，那个银发的恶魔，小丑忽然想往前靠，好像那样就可以看的更清楚些。

实际上他也那样做了。他扇动翅膀，往前凑了一步，但画面却没有放大。

他忘了，自己现在看到的画面，是在自己脑子里看的，就算身体往前移也没用，而且他还不能睁眼。幸亏他没有睁开眼。

“我要留在他身边，我要让他爱上我。”俨然是那个可爱的女孩，小丑想，女仆叫她公主，姑且就当她是个公主吧。

阿撒兹勒问道：“你可知道他是吸血鬼？他是永生的，而你会变老，变丑，没人会去爱一个老太婆。”

阿撒兹勒说着话吓唬她，但公主似乎并不在意：“那你能让我也永生吗？”

阿撒兹勒陷入了沉思。

小丑又笑了：可笑的女人。

为什么这个世界上，总是会有这么多愚蠢的人呢？

他想起了那个失去了妻子的男人，他不明白，又不是那个男人自己死了，他为什么要伤心？

还有这个公主啊，为了一个不爱他的吸血鬼，那个叫塞西尔的家伙，竟然想要永生？

这无理的要求，谁知道阿撒兹勒会把她变成什么样。

“我可以让你永生，但那会很痛苦，你承受不了的。但你可以去找塞西尔，你求求他，你让他咬你一口，你就可以变得像他一样了，做一个吸血鬼，但你只能是最低级的吸血鬼。”

“他不愿意。”公主垂下眼帘，卷翘的睫毛覆盖住她明亮的双眼，美丽的脸露出了苦恼的表情，“不然的话，我为什么还要来找你呢？求求你，帮帮我吧，我好爱他！”

阿撒兹勒叹了叹气，在房间里张望着，他的视线停在了一个地方——小丑忽然低呼出声：是那个梳妆台，那上面有个八音盒！

一道强烈的白光从公主身上散开，变成一个巨大的光球，然后，光球散开了，充斥了整个房间，它将整个房间都照的通亮，比白昼还亮！

小丑被晃得睁不开眼，他用手去挡自己的眼睛，却发现挡不住，那白光丝毫没有减弱。

哦，他又忘了，他本来就是闭着眼的。

小丑硬生生地承受了那强烈的白光，幸好他用的脑子而不是眼睛，不然他那双眼估计得废了。

哦不，小丑拍了拍额头，瞧，他在说些什么傻话，恶魔怎么会被光给亮瞎眼呢？

咦——不对，恶魔代表黑暗，也许是怕光的，可阿撒兹勒却可以在日光下出现，别人看不见他。

管他呢，那股白光消失了，小丑继续做回一个观众。

阿撒兹勒还伫立在原地，那双巨大的翅膀，看起来要把房间都给挤爆了。小丑略过阿撒兹勒，直接看向梳妆台，果不其然，那上面有个八音盒，盒盖轻启，里面有个小人在跳舞，那是个可爱的女孩子，他能清楚地看到她颤动的睫毛。

小丑惊讶地看向阿撒兹勒，阿撒兹勒端着八音盒，凑近他苍白的脸，叹息道：“我说了的，这样的永生很痛苦，你承受不了的。”

小丑感叹着阿撒兹勒的做派，真像一个恶魔该做的事，他知道恶魔是个令人恐惧的存在，但他却独独对恶魔情有独钟，阿撒兹勒真是太对他的胃口了。